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北部各省已无粮可征，那现在就剩东部和西部各省粮草。”
“东部到北部多是山地，且东部多雨，大雨下个三五天都是常有的事，加上道路崎岖难行，运送粮草极其不便，大军征战杀伐，耽搁不起，所以现在只剩一个西部。”
“西部各省的粮草足够大军征战，也能在最短的时间运到千门关，可是西部运往千门关的粮草，新业行省是必经之路。”
听到这里老者脸色终于大变，而沈墨见老者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新业行省饥荒遍野，到处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西部的运粮队一到，这些灾民肯定要抢掠运粮队，西部的运粮队肯定到不了千门关。
看似西部的粮够多、运送也极其方便，实则从西部调粮，还不如从东部运粮，运气好的话，还是能坚持到这场大仗打完。
老者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决定问问沈墨，碰碰运气，毕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今天给他的惊讶太多了。
朝廷堂堂诸公都没有看出来的问题，居然被他一针见血的提出来了。
“此局凶险，稍有不慎，千门关七十万大军皆葬身敌手，不知小友可有破局之法？”
沈墨微微一笑，说道：“办法倒是有，不知先生想听哪一种？”
老者眼睛一亮，说道：“计将安出？”
“下策就是大军放弃千门关、退守金沙江与燕军隔江相望，把北部五省让给燕国，燕国无力治理北部五省，劫掠一番退走是必然之势，到时大军便可重新收复北部五省。”
老者听后不可置否，再次打量了沈墨一眼，说道：“小友倒是心狠，把五省无数百姓当棋子，燕军残暴，若是让燕军占据北部五省，不知这五省百姓要死多少？”
沈墨笑了笑，说道：“可是至少保住了七十万大军，存人失地、人地皆失这两者之间总要有个取舍。”
老者摇摇头，说道：“小友还是说说上策吧。”
“上策就是立刻同燕国议和，抽调粮草赈灾救民，襄外必先安其内，明年大军反攻燕国，把场子找回来。”
老者虽然听不懂沈墨最后一句话，但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沉吟一番。
刚想说话，便见一名仆从跑了过来，趴在老者耳旁低语了几句。
只见后者脸色大变，站起身忙道：“小友，老夫家中有急事，先走一步。”
老者说完拿出一块紫色玉佩，塞给沈墨，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小友有朝一日去了乾都，可拿这块玉佩去梧桐大街杨府找老夫一叙。”
“告辞！”
“先生慢走！”沈墨拱手道。
看了看老者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沈墨喃喃自语。
“乾都么？”
傍晚
林若语刚回府，就见庭院里堆满了粮食，脚步一顿，直接回了房间。
沈墨守着一桌子菜，见林若语迟迟不来，打开窗户见隔壁小楼的灯光已经亮起，哪里还不知道林若语这娘们在跟他呕气。
不过他也没有哄人的那个习惯，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也饿不着。
第二日一大早
沈墨指挥着林府护卫在外面搭建了几个粥棚，又从膳房找了几名妇人过来帮忙。
不一会儿，锅里的粥香便把远处的灾民吸引了过来，看着锅里黏稠的米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沈墨当即让人给这些灾民排队分粥，同时城内的灾民听说这里有粥棚，全都向这里涌来，就连城外的灾民都纷纷进城向这里涌来。
“不要挤、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大家都不要抢，排好队。”
沈墨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灾民越来越多，抢粥的、插队的，乱糟糟一片，自己说了两遍都没人听，直接抽出身后护卫手里的刀子。
走到一个魁武大汉面前，灾民里就这人闹的最凶，手中长刀轻抬，用力划过，头颅飞起，鲜血喷溅而出。
“去重新打一碗。”
看了一眼灾民手里已被鲜血染红的米粥，沈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瞥了一眼依然闹轰轰的灾民群，拎着手中长刀走到灾民群里又砍倒几人。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见这个一脸微笑的白衣公子出手杀人，灾民眼中皆是恐惧之色，纷纷不由的向后退去，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沈墨见灾民都安静下来，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丝巾擦了擦手中长刀，大声道：“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抢、不要挤，每个人都有，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灾民群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是个半大少年。
沈墨看了那个少年一眼，也没管其他灾民的反应，把刀扔给那名护卫，说道：“有人再敢插队、抢粥都给我砍了。”
“是，姑爷！”林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说道。
太吓人了，一言不合这位爷可真敢抽刀子砍人呀。
林若语领着侍女婵儿站在远处，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低声骂了一句。
“莽夫。”
有了前车之鉴，这些灾民都老实起来，沈墨看着排好队依次打粥的灾民，眯了眯眼，把眼中的狠辣敛去，说道：“你们谁知道这渝州城谁家的粮最多？”
“姑爷，是陈家，他们做的就是粮铺的买卖，是渝州最大的粮商。”林东不假思索道。
“可知道他们的粮放在何处？”
林东想了一下，答道：“应该是在城外庄子里。”
沈墨从怀里拿出一个青梨，咬了一口，说道：“说说这个庄子位于何处？”
闻言，林东心里一颤，在不知道沈墨想做什么？那他就是傻子了，看样子这位爷明显是要打陈家粮庄的主意。
“姑爷，位于城外三十里，城外大部分村庄的百姓都是陈家的佃农，今年收集上来的粮食都会放在那里，应该还未转移。”
林东说到这里，提醒道：“陈家庄乃是陈家花重金修建，说是个庄子，实则是个堡垒，易守难攻，加上庄子里还有五百陈家护卫，一般土匪都不敢打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