走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城外五里处的一座庄园前。
“少庄主,到了!”
马夫恭敬地站在一旁。
车帘掀起,何冲率先走了下来,宋元二人紧随其后。
站在门前,看着眼前阔气的庄园,宋元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怪不得何冲出手如此大气,家里是真有钱!
且不提向两侧延伸而去各近百丈的高墙,就是面前这两扇丈高的朱门就足以衬得出沙河庄的底蕴了。
“二位少侠,请!”
何冲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宋元简单致谢,便与何冲一起走向庄园,谢涟则是一如既往扛着玄渔刀,悠哉悠哉地跟在了后面,一双眼不住打量着四周。
门前守着两个下人,看清何冲便急忙迎了上来。
“二少庄主,您回来了,二老爷正等着您呢,让您回来以后就去找他。”
何冲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宋元走进了庄园,沿着一条碎石路朝庄园深处走去。
宋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豪气庄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整座庄园不知被分出了多少院子,一条条碎石路彼此连通,两侧尽是冒出绿芽的花草,抬眼远眺,透过拱门,仿佛还有花园池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宋元忍不住咂了咂嘴,谢涟凑过脑袋,低声疑惑道:“元哥儿,你发现啥了啊?”
宋元白了他一眼,片刻后深以为意地说了句,“真有钱,五百两有点少了!”
谢涟一愣,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元哥儿,我以为我已经够黑了,你比我还黑!”
宋元微微一笑,非但没有惭愧,反而一脸得意。
何冲像是有什么急事,步调快的很,宋元二人只好加紧脚步跟了上去,一路穿过不知多少院落,各色景致看的二人一阵眼花缭乱。
走了一炷香,何冲才在一处偏院中放缓了脚步,宋元二人也终于可以缓口气,看着眼前的院子,好生打量了起来。
院子里有四五间屋子,每一间都紧闭着门窗,院子中心则是大片的空地,并不像其他院子那般种有花木。
“宋少侠……”
这时,何冲突然回过头看向了宋元,抬手指了指北屋,开口道:“家父有事唤我前去,恕在下失陪片刻,二位少侠先到屋子里歇息会儿,稍后我们再商议如何行事!”
宋元点点头,“何公子请便!”
何冲也不多做停留,当即朝着南侧的屋子走了去。
“元哥儿,我怎么感觉这儿怪怪的啊?怎么这么冷清?”
谢涟扫了一眼没有丁点生气的院子,忍不住凑在宋元耳边轻声说了句,宋元也有所同感地应了一声。
“是有点不对劲,可能是何公子的大伯逼迫,以至于他们这一脉被冷落了吧!”
不甚了解其中细幕,宋元也只能简单猜测一句。
“走吧,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到屋里等等看。”
谢涟点点头,便跟在宋元的身后朝北屋走了去。
可刚推开屋门,眼前的景象便顿时让二人一惊,直接愣在了原地。
屋子里竟然满满当当坐了十几人,行装各系,有锦缎绸衣的贵人,也有去他们一般素衣布服的平常人,甚至还有和尚道士,唯一相近的是这些人看向宋元二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狠厉,还有些惊疑。
两个孩子?
众人有些意外,这是哪儿的两个小子,怎么冒冒失失闯进来了?
若按平日里的脾气,他们定然要呵斥一番,可如今是在何冲的府上,一众人反倒畏首畏尾起来,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宋元愣过片刻后,回过神便径直走了进去,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自顾自走到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淡然自若,倒更让众人摸不清头脑了。
看着这一幕,谢涟忍不住在心里给宋元比了比大拇指,索性也大大咧咧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走到宋元身边坐定了。
这时,一个华服中年起身朝着宋元二人走了过来,微皱着眉,开口问到。
“两位小兄弟,不知是谁让你们进这间屋子的?你们来此有什么事吗?”
“是何……”
谢涟应着话茬便要回答,但宋元却是抬手打断了,随即冲着华服中年微微一笑。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虽说是何冲让他们二人来的这间屋子,可宋元不得不去担心在何冲离开庄园这段时间会发生变故,在没有弄清楚眼前这些人究竟是敌是友之前,他还是得警惕一些为好,免得出现差池。
但宋元的话落在华服中年耳中却是有些刺挠,忍不住眯起了眼,就连一旁的人也都纷纷露出怒容。
这个小子太狂了!
但华服中年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既然小兄弟不愿说,那便等着就是。”
说罢,华服中年便转身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众人也仅是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目光在宋元背负的长条物件和谢涟肩上的玄渔刀多停留了片刻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默默坐在远处,像是在等什么。
屋子里静的可怕,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气氛不知不觉多了些沉闷感,直让谢涟生出一股坐立不安感。
偏过头,谢涟伏在宋元耳边轻声问了句,“元哥儿,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有点蒙了?”
“先等会儿吧!”
宋元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但心知不能乱了阵脚,只能轻声安抚了谢涟一句。
谢涟只好作罢,乖乖坐着等了起来。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眼见透过窗纸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夜幕悄然升起,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后,紧闭的屋门才传来了动静。
“吱~”
声响顿时打破了静谧,众人不约而同投去了目光,宋元二人也下意识看了去。
“让各位久等了!”
何冲面带歉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正是他的父亲,这沙河庄的二老爷,何雄。
见正主来了,众人急忙起身,抱拳行礼。
“二少庄主!”
在这沙河庄,论起地位来,何冲这少庄主有时候可要比他爹何雄还要高一些。
“诸位请坐!”
何冲笑着冲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之后,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宋元二人身上,随即冲何雄介绍到。
“爹,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宋元宋少侠,谢涟谢少侠!”
何雄点了点头,当即冲着二人抱了抱拳,“两位少侠年轻有为,如今肯冒险相助,老夫在此先行谢过了!”
众人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两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子竟然也是何冲请来的帮手,一时愈发惊讶起来,目光复杂地看向二人。
宋元急忙起身,抱拳回礼,“二老爷客气了,承蒙何公子看得起,我们自当倾力。”
谢涟只顾陪笑,他可没有宋元这般嘴皮子和心性,索性一声不吭起来。
何雄和善一笑,随即看向众人,“老夫在此也多谢诸位豪杰肯出手相助,等此事功成,老夫必定亲自设宴向诸位致谢!”
“二老爷客气!”
众人笑声回应一句。
客套过后,何雄也就不再左右言他,直接开门见山道:“想必冲儿已经将事情交代给诸位了,老夫在此就不多言了,还望诸位谨记,一定要尽快得手,尽可能隐藏行踪,等我们父子的信号!”
“二老爷放心,我等必定尽力!”
“好,老夫在此以水代酒,祝我们旗开得胜!”
说罢,何雄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众人纷纷效仿,唯有宋元二人看了一眼身前空荡荡的桌子,略有尴尬。
“事不宜迟,诸位现在便出发吧!”
何雄也不拖延,直接安排了起来,众人当即不约而同地涌出了屋子,下一秒便各施手段朝庄园四面八方潜了去。
一时间,屋子里便仅剩何雄父子,宋元二人,还有两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了,此前询问宋元的华服中年也在其中。
宋元显然没想到何冲这才进门没多久,这些人就都走光了,似乎计划已经展开了,可偏偏他现在依旧什么都没明白过来。
正巧,何冲这时投来了目光,宋元便开口问了句。
“何公子,那我们两个呢?我们需要做什么?”
“宋少侠莫要急,你们只需跟着我就是了,若是行踪暴露有人出手,届时就需要二位少侠阻拦一番即可。”
宋元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只是心里的怪异感觉突然又冒出来一下,让他隐隐感到些不安。
何冲此刻已是没有功夫再去搭理宋元二人,看向对面的两个华服中年,正色道:“二长老,三长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吧,事关大局,无论哪一步除了差错,只怕都得功亏一篑!”
那二长老当即坚定道:“少庄主放心,加上这二位少侠,我们这边的高手比他们只多不少,每一步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算出了什么岔子,我也有善后之法!”
闻声,何冲这才松了口气,“好,既如此,那我们也出发吧!”
说罢,仅剩的几人便在何冲的带领下走出了屋子,径直朝着院子外走去。
与此同时,整个沙河庄在这一刻也陷入了躁动。
寒月陡升,一层厚重的阴云将整个夜空遮罩起来,原本明亮的月光变得朦胧了几分,阵阵凉风拂过乌黑的夜,清寒刺骨。
偌大的沙河庄到处都传来热闹声,灯火辉煌,处处院落透过门窗皆可见其中热闹之景,院落之外,各条路,乃至各个隐蔽之处,都不时会有下人往来巡视。
可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到,一行护院进了拐角便久久没了动静,良久之后再出来却已是另外的一伙人。
这样的一幕不断在整个庄园内上演,当所有人还沉浸在与家人共享晚餐的欢乐时光时,危险早已在黑暗中萌生。
此刻,跟在何冲身后的宋元同样不曾察觉到庄园中的异变,只顾脚步匆匆地随着何冲沿着条条小路朝庄园某处挺近。
自打从屋子里出来,何冲几人的神色便郑重了起来,一路上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交流都选择用简单的手势来传达,脚步轻盈,像是生怕惊动什么人一般。
见此,宋元也只好压起心中的疑问,一边赶着路,一边留意着四周的情形。
路似乎很远,穿行了一炷香功夫都不见何冲有任何要放缓速度的迹象,但就在这时,夜幕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吼声。
“杀人了!杀人了!”
“快来人啊,有贼闯进来了!”
喊声似乎离得很远,听得并不是很真切,但在喊声响起的片刻,宋元却清晰看到几道黑影从视线中掠过,直奔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而去。
“暴露了,抓紧行动!”
这时,何冲皱着眉头低声一句,当即加快了速度,两名长老和何雄皆点头跟了上去。
但宋元却是迟疑了一下,盯着何冲的背影,下意识皱起了眉。
“元哥儿,你怎么了?”
见宋元突然停了下来,谢涟疑惑地问了句。
宋元犹豫了一下,这才回过身一本正经地说了句,“飞鱼,一会儿可要小心点,小命最重要!”
谢涟一愣,只当宋元是在担心会遇到强者,当即拍着胸脯道:“元哥儿,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宋元没有再多说,他只是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慌张吧。
略微思索了一下,宋元便扭回了思绪,这么会儿功夫何冲几人早已没了身影,不敢多作耽搁,招呼了谢涟一句,二人便急忙追了上去。
好在何冲显然发现他们二人掉了队,特意放缓速度等着二人,直到他们跟上了这才强压着怒火叮嘱一句。
“跟上,时间紧迫,拖延不得!”
宋元点点头,可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突然响起。
下一秒,一个喝声便如晴天霹雳般在夜幕中炸响,应声而来的,还有一道凛厉的刀芒。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