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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出好戏

发表时间: 2023-01-27

“你他娘的穿越前是超人吧!要不去做个尿检?“

姬开牵着刚安抚下来的枣红马,走近唐非和一众晋军士卒战斗的现场,只见满地的血浆、折断的兵器还有那具死状凄惨、倒毙在战场中央的白布蒙眼的黄骠马,山风一吹,血腥的铁锈气,引得姬开浑身起鸡皮疙瘩。以上种种,无不述说着眼前唐非这个积年悍匪的彪悍,此时他正忙着用不知道那具尸体衣裳上撕下来的红布条,绑扎着晋军小队军官的双手,而后者早就晕了过去,任由唐非施为。

再一次看向满地狼藉,姬开不由想起了在山塬上的VIP位置,全程观看的这一场砍瓜切菜的好戏的经过。

当时,唐非冲出去后,只一脚便踢飞了黄骠马上单手握缰的骑士,然后抢坐在马上,就势右手剑递到左手,一剑劈向旁边枣红马的另一个骑手,而那位骑手侧身对着唐非,右手还抓着缰绳,踱马慢行途中,刚反应过来同伴遭袭,却没有唐非快速换手的技巧,连格挡都没做到就被一剑枭首,头颅高高飞起。

这真是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分。

唐非甫一解决了枣红马骑手,一跃下马,丢掉稍有些卷刃的短剑,摘下自己的头盔,一梆子糊在刚刚摔地上想要起身的黄骠马骑手头上,当场把那个有点懵的骑士彻底砸趴下了。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唐非捡起两根掉在地上的短矛,一个助跑窜出去十多米,然后右手发力抛出短矛,以一个袁凯只能看到些许残影的速度,给一个还距离唐非四五十米的无甲步兵,钉了个对穿,那个中标的军士甚至被带得往后滑行七八步,撞倒了身后护着的军官才停下。

再之后,后面看押犯人的甲士也追上前队,剩下五个晋军已经抱成一团,连军官都接过弓手的步戈加入结阵——那个阵型成个弧形,三人在前,两个持弓士卒穿插在后,一时五人站位层次分明、攻守兼备,看着就难以下手,但唐非却返身跑到黄骠马前,不顾飞来的箭矢,翻身上马,接着从怀里掏出白布,蒙住马眼,双手抱住马首,一下子策马加速,直冲竖起来的戈阵,浑然不顾在后面为了躲避飞箭而尖叫的姬开。

当时,眼看着唐非纵马就要撞上严阵以待的长戈林了,唐非展现了惊人的马术技巧,没有马鞍的帮助,支起身体,双手脱缰,顶着马后脖,猛然发力一推,就这么从马背上向后跳下来。

而两翼本来瞄准唐非,想要从上而下用戈啄死他的两个士兵顿时收力不住,攻击落空,一下子结实地啄进黄骠马背,吃痛的黄马受力,顿时人立而起,前左腿一个踢蹬,一下子把让开道路、准备躲避奔马冲击的军官踢飞出去,而后黄马向右侧倒趴,好巧不巧结结实实地压住了右侧的弓手,也顺势破了晋军小队的配合队形,引起他们一片混乱。

而从马上主动摔下来的唐非,两脚滑跑几步,收住踉跄的身形,比晋军先一步回复心神,然后挺着另一根骑兵短矛,一个大踏步,精准地攮进右边孤零零的甲士的咽喉,然后奋力收矛。

但是可能是因为矛头也卷刃了,唐非接下来拿短矛当木棍使,荡开了仅剩的两个敌军一起刺来的长戈,瞅准空隙,撞进最近的甲士怀里,右手顶住甲士不让其抽剑,左手摸出背后削肉的匕首,一把捅进甲士面门,接着把甲士一推,挡住弓手刺来的一剑,捡起地上的另一把弓,一个扫堂腿,绊倒弓手,然后饿虎扑食般用弓勒住最后一个敌人,拧着弓身旋转两圈,钳住的双腿来了个夺命剪刀脚式的发力,弓手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回忆到此为止,但震撼却在姬开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不过,震撼的可不止姬开一人,最起码姬开还知道唐非可能用了源气相助,但是仅存下来,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向导和囚徒可不会知道这些。

不一会,定下心神的袁凯,缓步走向还跪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的囚犯,也是无巧不成书,已经继承了原主本身记忆的姬开,走近仔细一看,正是姬开爷爷的亲弟弟的大儿子,叔横,别氏崇,也是传授姬开《礼》的家师。

在姬开观察叔横的时候,叔横也在观察面前的“壮士”,才一看仔细,叔横当场就老泪纵横,语气颤抖又难以置信地问道,“是开吗?是你吗?你从城上跳下去没死?”

而大致确定了叔横身份的姬开,就像是灵魂里有什么觉醒了,姬开哆嗦了一下,像是什么上身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双膝一拜,抓着叔横的手,声嘶力竭地喊道,“三叔,开终于见到亲人啦,啊嗯嗯!三叔,我好苦呀!三叔,你可知我父母消息,侄儿好想见阿父呀!”

“昊天在上,我翼宗真的炎嗣未绝,吾无憾矣!”说完,叔横不管还没弄清状况的姬开,夺下姬开挂在腰间的剑,就要自刎。

幸亏叔横看起来就像是受尽折磨,遍体鳞伤、一时无力,姬开也就能按住其握剑的手。

争抢中,姬开又带哭腔道,“叔父不要呀,是孰开儿有错,竟至以死谢我,吾其孤苦,望叔父怜之!”

“我没有保护好你的父亲,中牟城中我家贵胄尽数被杀,你父亲和你两个哥哥都战殁了。为了保住你爷爷和父亲的尸首不受凌辱,我只能同意去北边崇台邑劝降,但是领军的乡良人先奚,不守信用!(《周官》军制的旅长,编制500人,但晋国应该会超编。)”叔横老泪纵横,自责地说道。

“我方才入城,先奚却先五牛分尸了你父亲的尸首,等我回到先氏军营,答应以身为俘,自愿往晋国国都绛城作献俘受死,先奚才放还了你爷爷的尸首进崇台。”叔横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述说着一件惨案,接着阴狠地说,”但是,你六叔少阳和我,早就决定让先奚知道,信义之重,不是他这种小人能亵渎的,我虽然自缚出城,但少阳是诈降,先奚除非围困一年,不然绝无可能攻破崇台。”

说完这番话的叔横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鼓起全身力气推开姬开,拔剑上脖,道“未能保住嗣君的尸骸,这是不忠;以欺诈之道赚人,这是不信;我被俘后日夜向上天祈祷,保佑开儿你无恙,恨不得以身代汝,昊天既然能让我再次见到你,亲眼看见我翼宗不会灭绝,那就是厚待于我了,我如果不以死感谢上苍,天帝就会不悦,这是不义。开儿,你既然无恙,就不要去崇台,你六叔少阳被围在彼处,答应过我会死守来吸引先氏兵马。你早死的生母,来自中牟南面的赤狄五大部之一的廧咎如部,你的两个继母来自西边的铎辰国和留吁国,中牟城破后她们两人都被先奚礼送出境了,虽然这三支赤狄不敢对抗曲沃,但是应该还是会庇护你的。告诉你这些,你要记住曲沃昔日对翼氏先祖的暴行,今时杀害你父祖的仇恨,而我要为了‘义’去死了。”说完,叔横右手手腕就要用力割下。

可是,叔横注定不会死成,因为姬开已经以手握剑,情急之下完全不管手掌淋漓的鲜血。

姬开心想,开玩笑,好不容易救下一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正牌贵族,能更好提升姬开未来生活水平的管理人才,怎么能就这么让他死了,就算是姬开很欣赏叔横这种殉国的贵族气节,不像后世某两位二圣北狩五国城那样,连基本的体面都没有了,但是一穷二白的姬开还不想一直当一个光杆“家主”。

当然,看过《左传》、《史记》中不少春秋刚烈壮士故事的姬开深知,自己要是不能短时间内,组织好一套自圆其说的说辞来打消叔横的死志,叔横早晚得趁姬开不注意,自戕。

就这么僵持了半刻钟,姬开都能看到叔横眼中的迷惑,转变成怨恨了,姬开突然灵光一闪,换一种宗周“雅言”的口语腔调,跪地哭道,“三叔只知道成全自己的小义,却不知道成全侄儿的大义。您尝传我《诗·召南》中的《采蘩》,里面说‘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我曾问您这难道不是说明百姓们的劳役辛苦,告诫我们要做个仁德的君主吗?可您却告诉我,这首诗不也是在告诫忠心的臣子即使对君主的命令有所抱怨,也要秉持公心;哪怕牺牲自己的享乐也要先做好祭祀的大事,再去劝谏君主的乱民之举。”

刚刚被夺剑刃的叔横惶恐地起身,想拦住姬开,以为姬开是受不了父祖俱亡的打击,要先自己而去,可是却迎头受到了姬开的“抢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姬开继续批驳道,“可是一向熟读《诗》、《礼》的叔父呀,您现在比开儿还糊涂!姬开我至今日,虚岁不过九,国破家亡、父祖皆失、兄弟丧尽、长辈凋零。”

“家庙有变丘墟之危,族人将受涂炭之苦。当此危难之际,叔父你竟然为了自己的荣辱,而忍弃吾宗九代基业于不顾,难道这能叫做忠心吗;我又听闻‘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吾孤矣,今自将托于叔父,您为了失信于卑鄙小人而羞愧,难道不为了无法亲养我而羞愧吗?难道不是失信于我吗;天道不孤,让我们叔侄相遇,难道是为了让您自戕于我面前,让我背上不孝的名声吗?昊天上帝的意思,难道不是让您辅佐我报仇雪恨吗?立孤难,自死易耳!父祖先君待叔父您亲厚,如果您一定不愿为其难者,吾即为其易者,请先死。”

姬开说完作势把剑一拢,但是实际上没有用力,眼泪拼命往外挤,余光观察着叔横的动向。

而叔横在一阵目瞪口呆后,一拜到地,捶胸顿足,像疯了一样把头磕在地上,说道,“叔父、兄长,若非开儿提醒,我险些犯下大错呀!”

须臾,叔横又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膝行几步,一把抱住姬开,而姬开也鬼使神差地丢剑在地,和叔横抱头痛哭。

突然,为了挤出眼泪而脑子里想了无数悲伤往事的姬开,下意识感觉到了体内有源气涌动,同时姬开心里响起了唐非那个莽夫的声音:“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真的是看了一出好戏呀!”

姬开心中惊诧,但是不妨碍他下意识在心里回敬了唐非一句,“你之前杀人的场面就不是一场好戏啦?”

接着,反应过来自己摸索出源气新用法的姬开,偷偷回了一下头,正好对上也明白了什么的唐非。

然后,姬开和唐非都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姬开继续把头埋进叔横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但是,就在这一幕伪装之下,唐非慢慢退至向导身后,观察一番,向姬开点点头。

姬开会意,于是借闷在叔横怀里呜咽的机会,悄悄问道,“三叔,那个向导,你可知他是廧咎如部的人?”

一句话,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叔横止住了哭泣,看向怀中姬开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震惊。

姬开知道叔横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是最后添了句话,“三叔,我家败亡就算有隐情,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机,您恐怕马上要和开儿分离了,稳住廧咎如部任务就交给您了,开儿需要时间去西边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