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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囚凰:庶女偏要争宠

苏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虐文➕BE】清莺是大将军府庶出的姑娘,却有着嫡女的荣宠。祖母疼她,爹爹宠她,兄长将她视若珍宝,还有个相知相许的如意郎君。人人都说清莺是有福气的,她自己也这么认为。直到柳疏疏的出现,一切都变了。柳疏疏是大将军府失而复得的遗珠,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她什么都会,懂医理,善骑射,甚至能身披铠甲上战场。她的归来夺走了所有原本聚集在清莺身上的目光。从前父亲说:女子就该如娇花养于温室,顶风挡雨的事情就该是由男儿做的。后来他说:柳家的女儿就该如疏疏这般巾帼不让须眉。从前兄长会哄着她,她一哭就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双手奉上。后来他说那才是他的亲妹妹,是柳家的嫡亲血脉,让她不要和她争。她不甘于命运,选择反击,却一次次受挫。他曾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后...

主角:柳清莺,魏冬晨   更新:2023-01-26 11: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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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清莺,魏冬晨的其他类型小说《宫囚凰:庶女偏要争宠》,由网络作家“苏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虐文➕BE】清莺是大将军府庶出的姑娘,却有着嫡女的荣宠。祖母疼她,爹爹宠她,兄长将她视若珍宝,还有个相知相许的如意郎君。人人都说清莺是有福气的,她自己也这么认为。直到柳疏疏的出现,一切都变了。柳疏疏是大将军府失而复得的遗珠,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她什么都会,懂医理,善骑射,甚至能身披铠甲上战场。她的归来夺走了所有原本聚集在清莺身上的目光。从前父亲说:女子就该如娇花养于温室,顶风挡雨的事情就该是由男儿做的。后来他说:柳家的女儿就该如疏疏这般巾帼不让须眉。从前兄长会哄着她,她一哭就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双手奉上。后来他说那才是他的亲妹妹,是柳家的嫡亲血脉,让她不要和她争。她不甘于命运,选择反击,却一次次受挫。他曾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后...

《宫囚凰:庶女偏要争宠》精彩片段

又是一年三月,磐都城迎来初春第一场大雨,簌簌地下了两日都没有一点要消停的势头。

大将军府的女眷已经被困在崇福寺上两天一夜,回都城的一段必经之路被落石挡住,且山路陡峭,雨天路滑,老夫人年事已高,是万万经不起这种折腾的。

此时, 崇福寺南边的一处厢房里,一只莹润白皙的玉手轻轻推开窗棂,探出半张白嫩的小脸来。

窗外可见山间云雾缭绕,一树芭蕉立于墙边,被雨滴敲打发出噼啪噼啪的连绵脆响。

然她刚感受了片刻雨水携裹着泥土气味的凉意,就被身后传来的阻拦声给吓得一哆嗦。

“姑娘万万不可,这般容易受凉的。”

清莺背着手转过身来,噘了噘嘴,道:“嬷嬷多虑了,我身子骨哪有那么弱呀。”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乖乖离开了窗边。

张嬷嬷走过去把窗关好,又唤来丫鬟给壶里添了新茶,才说道:“姑娘别怪奴婢管着您,您的病虽然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复发了,但是总归谨慎点为好。”

清莺知道张嬷嬷都是为了自己好,她患有先天不足所致的肺病,一到寒冷季节或气候骤变时,都容易受凉发病,轻则咳嗽不止,重则可能危及性命。

她浅尝了一口张嬷嬷给她倒的新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这茶怎么有一股子甜梨味?”

张嬷嬷坐在一边做着绣活,闻言,笑了笑道:“是大公子特地命人送来的野山梨,奴婢用糖裹着腌制以后煮出水来泡的茶,有润肺的功效。”

“嬷嬷有心了。”她又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问:“哥哥要多久能上山?”

“大抵快了吧,疏通山石耗不了太多时日。”

她看天色不早了,便站起身,“我去瞧一瞧祖母。”

张嬷嬷立即放下手里绣到一半的帕子,去找来一件薄绒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嘱咐着:“姑娘注意些身子。”

“我知道了。”

老夫人暂住的厢房距离她这里不远,清莺身边带了两个丫鬟,一个撑伞,一个提东西。

屋内,一身锦缎华服的老夫人正在与二房的罗氏唠家常,一见着她进来就喜笑颜开,“我的姝姝来了。”

“祖母。”清莺走过去抱住她,亲昵地用脸颊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

老夫人已年过七旬,身子康健,生得慈眉善目,一双眸子还是亮晶晶的。

她让清莺坐在身边,爱怜地握住她的手,蹙了蹙眉:“怎的手这么凉?”

随后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大丫鬟便明白,退下去拿来一只汤婆子放进清莺的手里。

清莺捂着汤婆子,笑得眉眼弯弯,道:“祖母这是心疼我?”

“你是我唯一的孙女,不心疼你心疼谁?”

旁边罗氏也附和道:“可不是嘛,咱们姝姝是这一脉里独一的姑娘,又生得水灵乖巧,自然该叫人疼的。”

罗氏是二房叔叔的续弦,出身商贾人家,清莺素来瞧不上她,觉得满是铜臭味,说话总喜欢巴结奉承,给人感觉虚情假意。

清莺没接她的话茬,只叫丫鬟把自己带来的糕点奉上来,说道:“祖母,这是余月刚做的梨花酥,酥脆爽口,甜而不腻,孙女特意拿来给您尝尝。”

“好,好。”

余月是她身边厨艺最好的丫鬟,她在大将军府的院子里有一个私人的小厨房,平日里都是余月在做菜。

老夫人拿起糕点尝了一口,入口酥脆,带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甜而不腻,正是她喜欢的。

“余月的手艺又见长了。”

身着素色衣衫的丫鬟余月朝她行了一礼,道:“承蒙老夫人夸赞。”

“该赏。”

“多谢老夫人。”

顾着礼数,清莺也招呼罗氏过来尝了尝。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于是都在老夫人屋里用了素斋才各自散去。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整个寺庙都笼罩在一片苍茫的雾气中,丫鬟桐夏在一旁提着灯笼都只能照得见三步以内的景象。

清莺徐徐走着,步伐不紧不慢,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瞟着,只为多瞧一眼这外边的景致。

然她走着走着竟偏离了原道,余月刚想出声提醒一句,却见她身形一晃,直直地朝着地面栽下去。

两个小丫鬟惊得都顾不上手里提着拿着的东西,连忙上去扶住她。

她踉跄着没稳住单膝跪了下去,却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腿下似跪着了什么东西,有些硬,但不硌人。

“地上好像有个人。”

灯笼落地熄了火,山间雾气实在太大,黑夜蒙蒙,三人离得近都还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因而乍一听清莺此言着实把两个小丫鬟吓得够呛。

“姑娘你别吓我呀!”桐夏胆子小,一开口声音里甚至染上了哭腔:“这地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呢?”

“真的。”清莺空出一只手往地下摸了摸,两只手指似乎探进了两个肉洞中,她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有喷薄的热气呼在了指尖处,吓得她赶忙收回了手。

“确、确实有个人,我探到了他的鼻息。”她说着,赶忙撑着站了起来,却不知摁到了何处,地上的人闷闷的咳嗽了两声。

三人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吓得尖叫出声。

说真的,清莺活了这么些年还没一下子蹦起来这么高过。

两个小丫鬟东倒西歪地将扶着她,余月胆子大一些,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弄了好几下才点燃。终于有了亮光,主仆三人才敢往地上看。

她们面前的地上竟然真的躺着一个人,是一名男子,穿着一袭玄色衣裳,看样子颇有几分贵气。

三人就此展开激烈讨论。

余月问:“他还活着吗?”

清莺道:“当然活着,刚才我的手都探进他鼻孔里了。”

桐夏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一些,道:“这人不知缘故躺在此处莫不是发了什么病?”

余月问:“姑娘,这事我们要不要管?”

清莺想了想,道:“他若是死在这里难免污了佛门净地,咱们既然遇到了就不可置之不理。”

桐夏小声道:“可是此人来路不明,我们贸然带回去会不会引祸上身?”

余月道:“何况带回去咱们也无处安置他呀,咱们院里面都是女眷,他一个外男放在哪里都是不妥的。”

清莺道:“咱们住的那个院子后面是不是有一间堆砌杂物的屋子?”

桐夏点了点头,“确有一间,但被锁着了,我们没有钥匙。”

清莺狡黠一笑,道:“只要有就好办多了。”


主仆三人合力费了好一番周折才把拾到的陌生男子带进了院子,她们撬了杂物间的锁,又费了好一番折腾,才终于把人给安置到里头。

回到屋内,张嬷嬷一看到清莺便瞪大了眼,惊诧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灰头土脸的?”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余月闻言往她身上一瞧,也是吓了一跳。

清莺今天出去时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此刻却是染了一身灰,左一块脏污,右一块划痕,娇嫩白皙的皮肤上更是污渍连连,头发上挂了蜘蛛网,说是灰头土脸都还算形容得干净了些。

她自己看不到自然就不知,还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脸颊,笑着道:“方才回来时不慎跌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被她衣袖擦过的地方又留下了一块脏污。

张嬷嬷微微眯了眯眸子,道:“如此,姑娘快去沐浴吧,奴婢已经命人备好了热水。”

说罢,她看向一旁缩着脖子的余月,眼神示意,随后就朝门外走去,余月默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出了屋子。

走到廊下,张嬷嬷便停住,转身道:“从实招来,姑娘去做什么了?”

张嬷嬷素来眼毒,且清莺这模样一看就不可能是跌一跤能跌出来的,余月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给交代了。

“胡闹!姑娘还未及笄,怎能私自将外男带入闺阁?你们也不知道拦着点?”

余月低垂着脑袋,小声辩解:“没、没带入闺阁呀……”

“放在院子里性质都一样,若是让外人知晓,不知道得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可是姑娘要做什么事我们素来是拦不住的。”

这倒是不假,清莺外表看起来是个柔弱女子,内里却住着一头倔驴,凡是认定要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张嬷嬷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既然人都带回来了,咱们总要帮着瞒一瞒。”

夜色渐深了,山间雾气越发浓重。清莺沐浴过后便打发了旁人,仅留下了守夜的余月,待时机差不多,主仆各提了一盏油灯悄然摸出了屋子。

推开杂物间的门,可见里头凌乱地堆砌着残桌烂椅,还有些坏了的蒲团。没有床榻,方才是从桐夏的屋子里拿了一床薄被过来,铺在地上,就让那人躺在上面。

先前匆忙之间未曾细看,如今借着微弱的灯光,她才看清楚了男子的容貌。

竟是个模样极俊的俏儿郎,生得剑眉朗目,闭眼沉睡的模样十分养眼,睫毛又长又密,鼻峰秀挺,脸部线条流畅中带着几分凌厉,只是唇色和面色都很苍白,估摸着是受了伤的缘故。

清莺把油灯都交给了余月拿着,她没有处理伤患的经验,完全凭着感觉来,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男子身上胡乱摸索一番,左摁摁右捏捏,直到摁到胸口某一处,男子发出一声闷哼,她抬手一看,指尖已染了血迹。

“黑色的血?原来是中毒了。”

余月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闻言,小声询问道:“姑娘,我们都不懂医理,如何给他解毒呀?”

清莺解开了男人身上的衣裳,露出来精壮的前胸,就在右侧锁骨下去一寸的位置有一道不长但深可见骨的伤口,此时伤口已经溃烂,皮肉外翻,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强装镇定地从怀里摸出事先准备的匕首,道:“我之前随哥哥去军营的时候见过军医处理这种类似的伤口,应当是要先将烂肉挖掉才能暂时保其性命。”

“可是……可是姑娘你会吗?”

“不会啊。”清莺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说道:“但总要试一试的。”

“万一没处理好反而让他更严重了怎么办?”余月不免有些担忧。

“那便只能叫他自认倒霉了。”

烤了之后她便拿出帕子把匕首上烤出来的黑色痕迹擦掉,吩咐余月道:“摁住他。”

余月只能照做,双手用力摁住那男子的肩膀,接着清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帕子,防止他因疼痛咬到舌头。

眼看着锋利的匕首一点点接近伤口,余月不敢再看,连忙偏开了目光。

清莺也是紧张得要命,但是手一点都不敢哆嗦,刚第一刀下去男子就被疼得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双眸赤红地瞪着她,只不过因为嘴里被塞了帕子,一时间没办法说话。

“忍忍,忍忍就好了。”清莺一边柔声安抚着他,一边手上动作不停。

她没有拖沓,迅速把烂肉都剜了,然后将带来的药抹在伤口处,随意地从衣裙上扯下来一块布包扎伤口。

“这是我出行常带的伤药,我用着效果极好的,只是不知道适不适合你,但现下左右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止血了,先将就着用吧。”

估计是太疼的缘故,男子的额头上布了一层薄汗,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清莺把他嘴里的帕子取下,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

男子眯着眼眸似乎想要看得清楚一些,但是无论怎么瞧都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模模糊糊的。

“多谢。”他的声音像乌鸦嘶鸣,沙哑,难听。

“不客气,举手之劳。”清莺把带血的匕首包好,交给一旁的余月,说道:“我不会解毒,随行的人也都不懂医理,没办法再帮你什么了。”

“住持……”

“什么?”她没听清楚,就凑近了一些。

男子咳了咳,费力说道:“去找住持。”

清莺愣了一瞬,想再细问却发现他又昏了过去。

余月问:“姑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的要帮他去找住持吗?”

她抿了抿唇,思琢片刻,道:“他既然这么说应当是认识住持的,若是将他放在此处,不知何时就毒发身亡了,可是……我们应该如何把他送到住持那里?”

余月摇了摇头,也是苦恼至极。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姑娘不该蹚这趟浑水。

清莺回到主屋,处理了带血的匕首,换了一身衣裳就躺在床榻上,然她翻来覆去到后半夜还是没睡着。

望着上方的帱顶,她心想:必须想个办法把那人送走才行。


因着一夜没睡好,翌日清莺的眼睛下就生了一片乌青。

张嬷嬷瞧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服侍着清莺用早膳,说道:“听闻今日大公子就上山来了,估摸着咱们最迟明日就能回府了。”

清莺眼前顿时一亮,连忙询问:“哥哥可说了他何时上山?”

“这奴婢可就不清楚了,还需要您亲自去问一下老夫人。”

清莺匆匆用了早膳便去了杂物间,她让余月在门外把守,自己则提着食盒进去。

男子此刻已经清醒,但或许是中毒颇深的缘故,只能虚弱的躺着,便是抬个手都费劲。

“我瞧着你应当吃不下什么东西,便命下面人熬了些绵软的粥,你吃些垫垫肚子。”

男子点了点头,向她道了句谢,声若蚊蝇,气若游丝。

“不必同我客气,你遇着我,我救了你,也算是一种缘分。”她将男子扶坐起来,让他靠在墙上,接着从食盒里拿出粥碗,捏着汤匙一勺一勺地喂他吃下。

他只吃了小半碗便再也吃不下了,清莺并没有强迫他继续吃。

末了说道:“我待会儿帮你去找一下住持,你可有什么信物能让他甘愿出手相助?”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腰际。

清莺会意:“你是说在腰封里?”

男子点了点头,

“冒犯了。”她别开脸,只敢用余光看着,手指探向他的腰际,摸索着解开暗扣。

男子却突然摁住了她作乱的小手。

清莺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常年深在闺阁,见过的外男用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又何曾被人这般轻薄过?

她当即吓得缩回了手,惊慌失措:“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难受的捂着嘴咳嗽,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说不出口,咳着咳着竟然就吐出一口黑血。

“抱歉。”他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得仿佛钝器摩挲地面。

他撑着身子,自顾掀开衣衫从里侧拿出来一块通身透紫的玉,颤抖着手交给她。

清莺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才终于伸手将紫玉接过来。

还不等她再多问什么,那男子头一歪便再次昏死过去。

清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血,再瞧向他唇角的血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

从杂物间出来,她吩咐余月锁好了门,便去找老夫人王氏。

王氏早已用过早膳,到前边大殿听法去了。

清莺到大殿时法会刚好散了,王氏正在同住持说着什么,她上前与住持打过招呼行了礼便站在一旁等着王氏谈完话。

很快王氏便与住持告了别,她便上前亲昵地挽住王氏的手臂,撒娇道:“祖母今日有没有想我?”

“当然。”王氏轻刮了一下她的小俏鼻,笑着道:“我是一刻见不到姝姝都想呢。”

她笑得甜蜜,道:“我也很想祖母,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祖母身边呢。”

“你呀,今日小嘴这么甜,是不是有求于我?”

“没有没有,我来只是想问一下祖母,哥哥有没有说他何时能上山呀?”

“他说是午时之前,估计晚些时候咱们就可以回府了。”

“好。”她道:“咱们出来这么些时日,母亲在家应当是着急坏了。”

“是啊,她方才还来信问我们是否平安呢。”

大将军府如今是潘氏当家,原本来寺里上香她应当也随行的,只不过前阵子她突染风寒,养了些时日身子还未好全,此次才没有一同前来。

清莺陪着王氏说了一会儿话,到了屋里又对弈了一盘棋,巳时过半,柳乘风便来了。

他进门先给王氏行了礼,坐下后将山下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落石已清,道路正在修缮,不出一个时辰便可下山返京了。

“哥哥这几日辛苦了,待回了都城,我一定让余月做一份哥哥最爱吃的银耳莲子羹亲自送到你的院中。”

柳乘风笑着道:“还是姝姝待我最好,看来为兄平日没有白疼你。”

“哥哥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站起身,说道:“快下山了,我想去殿前再上一炷香。”

“要不要我陪你?”柳乘风问。

“不用了,你刚上山就先好好歇歇吧,待回府路上还有你忙活的呢。”

清莺说完,便朝他和王氏福身告退。

到了大殿上发现没什么人,她便询问了住持的去处,由着一个小沙弥引路到后面的一间禅房。

到院门外,小沙弥让她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进屋去通报一声。

不时里头走出来一个人。

是一个容貌极为出挑的男子,线条流畅的脸型,造物主精雕细琢而成的五官带着三分柔美,七分俊朗。眉飞入鬓,眸含秋水,鼻梁秀挺,唇红齿白,头戴一顶白玉冠,身着暗底云纹的紫色衣袍,腰系黑色金丝镶边的腰带,左侧挂着一只绣夜莺的墨色香囊,右侧挂白玉环佩,手持一柄黑布金字折扇,活脱脱一个画里走出来的翩翩风流美少年。

此人清莺是认得的,都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当今圣上的胞弟誉王之子,世子魏冬晨。

他脸上带着几分风流笑意走来,到距离清莺两步远处停下,“哟~这不是大将军府的二丫头嘛,一段时日不见,出落得越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

清莺觉得他用以夸赞的辞藻庸俗且浮夸,心中颇为不屑,面上却丝毫不显。

“小女见过世子。”虽然不大喜欢此人的做派,但她身为名门闺秀的礼节还是免不了的。

一礼完毕,她才道:“不知世子为何会在此处?”

她记得这几日从都城来的就他们一户人家。

“你兄长没告诉你吗?我方才是同他一块儿上山的。”魏冬晨笑起来时眼尾会往下弯,碧波潋滟的双眸总给人一种亲和之感。

她被这笑容迷了眼,连忙垂下眼睑,摇了摇头,道:“兄长鲜少在我面前提及外男。”

他略一思索,道:“也对,你尚未及笄,该避避嫌的,那本世子就先告退了。”

“恭送世子。”

魏冬晨摇着折扇从她面前走过,未再停留半分。

清莺没敢去看他,直至去通传的小沙弥回来,说住持有请,她才抬起了眼,理了理衣衫便走进屋内。


“不知施主找贫僧所为何事?”住持一边给她斟茶一边询问道。

清莺在他对面落了座,将事先藏于袖中的紫玉拿出来,放在桌上,笑问:“方丈可认得此物?”

住持瞧着桌面上通身剔透的紫色龙纹玉佩,愣了愣,随即下令遣退左右。

他拿起玉佩凑到烛火边仔细瞧了瞧,似确认了一般,突然变得紧张严肃起来:“敢问施主携带玉佩之人此时身在何处?”

从他的神态中,清莺笃定他是认识那名男子的。于是如实回答:“就在我院中的杂物间内,他中了毒,是我昨夜在寺内偶然拾到的,怕他出事才出此下策。”

住持了然地点了点头,“施主将玉佩留在此处吧,贫僧这里有一枚解毒丸,劳烦施主带回去给他服下,可暂且减缓他身上毒性的蔓延,待施主离寺之后贫僧再派人去将其带离施主的院子,免得污了施主的名声。”

“好,有劳方丈费心了。”

“施主说的哪里话,此事还得多亏施主心善,否则此人若是在本寺中出了意外,势必惹来大麻烦的。”

清莺不知道他所说的大麻烦是为何意,不过她大抵能够猜到那名男子的身份定是不一般的。

她也怕招惹来祸端,并不敢多问,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就向住持告辞离开。

回到院子里,清莺趁着下人们收拾东西的空挡独自一人悄悄去了杂物间。

彼时那男子还算清醒,她扶着他的后脖颈给他喂下解毒丸,便说道:“我马上就要回都城去了,话已替你带到,晚些时候便会有人来救你,你且再多坚持一会儿。”

“多谢姑娘。”

“不必客气,你好生休息。”

她正要抽身离去,男子忽然攥住她的衣袖,“姑娘……”

她疑惑地回过头来:“还有何事?”

“敢问……姑娘芳名?”

清莺拨开他的手,柔柔一笑,道:“公子不必知道名姓,我救你只是出于偶然。”

男子如今仍是没什么力气,说话费劲得很,见她不愿意透露,也就没再咄咄相逼。

清莺回到正屋,看行囊已经基本收拾妥当,就带着人去了王氏的院子。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告别了住持和寺里的几位长老,便下了山。

马车只能停在半山腰处,下去要走九百多级石阶。王氏虽然年事已高,但身子十分康健,走走停停也没费多少时间。

一行人抵达马车滞留处,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人马等候在那里,为首的紫衣少年缓缓走来,到王氏跟前规规矩矩作揖行礼,道:“见过老夫人。”

王氏连忙阻止道:“世子折煞老妇了。”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晚辈向长辈行礼是应该的。”魏冬晨俊秀的面容上挂着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半点不见都城传言中纨绔的影子。

大将军府众人齐齐向他行礼。

“都免礼吧,本世子正好要回都城,顺便与乘风一道儿护送你们回去。”

“如此,便有劳世子了。”王氏道。

一众女眷便坐上了马车。

清莺的马车就在王氏之后。此次来崇福寺上香,一来是为祈福,二来是为姻缘,三来是为求子。

祈福是为着远在边疆的大将军柳煜,也就是清莺的父亲;姻缘则是为了柳乘风,他已年过十七,是到了相看的年纪;求子则是为了二房。柳家几代皆为朝廷武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却一直子嗣单薄,王氏所出两子一女,女儿早夭,如今大房仅有一子一女,潘氏早年出意外落下病根再难有孕,二房如今仅有一子,是为已逝的曾氏所出,罗氏入府距今一年有余肚子还不见半点动静,因而王氏为此多有烦忧。

马车摇摇晃晃下了山,清莺掀开窗帘子想瞧一眼外头景象,却蓦然对上一双含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眼眸。她不知魏冬晨就在外面,突兀的对视上,颇感尴尬:“那个……世子怎会在此?”

“我一直在,只是你不注意罢了。”

清莺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索性默不作声地放下了帘子。

之后回都城的路上她再不敢露面。

好在入了城门之后,魏冬晨便与柳乘风一起去了校场。

马车终于抵达大将军府门口,清莺被搀扶着下了马车。潘氏早早就等在府门前,她亲自过去扶着王氏下车,关切地道:“母亲这几日被困山上,儿媳真是万分担忧,茶不思饭不想的,好在佛祖保佑您平安归来。”

王氏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们没什么事,倒是你,自个儿身子还没好全呢,尽操着心,再让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

清莺走过来,挽着潘氏的手亲昵地道:“祖母说得对,娘亲你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这才两日不见,孩儿瞧着您都瘦了不少,怪叫人心疼的。”

罗氏走上前来,附和道:“是啊,嫂嫂这身子骨本就单薄,如今一病过后看着更是清减不少,回头我叫银珠送些滋补的人参去给您。”

潘氏面上始终带着笑,道:“弟妹有心了。”

“嫂嫂不必同我客气。”

一行人进了府,清莺先回自己的院里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没一会儿就有丫鬟过来通传,说潘氏叫她去前厅用膳。

她带着桐夏就出了门。

饭桌上,潘氏忽然道:“昨日大长公主差人送来了赏春宴的邀帖,姝姝你随我一道儿去吧。”

清莺愣了一瞬,问道:“何时?”

“三日后。”

“好,姝姝都听娘亲的安排。”

……

从前厅回来,清莺就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余月不禁疑惑,询问一同前去的桐夏:“姑娘这是怎么了?”

桐夏小声地在她耳边道:“夫人叫姑娘随她一同去赏春宴,你说这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余月怔了怔,随即皱起了眉头。她自幼跟在清莺身边,年长两岁,最是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表面上,柳清莺在大将军府内备受宠爱,享受着嫡女的待遇和尊荣,但她是都城名门贵族中人尽皆知的庶女,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所生,只是自幼养在嫡母膝下才有了如今的金贵模样。

潘氏将她视如己出,让她衣食无忧,让她知书达理,将她养得与世家大族的嫡女一般无二,却从来不会带她去参加贵族宴会,也不会叫她与旁的世家女子交好。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可偏偏这一次……

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不去想了。

清莺素来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也就忧愁了那么一会儿,就又恢复如常了。

“赏春宴是做什么的?”她问。

余月和桐夏皆摇了摇头。

从前清莺没去过这些宴会,刚好对此也没兴趣,且潘氏有意不让她知晓,她干脆就懒得去打听了,而余月和桐夏是她贴身的丫鬟,她都不去了解的事情,她们俩就更无从得知。

“张嬷嬷或许知晓。”桐夏说道。

早年张嬷嬷是跟在潘氏身边做事的,后来才成了清莺的乳娘。她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的自然就比她们多。

于是清莺就让余月把张嬷嬷叫来。

一听到夫人要带她去赏春宴,张嬷嬷下意识地就皱起眉头,喃喃了一句:“可姑娘今年才十三啊……”

“什么?”清莺不解地看着她,问:“是有什么问题吗,嬷嬷?”

张嬷嬷似才恍惚回过神来,正色道:“想来夫人也是为了姑娘好,赏春宴是由大长公主筹办的宴会,隔年才办一次,届时会邀请城中各家年轻的公子和贵女到碧园一同赏春游玩,姑娘只管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其余的事宜相信夫人会安排好的。”

听到她这么说,清莺心底里的顾虑就打消了一大半。

瞧着时辰不早了,她便洗沐更衣,上榻歇息。

然她躺在床榻上又是辗转反侧,心中担忧起崇福寺杂物间里的那名男子来。

“也不知道他的毒解得怎么样了……”

他受了如此重的伤,想来是要经受好一番苦头的。也不知他是何身份?是做什么的?竟招惹来那么阴狠的仇家。若他此番幸运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她行善积德了。可若倒霉些熬不过去,那她只能祝他黄泉路上能走得顺一些,来世再投个好人家。

清莺胡思乱想了许久,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为了能让她体面地去赏春宴,翌日一早,潘氏就带着她出了门。又是去试衣裳,又是去买首饰,给她从头到脚的装扮都换了新的。

逛了一日,再回到府里时天都黑了。

这是头一次,清莺意识到,她要开始为大将军府谋脸面了。

……

很快就到了赏春宴当天。

清莺早早就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她坐在妆奁前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耷拉着眼皮任由一众丫鬟围在身边捯饬自己。

“姑娘到时候可要记着礼数,夫人叫您做什么您就做什么。”张嬷嬷在旁嘱咐着。

这类的话这两天她听得太多了,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我知道了嬷嬷,我不会给大将军府丢脸的。”

“姑娘别怪奴婢啰嗦,您头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去的可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和世家公子、小姐,稍一个不留神得罪了人,又或者失了礼数,到时候丢的可不只是面子,恐怕您这身份又要遭人诟病。”

“我这身份?”她嗤笑一声,道:“若当真有人看我不顺眼,我这身份就是第一个要被用来开刀的地方。”

纵使潘氏待她千般万般好,她也还是被冠着庶女的头衔,这么多年,将军府上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将她过继到嫡母名下。

不过,清莺也不是那等不知足的人,她知道自己一介庶出的身份能在府中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又有着嫡女的荣宠,就已经是得了上天垂怜了。她见过一些世家贵族府里的庶出子女过的生活甚至不如一等丫鬟来得体面。

所以她也从来不提要过继成嫡的事情,只要祖母疼她,爹娘爱她,哥哥宠她,是否是嫡出又哪里那么重要呢?

张嬷嬷自知失言,便没再说教。

梳妆完毕,一旁有丫鬟夸赞道:“姑娘如今的模样真是越发水灵了,稍微一打扮可谓国色天香,只怕这宴会上的公子见了您都要走不动道儿了。”

试问谁不爱听漂亮话?清莺只是一介俗人,纵是知道丫鬟是在奉承,其中有几分真假也说不定,却还是难免因为这话而心情愉悦。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袭水蓝色衣裳,发上朱钗点缀,一对金步摇尽显贵气,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肤若凝脂,眉如远黛,凤眼红唇,眉间一点朱砂,衬得她粉面桃腮。她素来清楚自己是好看的,说是国色天香她也真能受得。

“今日这妆不错,赏。”

“谢姑娘赏赐。”丫鬟跪下来谢恩,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欣喜。

这时,潘氏派了人来唤她。

她正好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去赏春宴的途中,潘氏握着她的手,温和地说道:“一会儿见了人我叫你行礼你便行礼,见了大长公主也不必紧张,她性子随和,是个好相与的。”

“是。”清莺低着头,十分乖巧。

“一年到头,都城中大大小小的宴会诸多,我早年不让你前去也是为了你好,你能明白为娘的良苦用心吗?”

“女儿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潘氏爱怜地抚了抚她的手背。

很快就到了碧园,清莺被余月搀扶着下了马车。

周围已经停着许多马车,下来的多为年轻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居多,有人一见面就挽手交谈,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清莺的耳中。

她平日里鲜少出门,但碧园却是来过的。这里是很多都城贵女爱来的地方,园子很大,内有山丘、有湖泊,亭台楼阁错落其间。此处一年四季景致各有各的美,春有桃,夏有荷,秋有菊,冬有梅,是赏花看景的好来处。

不过,她也只是来过一回罢了。还是冬日的时候,路过想进来赏梅,不巧梅花未开,只有一树树褐色的枝丫上点缀着寥寥几个花骨朵儿。那次回去之后她便受了寒,一病许久,整个春天都在榻上没有下来过。

随着潘氏入了园,很快就有人上前来问安。是个模样文雅的贵妇,瞧着衣着打扮低调中带着贵气,显然地位不低。

“姝姝,来见过陆夫人。”

姝姝是潘氏给她起的乳名。

清莺便走上前去,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清莺见过陆夫人。”

都城权贵中姓陆的便只有鲁国公一家,难怪潘氏会与之交好。

“这便是姝姝啊,已经出落得这般花容月貌了,难怪你嫡母总藏着不带出来,原是怕被旁人给抢了去。”

潘氏嗔怪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姝姝是自幼体弱才不大出门的,我可从未拘着她。”

清莺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竟听出了几分火药味。

看来,潘氏并不见得与陆氏多交好。


赏春宴,赏春宴,顾名思义,就是来赏春的。

初春的碧园景色已是十分宜人,桃花、兰花、迎春……各色花朵争奇斗艳,枝叶受过一场春雨滋润以后愈显青翠,衬得朵朵鲜花娇嫩欲滴。

宴席开在园里正中央的殿宇内,男女分席而坐,一南一北,只隔着一排木制的屏风。

清莺坐在潘氏身边默默地吃着桌上的糕点,大长公主准备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交际攀谈素来不是她所擅长的,有潘氏在身边她也不需要太操心应酬,只要不惹事就好了。

原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宴席,却不想这不过是个开场。

众人只坐了两刻钟的功夫,大长公主便下令散席面,众人移步至园子里,真正的赏春宴这才开始。

她与潘氏被安排分开,妇人、姑娘、男子各分一处。

清莺随着一众姑娘被带到听雨轩旁边,手里被侍女塞了一枚香囊,引她们来此的女官说道:“姑娘们,拿好你们手中的香囊,遇到心仪的公子便可赠与他。”

“多谢大人。”众人行礼。

“好了,各自玩儿去吧。”

清莺捏紧手里的巴掌大的香囊,秀眉微微蹙起。

这时一个身着桃红衣裙的女子来到她跟前,发出邀请:“柳姑娘可愿赏脸与我一同赏春?”

此人正是方才跟在陆夫人身后的小姑娘,鲁国公府嫡次女陆星黎,年十五,是个言行举止落落大方的女子。

清莺初来乍到,自然不好拒绝她,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前行。

陆星黎瞧着她,笑着问:“柳姑娘初次来这种宴会是不是很不适应?”

“有点。”她显得有些拘谨。

“不必紧张,大长公主办的这个赏春宴是全都城最随性自在的,在这里无需守那么多的规矩,任何人都可以相邀赏春,不论男女,皆可相伴游玩。方才那位大人也说了,你手中的香囊是可以赠与心仪男子的,而且受赠之人还不可拒绝。”

清莺疑惑地眨了眨眼:“意思是一名男子可以同时收到很多个香囊?”

“是啊,不过那些男子每人手中也有一支簪子,可赠与心仪的姑娘,所以同理也会出现一个姑娘收到很多支簪子的情况。”

清莺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所谓的赏春宴其实是“采春宴”,是让这些年轻的公子与姑娘来相亲的。

她突然想起张嬷嬷喃喃而出的话语“可姑娘今年才十三啊……”,竟原来是这个意思。

母亲已经在筹谋她的婚事了吗?今日带她来赏春宴便是要试试水的吧。

清莺一直都知道,她的婚事定然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但却没料到母亲会这么早就开始做打算了。

陆星黎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不必担心,柳姑娘,你年岁尚小,今儿个就当来游玩就好,这香囊送不送出去都无妨。”

清莺乖顺地点了点头。

“陆姐姐已经及笄了,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陆星黎似想到什么,羞赧地垂下眼睫。

清莺虽没吃过猪肉,但好歹见过猪跑,看她这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笑着打趣:“想来能入得陆姐姐青眼的男子定然是位谦谦君子,才貌双全。”

“哎呀~”陆星黎有些不好意思,但眼里渐渐染上了几分憧憬:“不过,他确实是才貌双全……”

“不知今日陆姐姐的心上人可来了赏春宴?”

“应当是来了吧。”

清莺察觉到她有些闪躲的神色,心下了然,道:“那位公子想来是位十分出色的儿郎,怕不知该收到多少香囊呢。”

眼看着陆星黎变了脸色,她便接着道:“不过以陆姐姐的姿容和才情,定能将她们都给比下去。”

“可是……”陆星黎有些犹豫。

“陆姐姐不必担心我,碧园里到处是大长公主的人,我不会跑丢的。”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见此,陆星黎总算放下心来,说:“那我便去别处看看,妹妹若有事再派人去唤我一声。”

“好。”她脸上洋溢着真诚灿烂的笑容,说:“预祝陆姐姐诸事顺意。”

待陆星黎一走,清莺便收起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吐槽道:“明明今天才第一天认识,还要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太累了。”

余月不解道:“您不喜欢这位陆姑娘吗?”

“倒是谈不上喜不喜欢,想来她是得了陆氏的授意才不得不来与我交好。”

“这是为何?”

“你可知母亲为何要与那陆夫人交好?”

余月摇了摇头。

清莺道:“因为陆家二郎已年满十六,待娶。”

余月瞪大了眼,“可是姑娘您还未及笄,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那也不远了,过了这个月,我便十四了……”

许多人幼时便订了亲,她如今这个年岁开始考虑婚事还真算不上操之过急。虽说她是庶出,可毕竟是大将军府唯一的千金,东临国素来重武轻文,都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家觊觎着她的亲事呢。

不过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这种事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清莺看不远处一个临水的亭子里无人,便走过去准备坐下歇歇脚。

然而她的屁股还没坐热呢,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谈话笑闹声,还都是男子。

抬眼一看,果真见到三个男子相伴走来,她吓得连忙起身逃离。

可偏偏不巧的是,她刚走出亭子就看到另一拨人从她方才来的那条路走过来了。

两面夹击,她卡在原地尴尬得头皮发麻。

并非她不敢见人,实在是这十多年来她出门的次数太少了,以至于一碰到人多的场面就心生畏惧,控制不住的手心冒汗。

“咦~这是谁家的姑娘,瞧着年岁不大,生得倒是水灵。”

“是啊,怎么之前没见过?”

左边的人已经到了她跟前,她正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右边就传来声音:“柳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清莺看过去,发现为首的人竟是魏冬晨。

“世、世子……”她连忙福身行礼:“小女见过世子。”

“不必多礼。”魏冬晨笑着给其他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大将军府的千金。”

“原来是大将军之女,难怪不曾见过。”

柳清莺年幼患病,身子薄弱之事都城中早已人人知晓。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一只猴子被人观摩打量,心底又烦躁又慌乱,想直接走人,又怕被人说不知礼数。

正在她踌躇不定之时,一道男声拯救了她。

“在下想邀姑娘一同去沁雨楼共饮一杯,不知可否?”

清莺看过去,不由地愣住了。

竟是那个在崇福寺被她拾到的男子。


只见以魏冬晨为首的众人纷纷跪下来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清莺不禁一愣。

此人竟然是当朝太子魏槐序!难怪随身带着龙纹玉佩,她早该想到的……

亏得跪在后面的余月拉了拉她的裙摆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下跪行礼。

然她刚屈膝到半途就被一只伸过来的手托住手肘。

“免礼。”

清莺抬起头,正对上男子深邃如潭的眼眸,一时失了神。

“柳姑娘可愿随本宫去沁雨楼小酌?”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嗓音恢复了大半,虽还是有点沙哑,但很饱满低沉,倒平添了一股如风拂树般的娑娑磨砂感,性感,勾人。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连忙垂下眼睫,“我、我不会饮酒。”

“无妨,姑娘可以茶代酒。”

清莺哪敢再推拒,点了点头,带着余月便和他一道儿离开了。

一路上她心里都很是忐忑,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随手捡个人竟然就是堂堂一国储君,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早听闻柳家有一位药罐子里养大的姑娘,想不到竟就是你啊。”

清莺心想:这人真不会说话。

但是面上不敢显露,始终含着浅浅笑意:“清莺不识太子殿下,先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柳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救了本宫的命,本宫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于你。”

“不过是举手之劳,殿下无须挂怀。”

她可不敢随随便便以太子的救命恩人自居,若其感念救命之恩给点赏赐还好,若是不放在心上她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到了沁雨楼,便有宫女过来伺候,端上来沏好的茶和精致的糕点。

“本宫新伤未愈,也不宜饮酒。”他说着,便端起茶壶斟茶。

清莺坐在对面略显局促,待他把斟好的茶端到跟前,连忙接过,“多谢太子殿下。”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拘束紧张。”

嗯?没外人,她啥时候成内人了?

清莺匆匆抿了口茶,又放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她,眼角微弯,眸中含着碧波荡漾般的浅浅笑意。

原来太子竟是这般温柔之人,真是出乎意料。

“清莺,柳清莺。”

“哪二字?”

“清明雨落花未尽,黄莺百舌争相呼。”

“好名字。”

清莺抿了抿唇,道:“殿下谬赞了。”

不过是随口胡诌两句不连贯的诗他也当真夸了,清莺怀疑他对自己莫非有着恩人的滤镜。

“本宫的名讳你应当听说过。”

她忙不迭点头。

心中却道:即便知晓又如何?我敢当着你的面叫吗?

“你对本宫有救命之恩,本宫便是欠你一条命,以后若有难处自可向本宫开口,只要本宫办得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清莺连忙摆手:“民女自知身份低微,岂敢攀附太子殿下?民女救人初心并不图任何回报,即便那日遇到的只是一介平民我也是会出手相救的。”

“本宫知道你心善,但是这个恩情本宫是一定会还的,至于你愿不愿意承恩,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言尽于此,清莺便不好再继续推辞了。

二人饮着茶相顾无言,气氛颇为尴尬,清莺正在心里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脱身,忽然他看着碧蓝的天空说道:“阳春三月,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清莺立马会意,推辞道:“民女自小体弱,跑不得蹦不得,恐不能随殿下去放纸鸢了。”

“那有何妨?你只需在一旁看着就好。”说着,他便已站起了身,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清莺不由地愣了一下,“殿下是要亲自去放?”

“不然呢?放个纸鸢罢了,本宫还要假手于人?那还有什么乐趣?”

“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民女只是担心殿下的伤势。”

“本宫的伤已无大碍。”他朝着她眨了眨眼,黑眸中亮澄澄的。

若非有身份隔阂,清莺倒是差点忘了,太子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罢了,或许是平日里恪守宫规,严于律己,会给人一种威压之感,反而显得老气横秋,失了少年应有的朝气。

不像魏冬晨,整个就一混不吝的大孩童模样。

清莺还是推脱不掉,只能随着他一道儿去了碧园深处的湖边草地放纸鸢。

此处偏僻,鲜有人来,凉亭里的石凳上都积了灰。

“本宫身份特殊,不宜在人群聚集处玩耍,只能委屈你同我来此僻静之处了。”

清莺笑着道:“民女长居深闺,不善与人交际,正好喜静。”

“你不觉得委屈就好。”

有小太监过来帮他束袖,旁边宫女手里拿着一只七彩纸鸢,是凤凰模样,精致夺目。

“好漂亮的纸鸢。”她忍不住夸赞道。

“待它飞上天际,一定是这碧园里最耀眼的存在。”

清莺不禁掩唇一笑。

“你笑什么?”

“方才殿下还说不想引人瞩目呢。”

他无奈道:“你倒是会挑刺。”

这会儿两人放松下来,已不似先前那般拘谨。

魏槐序遣其他人退至远处,只留下清莺陪伴身旁。

“你且在此坐着看本宫放就好。”

清莺点了点头,轻声嘱咐道:“殿下注意安全。”

“嗯。”

他拿着纸鸢走到湖边的空旷之处,便飞快跑了起来,纸鸢随着风一点点升起,越飞越高,然后……垂直落了下来。

他丝毫不气馁,整理一番再次跑起来,然而还是失败了,第二次甚至没有飞起来,扑了个彻底。

清莺看着他站在原地懊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什么飞不起来?”他看着手里的纸鸢,发出疑问。

“殿下稍安勿躁,你需要等一阵风,逆着风的方向奔跑,很快就能放起来了。”

魏槐序便照着她说的,站在原地等了半刻,待风一来便快速跑起来,纸鸢乘风而上,线越放越长,它随之越飞越高,终于不再落下。

他很是欣喜,俊逸的面庞上晕开灿烂的笑意,他朝着清莺招了招手,“柳姑娘,你过来。”

清莺走过去,到他身边,他便将纸鸢的线轴塞进她手里,道:“给你玩儿。”

“殿下?”她不明白这是何意。

魏槐序勾着浅浅笑容,温声道:“这纸鸢是为你而放的。”


纸鸢飞上天际,不久就引来了人。

魏冬晨身着一袭红色圆领的窄袖长袍,腰束黑色暗纹腰带,玉冠束发,笑容明朗,俨然一个翩翩风姿的美少年。

魏槐序看到他,挑了挑眉,问:“你怎么来了?”

“太子哥哥独自放纸鸢有什么乐趣?我来陪你。”

“本宫并非独自一人。”

魏冬晨似这时才看到了清莺,星辰般的眼眸弯下了眼尾,笑着道:“原来是有佳人相伴,柳姑娘在此,我的太子哥哥都不觉得孤单了吧。”

清莺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只觉得莫名其妙,道:“小女与太子殿下只是因机缘相识,共处间也并无僭越,世子莫要误会了。”

“为何怕我误会?”

魏槐序道:“柳姑娘年岁尚小,正是待字闺中,你可别胡言乱语污人清白。”

魏冬晨这才收敛了,晃了晃手里的纸鸢道:“太子哥哥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纸鸢,一定能飞得很高。”

“你亲手做的?”魏槐序不免有些惊讶。

“是啊,我让人找了都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亲自教我,做了整整七天,期间失败多次,最后才成了这么一个。”

清莺听着,心里不由犯嘀咕:这誉王世子平日里不学无术,功课一塌糊涂,倒是在这逗趣耍乐之事上足够用心。

魏冬晨跑去另一边放纸鸢去了,魏槐序依旧与她站在一处。

“殿下与世子关系很好吗?”清莺问。

“嗯,我自出生起便被封储君,母后早逝,宫里人人忌惮于我,只有阿晨从不在乎那些,他是我幼时最好的玩伴。”

关于太子的事情,清莺知之甚少。

坊间传言,当今圣上与先皇后感情甚笃,奈何先皇后体弱早逝,只留下太子这唯一的儿子,时至今日圣上都未立新皇后,只是让贵妃代为执掌凤印,管理后宫。

不过听闻圣上并不喜欢这个儿子,虽然不曾废储,但是几乎架空了太子的权力。其中原因,众说纷纭,最为人可信的便是说先皇后是产子时落下的病根导致早逝,圣上痛失所爱,才因此厌恶太子。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前方魏冬晨一次就将纸鸢给放上了天。

“瞧见没有。”他叉着腰一脸得意:“我做的纸鸢果然飞的最高。”

清莺看去,小声嘟囔道:“分明是太子殿下的纸鸢飞得更高。”

魏槐序无所谓道:“玩乐而已,随他去吧。”

他既然这么说,清莺就不好多话了。

魏冬晨玩了一会儿就把线轴交给侍从,自己则走了过来,说道:“没劲儿得很,我们去玩双陆吧。”

“何为双陆?”清莺不解。

魏槐序正要解释,魏冬晨便拉着他朝凉亭里走,“等会儿看了你就知道了。”

亭子里的桌椅有些破败,但经过宫女们清扫擦拭之后看起来也还算整洁。

他们坐下后,便有人过来摆上棋盘。

“原来是下棋。”

魏槐序道:“此玩法不难,即双陆左右有六行道,沉香木打制而成的马作为锥形,白马从右边到左边,而黑马是从左边到右边,依次摆放,黑白棋子各有十五个,两人下棋,并且进行掷骰子,棋子的移动以掷骰子的点数决定,首位把所有棋子移离棋盘的玩者可获得胜利。”

魏冬晨道:“若是听不明白,我们玩一轮给你瞧瞧便很快就通了。”

清莺其实已经听懂了规则,但还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我看你们玩儿。”

二人便以猜拳决定谁先掷骰子。

第一轮是魏槐序先走,他一把就掷到了个大数。

“此游戏虽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是过程中的策略仍然十分重要,每次掷骰子,玩者都要从多种选择中选出最佳的走法,方能更快取胜。”他边走棋边解说给她听。

清莺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棋盘,闻言,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看的认真,很快便明白了其中原理,心里倒起了一丝想玩的欲望,但她左手边是世子,右手边是太子,她真不敢开这个嘴。

第一轮游戏以魏冬晨获胜结束,他高兴地蹦了起来。

看完全程的清莺忍不住夸赞道:“好厉害啊,眼看就要输了竟然还能够绝境求生,逆风翻盘。”

他仰着下巴骄傲地道:“论玩儿,全都城我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呃……真是给点颜料就能够开染坊的主儿。

魏槐序对于输赢浑不在意,只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转而问清莺道:“你想不想来玩一玩?”

清莺到底是年岁小,还有些孩子心性,在一旁看着早就跃跃欲试了,这会儿一经询问立马就摩拳擦掌上阵。

魏槐序主动给她让了位,“你玩着,若有不明之处即可问我。”

魏冬晨笑眯眯地道:“柳姑娘,本世子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那便多谢世子了。”

游戏正式开始,清莺发现在一旁看着和自己亲自来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身处其中总难免糊涂,往往行差踏错之后方感懊悔,却已成定局很难再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好在魏槐序一直在旁看着吗,偶尔给她指点一二,才让她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一局毕,清莺倒是对魏冬晨生了一分敬佩,“世子于棋局之中又似置身局外,深谋远虑、步步为营,令清莺望尘莫及。”

魏冬晨勾起一抹痞气的笑来:“虽说你这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服的怨气,但夸赞之词甚是悦耳,我姑且当做你是被我的魅力折服了吧。”

普天之下怕是也找不出几个比他脸皮还厚之人!

若非他是世子,此刻桌子上的棋盘怕是已经被清莺砸到他脸上了。

而她偏偏还只能笑脸相迎。

这时,魏槐序身边的小太监过来通传:“殿下,陆姑娘求见。”

“陆姑娘?哪个陆姑娘?”

魏冬晨扔了一块糕点进嘴里,边鼓着腮帮子整理棋盘,边含糊地道:“陆星黎呗,她不是一直心悦于你吗?怕不是特意追过来送香囊的吧。”


他不提这一嘴,他们倒是差点忘了此次碧园赏春宴是有这么一事的。

清莺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陆星黎心仪之人竟就是魏槐序。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太子殿下确实是位才貌双全的翩翩君子,又身份显贵,都城中不知道多少世家贵女想要嫁给他做太子妃呢。

“陆姑娘应该是有事情要与殿下相谈,我与世子暂时避让吧。”

“为什……”魏冬晨刚开口,在对上清莺澄澈的眼睛时便止住了话语,随即改口道:“我们去看看纸鸢。”

说罢,他便拉着清莺的衣袖带她出了凉亭。

他们前脚刚走,陆星黎后脚就到了。

俩人隔着老远向凉亭那边观望。

“这陆星黎是何时倾慕于太子殿下的?”清莺好奇地问。

魏冬晨摇了摇头,道:“她何时倾慕我是不知,但我是去年才偶然知晓此事。”

“说来殿下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陆姑娘无论是年岁、样貌,还是家世都与太子殿下甚是相配,我瞧着俩人挺合适的。”

“自从上一任鲁国公逝世之后,陆家便日渐没落,如今的鲁国公碌碌无能,其子也并无出类拔萃之人,只怕难堪大任,陆家空有爵位怕是也撑不了几时了,何况这陆星黎不过是嫡次女,样貌才情颇为普通,皇上是不会允许太子娶无用之人为妻的。”

清莺颇为不解:“陛下不是不喜欢太子吗?”

魏冬晨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警告:“妄议皇家秘事,你脑袋不想要了?”

她拧了拧眉,掰开了他的手,道:“坊间都是这么传的。”

“陛下纵然再不喜他也是太子,一国的储君。”

清莺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魏冬晨拨弄了一下她头上的小髻,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纵是我也不敢对皇上和太子的关系多加非议。”

他们自幼相识,虽交集不多,但在魏冬晨心里,是将她视作青梅竹马的。

清莺也不是爱嚼舌根的人,这会儿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天上,“咦,那纸鸢飞得那么高不会掉下来吗?”

魏冬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叉着腰,下巴微扬:“本世子做的纸鸢是顶好的,怎么可能会掉下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边持线轴的侍从便大声喊道:“不好了世子爷,线断了!”

两人看过去时只看见那漂亮的彩色蝴蝶纸鸢摇摇晃晃地往下坠,并随着风越飘越远,直至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清莺其实并不想当着面取笑他,除非实在忍不住。

“哈哈哈世子爷,您的大话好像说早了。”

他指着侍从大骂:“你是怎么做事的?一个纸鸢都看不好?还不快去给本世子把它找回来!”

“是是是。”侍从扔下线轴忙不迭朝着纸鸢坠落的方向跑去。

魏冬晨气恼得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可当他一转头看到少女笑得眼眸弯弯,点点星光仿佛落进了她眼中的碧波,这一刻,他竟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他无奈又宠溺地说了句:“小乌鸦嘴。”

最后那只纸鸢是找回来了,但已经坏得不成样子。

魏冬晨叫人把它扔了,并没有责罚那个侍从。

待陆星黎走了之后,他们再回到凉亭里,就看到桌上的棋盘旁边多了一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

清莺一眼就看出来这并非女官发给她们的香囊。

不用猜也能想到是陆星黎亲手绣的,但她并没有点破。

不过有的人就没这么识趣了。

魏冬晨拿起那枚香囊,坏笑着说:“好精巧的刺绣,怎么与我收到的那几枚不大一样呢。”

魏槐序从他手里夺走香囊,道:“这是人姑娘家的一片心意,可不是给你拿来调笑的。”

“怎么?太子哥哥莫非也对她有意?”

“不是。”他将香囊交给身边的小太监,道:“暂且收着吧,赏春宴上是不能拒绝姑娘赠与的香囊的,待过后本宫再亲自与她说清楚。”

魏冬晨将茶盏拈在掌间把玩,挑了挑眉,问:“太子哥哥这些年来不近女色,可是已有心仪的女子?”

魏槐序看了清莺一眼,睫羽微微垂下,淡淡道:“没有。”

清莺吃着茶点,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

她只是适时插话道:“世子爷方才说您收到好几枚香囊,可否给我开开眼?”

魏冬晨倒是毫不扭捏,朝贴身侍从招了招手,那侍从便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拿出来一串香囊。

没错,是一串。

就好像栓在一根绳子上的铜板一样,那些香囊被以系带和垂下的穗子相连全部绑在了一起,五颜六色,但款式和绣花一般无二,全是今日女官发给她们的香囊。

“看来世子爷颇受京中贵女们的青睐呀。”魏槐序语带调侃地道。

“太子哥哥应该也是不遑多让。”

“本宫怎能与风流倜傥的世子爷相比拟。”

清莺看这二人你来我往,正觉有趣,忽然魏槐序转头看着她问:“柳姑娘的香囊又赠与了哪位儿郎?”

她眨巴着眼睛,满面单纯地从袖笼里摸出来一只青绿色的香囊。

魏冬晨拿过去,笑着道:“反正你也没人送,倒不妨给我吧。”

清莺还没说话,魏槐序便先提出了疑问:“你已经收了那么多香囊了,何故还要这一个?”

这也正是清莺想问的,于是两人便不约而同地看向魏冬晨。

他舔了舔唇瓣,神色有些尴尬:“我这不是……看她送不出去才勉为其难收下嘛。”

“可是这香囊好像不一定得送出去吧?难不成你们的簪子都已经赠人了。”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接着便不约而同地拿出各自的簪子放在桌上。

一模一样的两支银簪子,正是大长公主为赏春宴专门命人打造的。

清莺立马就从魏冬晨手里夺回了自己的香囊,说道:“你们都没赠人,为何还要我的?”

魏冬晨见此并未强求,只是将自己的簪子扔给她,道:“这种女儿家的东西我留着也无用,便赠与你吧。”

清莺正想拒绝。

他却仿佛窥见了她的动机,接着道:“赏春宴上是不能拒绝他人赠与的香囊和簪子的,本世子给你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清莺哪里还敢拒绝?便只能收下了。

这时余月走了过来,一一见礼后禀报道:“姑娘,时辰不早了,夫人寻您回府了。”


告别了二人,清莺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夜晚,清莺沐浴过后半躺在美人榻上,旁边几个小丫鬟围着她拿着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地帮她绞干头发。

桐夏从净室里出来,怀里抱着她换下的衣裳,刚走了两步,忽然有个东西落出来砸在她的脚上。

她吓了一跳,弯腰一瞧,发现是一支银簪。

“姑娘,你的衣裳里怎么会藏了一支簪子呢?”

清莺看去,蹙了蹙眉,转眸看向另一边放在妆奁旁的另一支一模一样的银簪。

“这是何时到我身上的?”

桐夏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她自然是不知,今日随侍在清莺身侧的只有余月,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旁人或许更不知晓了。

她揉了揉眉心,道:“今日除了世子,与我走得最近的便只有太子了。”

桐夏瞪大了眼:“姑娘是说这是太子殿下赠与您的?”

她点了点头。

“天呐。”另一个小丫鬟惊诧道:“咱们姑娘竟被太子殿下相中了!”

“姑娘要做太子妃了吗?”

清莺连忙喝止她们:“休要胡言,不过是一支银簪罢了,能说明什么?今日之事你们听一耳朵就好,若让我知道谁出去乱嚼舌根,我便拔了他的舌头,发卖青楼!”

屋内一众丫鬟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喘。

清莺抚了抚自己的秀发,感觉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慵懒地摆了摆手,朝着内室走去。

“你们都退下吧。”

“是。”丫鬟们收了用过的帕子便一一退了出去。

月上柳梢,躺在床榻上的清莺再度失眠了。

又是因为魏槐序。

先前不知其身份,只是出于担心他的安危,如今,是担心他真如那丫鬟所说是他相中自己。

清莺倒不是自信有让太子一见钟情的魅力,而是她太清楚自己所具备的价值。

无论是于柳家而言,还是于皇家来说,她都会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若圣上与太子的关系当真如坊间传言那般势同水火,那她无疑是太子稳固地位最好的垫脚石。若他们父子关系和睦,娶了她,更是如虎添翼。

柳家或许并不想攀附皇室,毕竟柳家如今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柳煜手握兵权,若她再成为太子妃,树大招风,恐惹帝王猜忌。

但若是太子执意要娶她,她也毫无办法,爹娘平日固然宠她,却也不会为了她与皇室为敌。

她倒不是排斥嫁给太子,因为她自幼便知自己的婚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嫁给谁她并不在乎。只是她真的不想卷进那些纷争,即便将来太子顺利登基,她当上皇后,却也要被囚困于那高墙之中,当一只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笼中鸟。

那不是她想要的。

可偏偏她的命运向来由不得自己。

“唉……”她长叹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多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又风平浪静过了两日,清莺正在院里的花藤架下荡秋千,潘氏身边的丫鬟木槿忽然送来一封请帖。

“游湖诗会?!”

木槿道:“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姑娘多交些朋友。”

既然是潘氏想让她去,她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她将请帖交给余月拿着,笑道:“麻烦姑姑给母亲回话,我会如约而至的。”

木槿走后,她立马就收敛了笑容,又将请帖打开来看了看。

“永宁郡主要在月湖上举办诗会,还要斗草,我真是不明白,这些皇亲国戚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动不动就办什么劳什子的宴会。”

余月无奈道:“这些世家贵女,一不考功名,二不管家事,可不就是闲的吗?”

清莺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这会儿已经没了继续坐在院子里玩的兴致。

“斗草虽说无趣,但是我出门在外毕竟代表的是大将军府的脸面,平日常见的花草自然不能拿到人前去比试,你速派几个人去请都城最好的花匠来。”

“是。”

余月得了令便立马着手去办了。

……

游湖诗会,显而易见,是在画舫上举办的。

主办此次诗会的永宁郡主是已故贤亲王的女儿,自幼养在太后身边的。因其父生前战功赫赫,圣上顾念亲恩,赐了府邸,封了食邑,以公主之礼相待。她背后又有太后撑腰,因而无人敢轻视于她。

清莺来得早,到达月湖边时那里只有寥寥十数人。

几个面熟的贵女瞧见她过来,便热情的拉着她说话。

“柳妹妹今日这妆容真漂亮,是用了哪家的脂粉?”

清莺应付式地答道:“都是母亲买的,我也不知。”

“上一回见到柳妹妹还是在碧园的时候,都没说上几句话,只怕早就将我给忘了。”

清莺奉承道:“怎么会呢?谢姐姐这般特别的女子,我只肖见一回就能铭记于心。”

“一别半月,听闻柳妹妹寻了最好的花匠上门,不知今日带来的是怎样的奇珍异宝?”

清莺笑容俏皮:“等到了宴会上就知道了,我这会儿先卖个关子,不过若是我带过来的花草不如大家特别,你们可不要取笑我。”

“怎么会呢,柳妹妹带来的东西定然是最特别的。”

……

一群人说着漂亮话,互相陪着笑脸,奉承来奉承去的,好不容易等来了永宁郡主,贵女们才得以登上画舫。

趁着她们都围在郡主身边奉承,清莺落在了最后面,才终于得以喘口气。

她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无奈道:“从前我最不屑于这些虚伪,想不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一旁的余月不由好笑,“姑娘这是学着圆滑处事了,也不枉费夫人的一番苦心。”

那可不,基于上一次赏春宴的平平表现,潘氏为这次诗会专门请了宫里的老嬷嬷来教她为人处事,真真不出几日就给她教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永宁郡主财大气粗,包下了三艘画舫,并遣净其他船只,广阔的湖面便只有这三艘画舫在航游,画舫之间有间隙,但又有桥相通,可来回穿梭,自由行走。

画舫上有乐师奏乐,贵女公子列席而坐,侍女小厮端茶倒水。歌舞升平,来来往往,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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