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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病日

爱吃庄河杂色蛤的虎魔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桑脊”席卷全球,丧尸危机爆发,朗清看着镜子里皮肤青白,毫无血色的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疑惑:‘我怎么还·活着’。

主角:朗清   更新:2023-01-30 23: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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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朗清的其他类型小说《丧病日》,由网络作家“爱吃庄河杂色蛤的虎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桑脊”席卷全球,丧尸危机爆发,朗清看着镜子里皮肤青白,毫无血色的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疑惑:‘我怎么还·活着’。

《丧病日》精彩片段

新年刚过,大家依旧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手机闹钟声叫醒睡梦中的朗清,不耐烦的按掉闹钟,她窝在暖和被子里不愿起床。在没有供暖的北方,每天早晨起床是一件顶顶痛苦的事。磨蹭了五分钟,总算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穿戴起来。

早晨六点十分,爸爸妈妈都已经吃完早餐,在餐桌边各自刷着手机。“啊,啥好人刚过初七就去练车啊,妈!”客厅的炉子已经升起来了,比在房间里暖和的多,“咱家新换的这个门窗,还不如房顶上换下来的那些木头的暖和。”朗清伸着懒腰抱怨道。“得了吧,俩假期学不出个驾驶证,你还好意思说。冷就赶紧运动运动,过个年都胖成球了。”贾桂敏漫不经心的说道。朗清撇撇嘴,出门去浴室洗漱。

“嘢,昨晚下雪了。咱家院里的挂的吃的都冻的邦硬,怎么还有那么多,我都怀疑天暖和之前咱能不能吃完了。别等着和去年一样,好好个猪头,放到天暖和也没吃完,都臭了,只能便宜门口的两棵葡萄藤了。”朗清洗漱完回来看着满院子的吃的感叹道。

“哼,真是吃伤了你了,你又忘了前两年都买不着东西的时候了。别叨叨了,等使劲把冰箱里的东西吃吃,把院里这些都收拾冰箱里。早晨不吃饭就带几块巧克力身上,别饿晕头给你们教练再碰着车。”贾桂敏从餐桌上的糖盒里抓了几块巧克力放在桌面上。朗清穿上厚大衣,顺手把巧克力装进兜里。“多穿点衣服昂,网上说出现了个新型流感,发烧又浑身疼的。”朗日宁一边刷手机一边叮嘱道。“奥,我看了,说叫‘桑脊’嘛,不知道谁给起的名,大过年的,听起来怪不吉利的。”朗清掏出手机边打车边说道。

“走了昂,中午你们先吃,我不一定啥时候回来。”朗清转身出门,车定位在村门口,刚过初七,早晨的路上车依旧不算多。等了一小会儿,司机就到了,“吆,大哥又是您呀,咱可真有缘,年前有一次早晨也是您拉的我,这么早就出车呀。”朗清记得这个司机,蓝色的车,车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和新车一样。“嗯,早晨送老婆去医院,你这是第一单。”司机大哥搭茬道,“呀,咋了这是。”“嗐,做了个手术,今天复查一下,没啥事就基本上好了。”司机的语气里透着喜悦,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跟朗清唠了一路嗑。

到了目的地已经快七点半了,教练车已经停在路边等着了,朗清赶紧匆匆下车,与司机告别,一路小跑到教练车边。可能是刚过初七,大家还都没有从过年的氛围里出来,车上只有教练和另一个小伙。

“王教练过年好呀,小庄过年好呀。”她一溜烟钻进车里,从兜里掏出了贾桂敏早晨给她的几块巧克力递了过去。“怎么才来呀小朗。”小庄拖着长调,从她手里拿了一块巧克力,撕开外皮放进嘴里。“过年好,小朗。”王教练不爱吃甜,拒绝了她的巧克力。今天跑的是乡道,车少速度快,可以给她们这些新手练练胆子,只有两个人正好一个开过去一个开回来。车上暖气很足,不到一会儿就吹的人的脸红扑扑的,朗清热的不行,把外套脱了下来抱在怀里。巧克力放在兜里有一点点化,再等一会儿可能就吃不成了,朗清自己也打开了一个放进嘴里。

路上的车不算多,道路两旁一片片开阔的田地,昨晚下的雪还没有化完,混着爆竹的红纸皮扫成一堆堆,堆在一边,还能听见零星几点鞭炮的声音,不知道是哪家的小朋友在玩摔鞭。跑到快八点的样子,太阳出来,本就暖和的车里被太阳一照更热的不行。早晨起的早,又暖和,朗清窝在车后座昏昏欲睡,一想反正路还长便睡了过去。

“砰”,“卧槽”,朗清还没反应过来就一脑袋撞在前座靠背上,随后一阵急刹车又将她甩回车座上,车辆向左偏移,撞到路边的雪堆停了下来。

朗清整个人摔的七荤八素,从座位上爬起来,“小庄,教练你们没事吧。”“卧槽,吓死我了。”“你踩那么急的刹车干什么?”幸好前面两人都系了安全带,没有什么事。“我的天,吓死我了”小庄捂着胸口心有余悸,“这疯狗。”王教练揉了揉鼻梁。“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办呀。”朗清摸摸撞得起包的头顶,幸好怀里抱着脱下来的外套,除了头顶起包之外,只有右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王教练按亮双闪,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小庄跟着下去,按着胸口,明显还没从刚刚的事故中缓过劲来。朗清也踉踉跄跄要跟着下车,手扶在车身上,感到一阵湿凉。下来车一看,右边的车身上有一道长长的暗红色血迹。“咦嘢,这蹭一手,本身就划了口子怪疼的,别给我再整感染了。”“撞了个狗,看样子是流浪狗,看样子是GG了。”小庄站在车前说道,“没办法了,撞得挺厉害,得报警,出保险了。”王教练皱眉看着车前凹进去的大坑,“洗个手昂,小庄,唉,这狗也真可怜,幸好咱没事。”朗清从车上抽出小庄的保温杯,在路边冲掉手上的血迹。王教练拽着小庄的耳朵:“速度快的时候可以这么急的踩刹车吗?”小庄被拽得呲牙咧嘴,大声求饶。

等交警和保险公司都处理完后,就已经快十二点了,眼看着也练不成了,朗清和小庄就各自回家,王教练回驾校汇报情况。“妈耶,我今天可算是吓个半死。”朗清还没走进屋,搁院里就开始嗷嚎上了,“等会儿再嗷嚎吧,这快两点了菜都快凉了,吃了饭再说。”贾桂敏窝在炕头上刷视频,朗日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们今天练车撞了条狗,嘢,撞得可惨了,半身的皮都快掉了,有条腿都卡车前面了,血呼呼的。”朗清炫饭之际说道。“欧呦,你看看呀老朗,我刷同城看见的,不知道哪来条疯狗把人家在外面放鞭炮的好几个小孩给咬了哦。”“我看我看。”朗清端着碗跑过去,朗日宁也凑了过去。“我靠,这狗怎么那么像我们今天撞那个狗喔,这个位置也是我们今天撞狗的那周围,哎,除了尾巴上没白毛以外一模一样,这不能一疯疯一窝吧,得看紧花花,让它这两天不许出门跟其他狗玩。”“看着像流浪狗,不会是狂犬病吧。”朗日宁抬着眼镜说道。

“妈,我发烧了。”吃完午饭的朗清躺在房间里,一会儿的工夫就试着冷的不得了,裹上被子也暖和不过来,拿体温计一量,37.9。“我看看,准是你玩手机玩的。”贾桂敏走过去接过温度计,“低烧,不要紧,这两天你就喝点咱家井的水,一会儿再让你爹从地窖里拿棵白菜,给你晚上炒了吃就好了。”“这能行嘛妈,不行我还是吃点感冒药吧。”朗清懒洋洋的回答道,“我看是今天撞车吓着了,吃点黄桃罐头,去炕头暖和暖和就好了。”朗日宁闻声过来。“好吧。”朗清恹恹的回答道。

“你说你都两天了,到现在这个烧退不下来。就是平时锻炼太少了,不仅胖还免疫力不足。”贾桂敏一边给朗清喂饭一边念叨道。“我是不是冲着什么了。”朗清有气无力的问。“屁嘞,小小年纪信那些,你就是风吹着了,也不传染人,就你自己发烧,我和你爹都好好的。这两天那个‘桑脊’真是传疯了,感冒发烧还浑身疼,没啥别的症状,但是就是传染的可快了。跟前两年一样,医院都满满当当的,药房药店这两天都没有感冒药和退烧药了。哼哼,你看我备药的时候,你们爷俩一个个不愿意,现在你用上了吧。我和你爹也都老实搁家待着了,我们单位一多半人都发烧搁家了,我们也请了个假。你吃完就赶紧睡觉,多睡觉病自然就好了。”贾桂敏自豪道。“好喔。”朗清无精打采的答应着。

热,好热,又热又疼,感觉整个骨头都像是被火烤着似的,眼皮也睁不开,整个人也活动不了。再这样下去不死也得烧成傻子了。朗清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扣在了一个“大玻璃杯“里,不管怎么使劲也驱动不了身体。从身体最末端开始痛,一路往脑袋聚集。脑袋像是被皮筋箍住的,马上要爆炸的西瓜。意识在“玻璃杯”里发出阵阵惨叫,但是肉体却丝毫不为所动,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难以延续,窒息感涌上了本就疼痛难忍的意识。死亡的恐惧使朗清的意识狠狠碰撞着扣住她的“玻璃杯”,意识也感到了冷,碰撞变得僵硬,缓慢,最后意识也开始涣散,只有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本能都要面临瓦解,死亡即将来临。“玻璃杯”却‘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小口子,像是真空罐裂开了一个小口,意识得以一点点凝聚,感觉到了生的希望。凝聚的意识更加用力的撞击着这个小口,要将这个困住她的“玻璃杯”撞个稀巴烂,让这个“玻璃杯”好好看看,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又不知过了多久,意识终于将“玻璃杯”撞出了一个可以出来的大小,如水一般涌了出来,滋润着这具快要干涸身体。面临干涸太久,意识拥抱着身体时,产生着阵阵瘙痒和点点刺痛。这是朗清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是历经磨难后重获新生的喜悦。终于,意识与身体融合在一起,她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当她艰难的,发出声响时,她为自己而感到自豪。

“老朗呀,这外面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吵吵啥呀,年也过完了,咋还这么兴奋呢。”贾桂敏的声音传进朗清的耳朵里,恍若隔世。“外面打起来了吧,没出正月都在年里,估计又喝多了,去看看宝宝咋样了。”


因为夏天时候翻新了房子,加设保温层和隔音层,所以声音听起来并不算大。只是隐约听见了几声碰撞声,还有女人模糊不清的话语声,但基本上在屋里能听见的声音,在外面来说就已经很大声了。可能是习惯了安静的睡眠环境,原本没有翻新时也能睡的好好的,但自从翻新之后,外面声响一大便睡不着了。过年以来,外面鞭炮声不断,对于声音也越发敏感。

朗日宁打开灯,穿起外套:“我从监控里看看因为啥,喝多了耍酒疯,别等着给咱家木头整没了。”“行,你赶紧看看吧,那些个贼玩意,真是黑了心了,个树根放门口都给偷走了,都一个村的还得逼我们按监控看着。我去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别等着半夜再烧彪了。”贾桂敏也跟着穿起外套,倒了杯水往朗清那屋走。

“宝宝,起来把水喝了。”贾桂敏推开朗清的屋门,可能是怕突然开灯吓着她,所以并没有开灯。顺手一摸朗清的脑袋,虽然满头大汗,但体温已经不如下午时那么高了。朗清挣扎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想开口说话但十分艰难:“妈,难受。”三个字说出来声音哑的厉害,喉咙立刻泛起火辣的痛感。“没事昂宝宝,已经不大烧了,再喝点水,明天就好了昂。”贾桂敏安慰道。“我刚刚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朗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拿起水杯喝了下去,嗓子的痛减轻了不少。“瞎说,肯定是你做噩梦了,都不烧了,继续睡吧。”贾桂敏收回杯子,帮朗清掖好被角,便转身出去。朗清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冷,这次如同落入冰湖的冷。每一个骨头缝都要被冻的裂开了,整个人泡在冰水里,即使紧紧蜷缩也没有半点暖意,刚刚的窒息感又卷土重来。像是吸了一大口冰水进入了肺里,呛得人痛苦不堪又无能为力,这时越想咳嗽排出呛入的水,就呛的越多。朗清忍住咳嗽,紧闭呼吸,尽量为自己多拖延一点时间。接着像是在水中不断的下坠,越是下坠便越冷,那种冷,像是被人抽出了全身的血液,又灌进了冰凉的湖水,从里到外的冷。她必须向上游,再这样下去,等待着她的也还只有死路一条。在此之前她从未学习过游泳,或许是再一次唤醒了本能,她努力扑腾着向上游去。不知多久,她感觉水的颜色已经越变越浅,上面不远处就是水面了,希望近在眼前。

忽然平静的水底卷起漩涡,漩涡的吸力拉扯着她的双脚,想再次将她拖入深处。她更加努力的向上游去,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那水下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肺里的空气早就在刚刚的呛水中消耗了大半,又向上游了许久,现在,每一个肺泡都在向她施压,耳朵里嗡嗡作响。四肢在冷水里泡的太久,已经僵硬的只能凭感觉驱动,脑袋也感到麻木,只剩下向上游这一个念头。漩涡越卷越大,从漩涡的深处涌出一片片黑油一般的液体。黑油比水轻,随着漩涡向上翻涌。朗清冻的浑身冰冷麻木,但是在感受到黑油的存在后,依旧感觉毛骨悚然,一时不由得加快速度,拼命驱动四肢向上游去。

‘活过来了’,这是朗清浮出水面的第一想法。浮出水面的一刻,之前的毛骨悚然之感荡然无存,温度也开始上升。朗清再度醒来,肺部的刺痛感让她意识到,这可能不只是一场噩梦。紧接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出来,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把发生的一切告诉父母。她好像陷入了一场清醒的梦,她能听见另一间房里父母说话的声音,但是却始终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存在,却不能活动手脚,不能睁开双眼或双唇。

另一边,朗日宁打开手机,里面连着外墙上安装的监控。地上还有两辆倒在一旁的电动车,两个车都摔得不轻,一辆车两个后视镜都摔了出去,碎了一地,车前脸的照明灯也撞得稀烂,另一辆后车轮都快撞下来了,不少物品都散落在地上。有一人瘫坐在路上,看穿着是名女子,另外两人倒在地上看不清模样,远处有几人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踉踉跄跄的向这走来。“嘢嘿,桂敏快来看喔,成先媳妇儿让人给撞了。”朗日宁认出了画面上瘫坐着的女子的身份,兴高采烈对贾桂敏说。“哼,这撞人的算倒了霉了,谁不知道他家就是群大无赖喔,不赔个底掉算是完不了喔,嘿嘿,不过也该是她倒霉,平日里就小偷小摸不断。我估计,咱家那树根就是她家偷的,再别人没有能做这么缺德事的。”贾桂敏在一旁幸灾乐祸道。“赶紧睡吧,按照她们家那无赖劲一会儿该闹起来了,不弄的街坊四邻都出来看是不算完的。”朗日宁放下手机,脱下外套钻进被窝里。“嘿嘿,明天村头那群老妇女又有的谈咯。”贾桂敏也跟着脱下外套,钻进被窝里,顺手从炕边的柜子上拿下两副耳塞,自己塞上一副又递给朗日宁一副。“带上了就听不见喽。”朗日宁乐滋滋的带上耳塞进入了梦乡。

朗清的房间邻道,她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传来一系列的声音,有男人粗嗓门的吼叫声,妇女的尖锐喊叫,小孩子凄厉的哭声,警笛的鸣声,以及一一连串奇怪,低沉又瘆人的‘呵呵’声,像是有痰卡在嗓子里又吐不出来的声音。这声音很低,起先还不是很清楚,后来这声音像是超她奔来,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再后来这声音像是探入了她的脑海中,在其中盘旋不断。麻木的大脑对这种声音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疲惫的身体也透出一种特别的冲动。声音在脑海内旋转的越来越快,奇怪的‘呵呵’声也转变为她所能够理解的词汇,‘饿’,‘好饿’,‘吃’。脑内的词汇能理解之后,身体的冲动便越发的强烈。剧烈的饥饿感冲上大脑,所有平时想吃的东西在这一刻都不能满足她对食物的幻想,仿佛只有某种‘热气腾腾’的东西才能填饱她空唠唠的胃袋。可是身体依旧沉浸在清醒的梦中,不管意识怎么饥饿也操控不了身体去活动。

‘饿,好饿’,朗清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强烈的饥饿感,就是在前两年封控家里存粮不多,吃不饱饭的时候也从未出现过。这一刻她恨不得把手指吃下去,这种感觉太痛苦了,每分每秒都是对身心巨大的煎熬,饿的心里直发痒。就是前面两次坠入冰火时都没有如此痛苦,至少前两次还都有所方向解救,而这一次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力不从心,没有方向。她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做才能自救,才能缓解这冲荡灵魂的饥饿感,只有凭着意志力慢慢的熬,期待能带走一切的时间也能带走这要命的饥饿。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到朗清无数次想要放弃了,想要任由饥饿的浪潮冲垮意志的堤坝。可是每当她要放弃的时候,又不禁想到:‘万一在坚持一下就能成功呢。’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五个数,想着五个数之后就选择放弃,但又在五个数之后又数起了五个数。在这不知道多少个五个数之后,饥饿感真的开始慢慢褪去,这清醒的梦也结束了。

意志重新掌握了身体,她缓缓睁开眼,天亮了。

一晚上的煎熬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被褥都被她的汗水打湿,这一晚她三次与死亡擦肩,又一次一次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挺了过来。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不知名的委屈感,使她想要大哭一场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在酝酿半响之后才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不管多大的孩子,在家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第一时刻想要叫妈,朗清也是一样。“呵……ma……妈”她艰难的张开嘴,在发出声音时,她比第一次学会说话的婴儿好不到哪去。身体下意识发出“呵呵”声,这使朗清陷入巨大的恐惧,听到了刚刚一直被她忽视的,其他的“呵呵”声音。


“饿,好饿。”“吃,吃。”朗清的脑袋里像自带了翻译系统一样,“呵呵呵”的怪叫声自动翻译成了语句。她踉跄坐起身来,即使再粗的神经也感到了情况不对。视线感到模糊,她习惯性的摸起床头的眼镜,但胳膊总有一种不听使唤的感觉,‘或许是发烧烧的’,她这样想道。

戴上眼镜,视野比之前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但仍稍有模糊。从被窝里掏出手机,想要通过监控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打开监控,朗清被监控外的场景吓的目瞪口呆。监控中,几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走姿怪异,裸露的皮肤遍布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露出淡黄色的脂肪和森白的骨头。有一个最为恐怖,左半边脸一直到锁骨的皮都被扯了去,露出暗红色的肌理和骨折的上颌骨,它的嘴角仍挂着一块皮肤,不知道是从谁的身上撕扯下来的。左边眼球已经没有,右边的眼球脱落出眼眶外,只靠一块肌肉链接着,随着它的走动跟着摆动,还时不时发出瘆人的‘呵呵声’。

不远处的村道上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前面的挡风玻璃碎了一地,驾驶位的车门敞开着,车主不知去向,副座上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伸着手向着车窗外张牙舞爪,断掉的美甲与满手的鲜血昭示着,她已经与游荡的‘众人’无异了。后座安装着一个宝宝椅,周围散布着一些小孩子的东西,或许曾经,这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更远处的道路上,歪斜着更多车辆。玻璃碎片,不知名的物体,血迹与游荡着的‘人’诉说着整晚的悲剧。

朗清消化着庞大的信息,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自己三次面临死亡,但最终活了下来;外面的世界爆发了丧尸危机,陷入混乱与死亡的深沼。

‘我爹妈呢,我爹妈咋样了。’朗清不敢贸然出房间门,将监控调到父母那间。

这边,朗日宁和贾桂敏睡的可香。或许是耳塞发挥了强大的功效,或许是看到恶邻居被车撞到而感到高兴,也或许就是运气使然,一向早起的两人今天睡到快七点半了还没有睡醒,甚至还打着轻呼。

朗清从监控中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脊背发凉。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家里没一个人知道,但转念一想,或许也正是因为没有听见而逃过一劫。这年头,谁没看过几部丧尸片。虽然学习不少应对经验,但是摊到自己身上还是会感到惊惧与手足无措,但事已至此,凭借自身又无法更改,只能被迫接受,这时候一家人赶紧准备起来才是正道。她调了家里其他几个地方的监控,看到没有丧尸进入后,蹑手蹑脚的往父母那间走去。

朗清的房间与父母的房间只隔着一个客厅,即使农村的房屋面积大,但又能到哪去呢?疲惫,四肢不听使唤,原本轻而易举的抬腿动作都难以控制。当她走到父母房间门口处,心里产生一种无法言说的疲倦感,这时也不敢敲门了,朗清扭门进去,轻推还在睡梦里的父母。

“呀,你这是咋了闺女。”贾桂敏觉轻率先醒来,原本迷糊的意识在看到眼前朗清的情况下,一下子清醒过来。贾桂敏推了推朗日宁:“老朗呀,你快看看闺女这是咋了!”“小…声…点。”朗清慢吞吞的说着话,吐出每一个字都很是艰难,这让一个话唠的人特别难受。“呀,这咋了宝宝。”朗日宁睁看眼,看见朗清的样子一骨碌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快穿起来带宝宝去医院。”朗日宁着急忙慌的穿戴起来,贾桂敏也跟着起来。“外…面…出…事…了。”朗清费力的说道,她把手机递给贾桂敏,让她看外面的情况。“看啥呀看,这时候了,外面下刀子也得去。”贾桂敏不耐烦的甩开朗清的手机。“爹…看,你……看。”朗清急得不得了,又将手机塞给一边要戴帽子的朗日宁。

“看啥呀看。”朗日宁接过朗清的手机,匆匆看了几眼,“这,这外面是怎么了!”画面太有冲击力,朗日宁一时愣住。“咋了,发啥愣呀你。”贾桂敏看朗日宁愣住,从他手里抽出手机。“这…外面干啥呢,拍电影呢?末日危机啊?”贾桂敏自认是一个新潮女性,在某丧尸电影大火的年代,也曾赶流行看过,但因太过害怕,刚看了一半就放弃了。“你搁这忽悠你妈呢,就跟那某音上演的一样,整蛊妈呢是不?”贾桂敏看着朗清手机里的监控,想起之前搁某音看的整蛊视频,并不当成真事。“对,是不这么回事,宝宝。”朗日宁听了话,也跟着放松起来,毕竟这事太过魔幻,一般人一时很难接受。

“不是,看…手…机。”朗清急得不得,指着朗日宁放在炕边的手机。“我看看。”朗日宁打开手机,看到同样的画面“这是不是你给弄的,别整了,我和你妈都看穿了。”朗日宁笑嘻嘻看着朗清,眼里透出‘真相只有一个’的精光。“上…去…看。”朗清真是又气又急,指着房顶,示意朗日宁和贾桂敏上去看看。“不会是真的吧。”朗日宁和贾桂敏对视一眼,朗清着急的语气不像是假的。“上网搜搜就是了。”贾桂敏提议。

朗日宁打开某音,第一条投送就是某新闻账号发布的视频,页面的正中间几个加大加粗的字:全球爆发丧尸危机。他连续往下划了数条都是类似的标题,他不死心,打开热度榜,第一条视频正是A国政府的《告全国民众的一封信》。视频中承认爆发了丧尸危机,讲述了一些自救和防御的技巧,承诺政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民。这个视频都发布时间是今天凌晨,点进账号主页,蓝色的对号图标标志着这确实是官方账号。

这下子轮到朗日宁和贾桂敏愣住了,“所以,宝宝你这是。”朗日宁看着眼前皮肤惨白,眼白布满红血丝,说话缓慢的朗清,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贾桂敏快速理解了朗日宁的意思,怔怔的看着朗清。“有…可…能。”朗清当然也秒懂了父母的想说的,一家三口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和你爹的宝宝。”贾桂敏抱着朗清轻声抽泣,朗日宁过来默默抱住她俩。“会…好…的。”朗清心里百感交集,当她昨夜产生不想告诉父母的念头的直觉时,或许就是在恐惧父母会抛弃她。但今天被父母抱住的朗清明白了,父母远比她想的爱她。


一家三口相拥了很久,“准…备…。”朗清松开拥抱父母的双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活下去。“现在贸然出去很危险,先看看家里各种东西还有多少,集中起来数一数。”朗日宁用拇指抹去老泪,快速恢复镇定。“对对对,我去看看,家里的东西我最有数了。”贾桂敏用手背抹抹眼泪,往厨房方向走去。“拿…不…拿。”房间里剩下父女俩,朗清看着朗日宁说道。“这个时候了,你妈也不能说咱了。”朗日宁说道,情感转变的太快,一时还有点尴尬。朗清看了一眼心虚的朗日宁:“好…”。她这个情况贾桂敏心疼,就算是收拾也是收拾朗日宁。

朗清一步三挪的回房间,累的不得了。床底下个大抽屉是俩人的粮仓,掀开上面掩盖的被褥,抽屉里码着四箱还没有开封的泡面,角角落落塞着各种味道的压缩饼干;打开衣柜,拨开挡在外面的衣服,里面是摞到通顶高的各种即食小食品和饮料;两个行李箱里是她搁学校里觉得好吃的糖和饼干,专门带回来给朗日宁尝尝。平时看起来馋人的零食,但现在看起来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贾桂敏从储物间搬回来几个大纸箱子,看着朗清跟蚂蚁搬家似的搬出来一箱箱吃的,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哼,这下舍得搬出来了?和你爹偷偷趴屋里偷吃螺蛳粉,弄的满家都一股子屎味,还当我不知道。”朗清窝窝索索,低着头不敢看她。“赶紧的,把这些吃的分进箱子里,每个房间放一份。”“小…声…点,声…大。”朗清低着头嘟囔道,手里的活也不敢怠慢,虽然不灵活,但也努力在做。

“我…妈…真…行。”朗清看着手里拿着小本本利索点货的贾桂敏,朝刚爬出地窖的朗日宁说道。“那可不是嘛,你妈就是干这个的,那超市仓库那么多货,你妈管的清清楚楚。”朗日宁用衣袖擦擦脸上的灰,自豪的眼神看的朗清直发冷。刚过完年没有多久,年前扫灰的时候,贾桂敏就粗浅算了一遍了,眼下稍微一点就能理清楚。这不,刚到晌午,家里的各种存货就点的清清楚楚。

之前收拾房子的时候,特意把大部分临街的玻璃都换成了磨砂的玻璃,还带着一圈的护栏。原来盖平房的时候本身想加盖二楼,所以特意打的楼基又用粗长的大理石条打了底,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盖成,但是也使房子比道路、以及其他的民房高出一大截,从外面很难看到屋里的情况。贾桂敏谨慎起见,从储物间找出一大堆从不要衣服上拆下来破布,一家三口裁裁剪剪拼成了几块大布,用来给几个普通玻璃当窗帘。而不封死的原因,就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外面的情况。

水和电暂时还没停,家里大大小小的桶和盆都已经被贾桂敏收拾出来储水,朗清高中住校时的四五个充电宝也被翻了出来,充电。家里的食物还够一家三口,连带着院子里吓得不敢放声的小狗花花和小猫花咪吃上三四个月的,这一切都要感谢北方的屯菜习惯,以及像仓鼠一样热衷于屯粮的朗日宁和朗清。所以一家三口也暂时没打算往外出,先在家里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还真是幸亏你爹给弄的太阳能板,平时不觉得,现在用上了,虽然也没啥多大用。”贾桂敏和朗清仰头看着朗日宁搁房顶上调试太阳能板,“聊…胜…于…无。”朗清找补道。前些年,农村很流行弄这个太阳能板,朗日宁看着心痒痒好久,终于在这次整修房子之后,力排众议给自己家的顶上按了一排这个。按了之后就感觉电量很小,两天发的电还不够一天用的,就给闲置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上了。“哕”,朗日宁从房顶下来之后,就一直干呕,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很少接触这么血腥的场景。

将一切准备整齐就已经快下午了,玻璃罩顶一合上,安全感噌一下就起来了。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前,“哼,这下是不是都用上了,我买那罩顶和太阳能板的时候不都说是废品嘛。”朗日宁咬着一口面包哼哼着,语气里满满的自豪。“是,罩顶三年用一回,要不是碰上这个,怕不是永远用不到。那太阳能板,两天发的点不够一天用的。”贾桂敏傲娇说道,“笑…笑…”朗清半天没说话,过了很久才吐露出两个字。朗日宁和贾桂敏听见这俩字,也一下子担忧起来,“是呀,也不知道笑笑那怎么样了。”“四个孩子,四个老人还有她夫妻俩,这可怎么过。”

笑笑是贾桂敏表弟的女儿,朗日宁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贾桂敏也差不多,只有这一个表弟,所以不管是朗日宁还是贾桂敏,都将他看做是自己的亲弟弟。笑笑父母的工作很忙,经常到半夜也回不了家,俩家住的不远,笑笑就经常由朗日宁和贾桂敏带着。朗清与笑笑差了将近十岁,笑笑一直当朗清是亲妹妹,两人感情非常好,后来笑笑在隔壁市读了大学,之后就留在那工作,又在那结婚生子。年前朗家一家还去探望了她们一家,看笑笑过得好,一家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笑笑在五年前生了一对龙凤胎,哥哥叫李平,妹妹叫李安,两个孩子活泼可爱,直粘着朗清不让她走。去年年初,又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小女孩,一个叫李喜,一个叫李乐。笑笑和她老公平时工作也很忙,就把双方的老人都接了来,能做伴,还能帮忙照顾照顾孩子。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这一大家子十口人怎么样了,朗日宁与贾桂敏想到这都没了胃口,匆匆吃掉面包准备晚上的事。

“唉…”朗清叹着气,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疲倦感使她不愿动弹,原来这种面包她一顿能吃三个,但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面包提不起半点食欲。坐了一会儿,她将面包放了回去,这些东西现在还是留着给父母吧。

晚上趁天还没黑,朗日宁和贾桂敏连忙将窗帘拉好,把花花和花咪也一起抱进屋里来。贾桂敏将朗清的被褥都抱到炕上。家里的煤虽然还有不少,但谁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能过去,什么东西都要省着用。晚上填满路子之后也不准备再加煤了,万一晚上煤烧完了,一家人挤在一起能暖和些,而且这个时候,只有一家子都挤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天还是很短。五六点钟,夜幕已经降临。外面游荡的丧尸明显开始活跃起来,一声连着一声的“呵呵”声透过厚厚的围墙传入家中时已经变得很微小,但是这个时候,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震颤人们的心灵。朗清此时处在一种特殊的感觉中,疲倦与兴奋在进行博弈,两种对立的情绪同时冲刷着朗清的大脑。朗日宁和贾桂敏趴在被窝里准备看看今天白天外面的监控,打开手机却发现网络竟然还能用,村里的微信群里还有不少人发的信息,各种各样。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两人在得知村里还有不少人活着之后,显得很高兴,像是心里找到了归属地,不在空唠唠的。


“啊,救命啊!!”墙外传进不知是谁的尖锐求救声,恐惧与疼痛混合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听的同为人类的所有幸存者毛骨悚然,沉寂了上千年的对捕食者的恐惧被瞬间唤醒。

“呵呵呵呵”原本就活跃的丧尸像是闻见腥味的苍蝇,一股脑的涌了过去。炕上的朗清本就被持续不断两种情绪对冲着,这一下兴奋彻底压倒了困倦,只剩为数不多的意识拦截着庞大的冲动。“呵…呵…”朗清不自主的发出低吟,“呜呜呜。”花花首先发现了朗清的不对劲,用湿润润的鼻子不断的蹭她。“喵”,花咪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远远的站在墙角不敢靠近她。“宝宝,怎么了宝宝!”贾桂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打开了手电筒最小的光,照向朗清。

“呵!”朗清下意识暴起扑向贾桂敏,贾桂敏没有防备,被朗清一扑,撞倒在炕上。幸好炕上铺着被褥,贾桂敏没受什么伤,但人类柔软的颈腹部随即暴露出来,这对发狂的朗清来说是绝妙的啃咬部位。眼见的朗清要再度向贾桂敏扑过去,朗日宁赶紧爬了起来,将她向墙角撞了过去。“嗷”,花咪不敢大声叫唤,轻叫一声蹿下床去。“啊!啊……”屋外的惨叫声变得沙哑,带着气泡声的痛呼越来越低,最后隐匿于茫茫夜色中。朗日宁与贾桂敏此时无暇顾及,但是对于发狂的朗清来说却是极为美妙的乐曲。朗日宁趁朗清被他撞到,从后面压住朗清,试图利用体重治住她。但朗清自身体重不轻,又处于发狂之中,力气大增,一时间朗日宁竟很难压制住她。“桂敏,桂敏。”朗日宁收着声急切的朝贾桂敏喊。刚刚的一幕吓得贾桂敏惊魂未定,瘫坐在炕上,听到了朗日宁的呼声,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上去帮忙。

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合力将朗清治住。用棉被和皮带里里外外捆了几层,又将新洗的袜子塞进了她躁动的嘴里,这才算好。满头大汗的两人瘫坐的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不知多久,贾桂敏扑进朗日宁的怀里,发出低低的抽泣声,朗日宁一时也泪流满面。

朗清这边也不好受,她听着墙外的同类们发出的餍足的“呵呵”声,顿时间冲天的饿意与兴奋感再度席卷而来,仿佛那个撕开人类皮肉,饮脂吮血的已经是她自己了,滚烫的鲜血将抚慰她的疲劳,新鲜的皮肉会推她入更高的兴奋中。‘这才是她该吃的’,灵魂深处仿佛传来了恶魔的低语,饥饿如潮水几乎侵蚀尽她的意志。

被绑住的朗清在炕上像是一只不知方向的胖蛆,疯狂蠕动着。贾桂敏赶忙上前抱住蠕动的朗清,防止她撞伤自己,也防止她发出声响引来丧尸。朗日宁也紧跟着从另一侧抱住朗清,夫妻俩手臂交错将她抱在中间,紧紧相拥。

同类的叫声或远或近,叫的饥饿的朗清恼怒的不得了。她又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紧紧箍住,动弹不得,这使她不由得加大了反抗的力度,她越是挣扎,这东西就箍的越紧。紧接着某种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和脖颈往下淌,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不是血。朗清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却怎么都记不起来,而且这种东西对自己很重要。饥饿的已经使她没有耐心,突如其来的又不知名的东西更使她怒火中烧。一种自虐式的较劲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就不信她想不起来,只要想不起来就不吃了。愤怒的火扑灭了饥饿的潮水,也掩盖住了那些餍足的叫声。但凡她这时清醒,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吐槽道:“这就像是吃饭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下饭剧一样。”

真是头痛,越是拼命的想要想出结果就越是想不起来,越想不起就越是愤怒,越是愤怒便越冷静不下来。她整个人陷入了不可停止的恶性循环,如果她此刻能动,那她的这时脑袋上就该寸草不生了。愤怒的火无处发泄,便顺着灵魂一路烧到了肉体,她整个人像是一座小火炉,热的不得了,苍白的脸也烧的像个西红柿。与上次的热油烹骨的热与痛不同,这次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温度与疼痛一点点的增加,不停试探着她的底线。身体先是被棉被层层包裹,再被俩人紧紧抱住,使她逃无可逃,只能任由热水漫过自己。

‘水快开了。’,‘去TM的,老子不想了,就这样吧。’脑子已经热的活动不动了,她自暴自弃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难以承载的热、控制不住的兴奋、沁入心脾的饥饿都渐渐离她而去,就连困扰她多时的问题也不想在追寻答案了。轻飘飘的,身体与灵魂都越来越轻。

再等等,马上就再没什么能困扰她了。

‘真舒服呀。’她不禁想到,与刚刚的痛苦相比这一刻像是上了天堂一般。像是有一双温柔的手,抚平了她的痛苦,疗愈她受伤的灵魂,再一步步推着她向前走,不知去处。

“扑腾”像是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她身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一瞬间坠落平地,就连灵魂都感到冲撞。

那个问题再度萦绕在朗清的心头,‘是什么呢?是什么呢?’热与恼火再度袭来,这个问题迟迟找不出答案。就在这时,朗清感到双眼像是被一条温热湿润的毛巾来回擦拭,焦急到过热的灵魂像是突然被冰块镇了一下,如当头棒喝,顿然醒悟。

“泪!是泪。”她像是拿到一把通关的钥匙,所有的苦难都在找到答案的一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朗清感到自己在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极速下降,一部分又缓缓上升,两个部分在缓缓融合,最后汇成一道刺眼的白光。

那白光过去,朗清缓缓睁开眼。一条舌头把她舔了个正着,带着狗粮味的口水让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呜呜”,小狗花花轻轻的舔了舔她,声音中带着喜悦;趴在朗清被子上的小花猫恹恹的“喵”了一声,听起来充满疲惫;两边,朗日宁和贾桂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但双手还一直紧紧的环抱着裹成蚕蛹的她,被子几处被泪水打湿,透着点点凉意。

朗清的记忆停留在刚入夜那人发出惨叫的时候,但是凭着父母将自己紧紧捆住的行为就不难猜出,自己可能发狂了。再将梦与周围的环境结合起来,她瞬时脊背发凉,自己真的只差一点点就死掉了,只要再跟着那双手往前走几步,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这次的经历比前面三次来的更加凶险,连意志都被打败了,自己都选择了放弃,是花咪将她救了回来。

天还没有亮,惨叫声早已停息,外面的丧尸却依旧“呵呵”的带劲。不应出现在丧尸身上的困倦感包裹住她,沉沉睡去。


这场梦长极了,纷杂各色的画面不断切换。随风舞动的小雏菊、泛着淡粉色晚霞的天空、投射着婆娑树影的湖面、午后高铁上瞥见的壮美大桥、躺在高中操场时看到的点点星光……

所有那些曾被遗忘的美好,一张张,一幕幕,连带着当时的心情与气味,都再度回想起来,被填充回身体之中。这感觉像是在填补一个漏了棉花的娃娃,当最后一张图片归入身体,整个娃娃也被填满了,浮现出一种本应如此的满足感。

大梦初醒,天空却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黑纱。朗清再次睁开双眼,一种平静的充实感灌满全身。墙外,丧尸疯狂的宴会已经散场,只剩少数几个还在不甘心黎明的到来,发出不满的“呵呵”声。炕角,花花和花咪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个毛绒绒的小脑袋。身边,夫妻俩睡得很沉。

‘想必昨夜想治住自己这大体格子费了不少劲’,朗清自嘲的想到。贾桂敏标志性的花苞头早就没了形状,另一边,朗日宁的白发似乎一夜间多了不少。或许是太过恐惧与疲惫,两人看起来都老了几岁。霎时间,深深的内疚感盘旋在朗清的心头。

朗清平躺着,静静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天空一点点褪去最后的黑色,看着交织着金色与红色的太阳慢慢的在东方浮现,看着天光大亮,照耀万物。在这快节奏的时代,在这电子设备统治世界的时代,日夜颠倒成了常态,朗清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看到日出是什么时候了。‘天亮了,真好’她在心里由衷的感叹道。

日上三竿,花花率先醒来,从被角里爬出来,左右嗅闻着。看到同样醒着的朗清,便热情的踩着她的肚子过去舔她的脸。‘我靠’,被十几斤的狗子突然踩上来真的很痛,她下意识想发出痛呼,却突然感觉到嘴被某种有弹性的布料堵住。狗舌头舔在脸上痒痒的,朗清一边左右转头想避开花花热情的舔舔,一边舌头用劲想把布料顶出来。

花花兴奋的舔来舔去,不时还顺道舔舔夫妻俩。“什么味这是。”觉浅的贾桂敏首先被舔醒,迷迷糊糊的嘟囔。

朗清费了很大劲才把袜子吐出来,感觉舌头都要抽筋了。“妈,妈,花花舔的我满脸口水。”说完话,朗清自己愣住了,贾桂敏也一骨碌坐起来:“宝宝,你再说一遍。”贾桂敏治住兴奋的花花,把它驱到一边。“妈妈。”朗清试探性的说道。“哎呀,老朗!快别睡了,看看咱闺女。”贾桂敏使劲推推朗日宁,“咋了,咱闺女咋了。”朗日宁一听话也赶紧从被里爬起来。“爹,妈!”朗清清楚的没有停顿的喊到,两人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然后一家三口又抱在一起好一个哭喔。

朗清也不明白这两天自身的变化,只能通过小本本将这些变化与感受一点点记录下来。“停电了。”贾桂敏做着早饭,微波炉发出“嘟嘟”两声。走近一看,电源的灯都暗了,换了两个电器后仍没有反应,只好换回炉火做。“水也停了。”去浴室简单洗漱的朗日宁进门说道。这是大家早就能猜到的结果,但依旧是人心里一沉。“之后水也要省着用了,井里的水不知道能用到什么时候。”朗清在一旁补充道。

朗清依旧对食物没什么胃口,但是还是简单的吃了点,边吃饭边将这两天自身发生的事讲给父母听,两人都惊住了。“妈呀,我以为你是烧糊涂了做的噩梦呢,还真有这出呀。”贾桂敏惊声道,“哎呀,我们宝宝遭老罪了。”朗日宁心疼的不得了,把碗里的荷包蛋挑进朗清碗里。“这还得好好犒劳犒劳花花和花咪,别看它俩平时不干活,这关键时候是真上呀,得给它俩开罐头。”贾桂敏率先吃完饭,走去一边的橱柜里掏出俩罐头给俩小家伙倒进碗里,俩小家伙呼呲呼呲吃的带劲。

“等一会儿都吃完饭,都一起测测血压血氧体温啥的,整个小本记记,身体的情况要时刻注意了。再者咱之后都得运动运动了,万一之后和小说里写的那样,咱得出去找吃的的时候,跑不动可完犊子了。”朗日宁三口两口吃完剩下的稀饭,抱着碗去厨房刷锅。“爹,我也吃完了,连我的一起刷了呗。”朗清有样学样,三两口解决掉吃的,跟在后面递过碗去。

吃完饭,贾桂敏坐在餐桌边计划今天的各项用度,朗清收拾出各项器材,朗日宁也刷完碗回来。这时时间也过了个十分钟左右了,不当误测量。朗日宁和贾桂敏的数值一切正常,只有朗清的,比正常人的数值都低一些。“这也可以料到的。”朗清自己心态良好,乐呵的说到。

朗家其实是有一个‘健身房’的,是当时朗日宁看人家大城市装修都留个健身房,感觉‘嘿,这玩意儿洋气昂’,回来翻修房子的时候偏要给自己家也整一个,反正农村的房子地方也大,就给挤了个地方出来做健身房。器材,隔音啥啥的钱没少花,整的看起来可专业了,结果用了两次之后就谁都不用了,最后就沦为杂物间了,父女俩没少在里面偷吃东西。嘿,本身一个减肥健身的场所,愣生生为父女俩的发福提供了便利。

“嘿,你看,我买的东西都用上了吧,以后恁娘俩都少说我昂。”朗日宁骄傲的不得了,那鼻子昂着,上面都能挂俩油瓶子了。“嘿,爹,可真有你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重生回来的,早早就整上这堆平时没用的东西了。”朗清搁一边捧场道。“行了,恁俩可别贫了,要用就赶紧擦擦吧,灶台旁边有抹布。这时候也没水给恁用昂,抹抹得了。”贾桂敏还没有做完计划,所以这项艰巨的工作只有交给爷俩了。

诶可别说,这一收拾还真发现俩好东西。“得,爹你就承认了吧,你一定是重生回来的。”朗清看着眼前这俩单车说到,“这是我寻思和你妈一起快乐健身时候买的,诶嘿,别说,我都忘了它还能发电呢。唉呀当时买的时候可心疼死我了,这俩玩意值我一个月工资呢。”“真有你的。”朗清夸赞道,“回去看看你妈弄完了没,叫过来一起锻炼。”朗日宁调试着各项器材。因为收的时候都用塑料布蒙上了,所以器材本身并不脏,稍微一抹,一调试就能用。

“走走走呀,妈,一起运动去啦。”朗清没等贾桂敏同意,就又拉又拽的将她拉去健身房。“嘿,老朗,还真叫你买着了。”贾桂敏看着眼前的单车欣喜道,“那可是。”朗日宁调试完器械,顺手用还算干净的抹布抹了抹脸。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惨叫与朗清发狂时的样子给两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两人运动起来起来都格外努力,只有朗清一人在一边划水。


“整个家就你胖,还不努力,到时候那丧尸不得追你屁股后面咬呀。”贾桂敏努力蹬着单车,看着一边划水的朗清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丧尸还不一定咬我呢,我说不定都得和它们算同一个物种了。再说了,哪有好人让一个刚从生命线上游荡回来的病号摇这老椭圆机的。”恢复了语速的朗清快语连珠,昨天那语速真是给她憋死了。“就是因为你运动少了才发烧,你看我和你妈怎么就没发烧。”朗日宁在旁边帮自己老婆的腔。

“咦~恁望望哦,整个家就欺负我诶。我那身体还不好,我多伟大呀我。人家这个发烧都是传染的,就我和我的免疫系统顽强抵抗,还把它们都牢牢锁在自身,不叫你们染上哦。”“哎呦,你可算能了,好的不学学坏的,这味真是跟恁成先婶子一个味。”贾桂敏撇撇嘴,整个村她就最讨厌那个成先媳妇,朗清这个完犊子玩意特意学来气她。

“嗐,你别说,俺成先婶子这招是真好使,再刁的老太太也怵她。而且反正人都死了,你还气啥嘢,一家子都没了。”朗清笑嘻嘻说道,这成先一家子都是一群臭无赖,朗家也没少受他家的气。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大气的人,知道他一家子都死了,暗爽的不得了。

“你咋知道他一家死了,你看监控也看不到他家吧。”朗日宁惊奇的问道,“对呀。”贾桂敏疑问道。“对呀,我咋知道的。”朗清自己也愣住了,成先媳妇一家在朗家后面第三排,监控根本拍不到。“他家就是昨晚叫丧尸咬死那家,成先婶子是一开始的时候没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朗清自己也很懵,这是什么操作?二娃附体?

“那你福奶奶一家还好吗?”贾桂敏询问道,“好像还行,感觉都活着。”朗清回想着福奶奶的模样和住址,得出结论。福奶奶是贾桂敏和朗日宁的媒人,是身量不高但一脸慈祥的老人,朗清小时候没少去她家蹭饭。平时家里就福奶奶和她老伴俩人,今年过年,福奶奶的儿子带着他女儿一起回来过年了。

“那你笑笑姐呢!”朗日宁急忙问道。父女俩想到了一起,朗清这边也认真回想着笑笑姐的模样和住址,但是想了半天也得不出结果,就是感觉不是很妙。“我不知道,得不出结果,但是感觉不是很妙。”朗清自己闷闷的说道,夫妻俩也停了脚下的动作,一家子的情绪一下子冷了起来。“这个时候,也没法给笑笑打电话发消息啥的。”朗日宁皱眉说道,“唉,你姐这一大家子,两个小的才一岁,正是哭闹的时候,这时候可怎么弄啊。”贾桂敏唉声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一家子的情绪都很低迷,就连中午饭都没有胃口,草草吃完,朗日宁和贾桂敏就去午休了。花花和花咪也跟着上了炕,躺在窗边晒着太阳,不一会也跟着睡着了。只剩下朗清睡不着的,躺在炕上上,插上耳机,打开手机查看监控。有两件事要赶紧的做起来了。

首先是要记录丧尸的一些活动特点。

现在家里食物和水都够,不用正面去面对丧尸。但谁都不知道,这场危机什么时候结束,能不能结束。时间一长,等到食物吃完,早晚要去面对。而现在,一家子对于丧尸的了解,仅限于发狂时候的自己,外面真正的丧尸谁也都不了解。虽然这样根据监控范围内的少量丧尸得出的结论可能不具有普遍性,但是也算聊胜于无了。

其次,就是要观察什么时候有人开始出来搜寻物资。

太早了的话,虽然物资多,但是引人注目还存在危险。现在村里幸存的人数应该还有不少,朗家又处在村子的半中腰。前后的幸存者可都能看见,要是搜寻不少物资放在家里,到后期真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一旦有人成群的来抢夺,就一家三口也防御不住。而且现在大家对丧尸都没底,谁会想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呢?谁都不想拿自己的命给人做铺垫;太晚了的话,食物都会被周围的人搜摸光,到时候,食物一见底,全家都得完蛋。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食物吃剩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必须出来搜寻物资了,朗清这样想到。一边看着监控一边记录着已经知道的信息,还不忘给自己记录信息的小本本起一个中二的名字——《丧病日实记》,顺便记录记录自己身体发生的种种异样。

本子的第一二页画的是村子的排布,晓庄是个大村,分为南北两个村。南村是老村,北村是新村,朗清家就住在北村的新村里。朗家搁晓庄已有三代了,虽然搁南村算不上熟,但是北村的家家户户还是认得的。于是,朗清回想着各家各户的模样,记录着哪家有人,每家大概还幸存多少人。

朗清回想一圈下,那算是浑身难受。脑瓜子嗡嗡作响,胃里也跟着上下翻涌。只能放下手机和小本本,仰卧在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老常时间才缓过劲来,作死永不停止这个词用在朗清身上一点不为过,刚刚缓过劲来,又贱不喽嗖的随便回想了一下,在脑袋一阵针刺的疼之后,她总算是确定了这就是回想的副作用。

下午快三点了,夫妻俩刚醒,上午的锻炼使平时疏于锻炼的两人累的不行,一觉起来,低落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先活下去。“恁今天下午可先别锻炼了吧,万一我再发狂还要费不少劲,今晚直接给我捆起来吧。”朗清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炕上。“吆,你给咱村都算了个遍诶,准不准都不知道呢。”贾桂敏看着摊在一边的小本本新奇的翻看着。“算的我脑袋都痛喔,当然准了。”朗清对算的结果自信满满。“成先家、王老拐和他儿子,这三家都没了?”朗日宁跟着凑过来看,指着连在一起的一排房子,语气里还带着惊异。“应该是,我感觉那排已经都没活人了。”朗清继续懒洋洋的说道。

“唉,王老拐一个人还瘸着条腿,每天打好几份工。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又给盖了新房,娶了媳妇,这好日子还没过两年……”“可不是嘛,咱之前还去喝过他儿子的喜酒。那小伙子才争气呢,进政府工作了。娶的老婆是我娘家村的,人都说了‘这小姑娘又能干脾气还好’,那王老拐出门都直夸这个儿媳妇呢。他儿子和儿媳妇过年还来过咱家拜年,现在就没了……”夫妻俩又开始唉声叹气,朗清似乎也想起来这两人确实来过,按辈分她该叫哥哥和嫂子。对于这个哥哥她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这个嫂子中等个,带着圆圆的眼镜,笑起来一团和气,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当时她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属实太‘可拷’了,之后跟贾桂敏吐槽的时候才知道他俩同岁,今年都28了。没想到短短几天,一家子都没了。

刚有所缓和的氛围又低落了下来,身边认识人的离去总会引起人们的悲伤与恐惧。“成先家就可怜小川子了。”“那可真是萎秧子长了个好瓜,小川子是个体贴的孩子,学习又好。就是那爹妈真恶心死个人。”贾桂敏感叹。“哼,他爹妈叫他干啥他都去,听话都不分好赖事的听,偷沙子的时候他也没少偷,确实体贴他爸妈了。”朗清对这个小孩并没什么好感,毕竟装修的时候放在门口的沙子,都被这小孩和他爹妈弄去不少。之后树根丢了的事也基本上跑不了,就是这家干的,之前她倒垃圾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孩拿着小锄头挖边上比较浅的根,被她大声呵斥住之后就立马跑走了。跟他家住一排的王老拐也没少受他家的欺负,一个残疾人独自抚养孩子就够难的了,这家人还每次都能厚着脸皮去占人家便宜,真够不是人的了。

朗清会对老实和善的王老拐一家的死感到惋惜,但对这样一家不会有丝毫的难过,甚至恨不得放两挂鞭高兴高兴的。“得了昂,他家人占咱家这么多次便宜,死八百次我都觉得不够惨的。”朗清撇撇嘴。


在这个时候,人就像是翻涌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海所吞没。

晚饭刚过,朗日宁仔细检查过每个窗户,贾桂敏找出几根没了把手的废跳绳,准备好每个人的被褥。天刚刚擦黑,外面的“呵呵”声又隐约传了进来。“快快快,赶紧给我绑起来。别等着我再犯病伤着你们。”朗清在一旁站的笔直,“呵呵”声丝丝入耳,虽然没有了昨天的冲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绑起来比较好。

朗日宁和贾桂敏把朗清绑好发上炕去,“好家伙,我这老腰都好折了。”朗日宁捶捶自己的老腰,旁边的贾桂敏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你望望你,都好赛小猪了,明天开始给我加大运动量。”“呜呜呜”朗清嘴里重新塞上了布,将她的狡辩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一晚很平静。嗯,如果抛弃外面不断低吟的丧尸的话。朗清也没出现前一晚的发疯的情况,这使夫妻俩十分欣喜。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半月了。一家人的体力随着每日的运动量的增长而增长。

在贾桂敏每天的规划下,家里的食物吃了不到一半。当然这其中还有朗日宁不少的功劳,多亏了他养啥啥死的好运气,家里的空花盆和各项肥料算是啥都不缺,贾桂敏才能将各种菜根种进盆里。

朗清看着从房顶上搬下来的大小不一定花盆和收纳在柴房柜子里的各种肥料、工具,发自内心的感慨“爹,你可真是属于差生文具多。”“你真的种过地嘛?这样子种一年不赔的见裤衩了。”“这不就是因为干不下去,才干水电了嘛。”贾桂敏也跟着调笑。朗日宁气的哼哼了半天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朗清日日记录着每家每户的幸存者数量,这一个半月来陆陆续续又没了好几户,大多是因为体弱的老人和孩子死亡后没及时处理掉尸体,待到尸体丧尸化之后啃咬了其他人导致的灭门惨剧。村里的房子大都联排,甚至出现过感染者通过平房顶逃生,途中进入邻居家导致联排人家一起死亡的情况。朗清不得不感叹朗日宁是真有先见之明整了个顶棚。

自己家基本上只有父母两人正常吃饭,花花和花咪两个小家伙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半大孩子吃的多。加上它们自从丧尸爆发以来,格外的乖顺,不乱叫,即使吃的素了也没有半分不情愿,这可比一些孩子还听话。

自家的情况还算好过,但是可以看出有些人家的情况已经不算好了,尤其是后面的单身妈妈家。她是租的自己的那个表舅,也就是笑笑爸妈家的房子。自从笑笑查出二胎又怀了双胞胎后,舅舅舅妈就跟着一起过去照顾笑笑了,把这栋房子租了出去,拜托朗日宁和贾桂敏看着些。

大约过了半年,这栋房子终于租了出去,租给了一个带孩子的单亲妈妈。单亲妈妈好像是从外地来的,具体是从哪来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受了家暴,从婆家带着孩子逃出来的。单亲妈妈搬来的那天正好是朗清高考完的第二天,捂着刚做过根管治疗高高肿起的腮帮子的朗清,看着清瘦还领着孩子的女人站在房子旁边。夏天的衣服薄,根本遮蔽不住她身上的青紫,身边的小男孩也瘦的皮包骨,伤痕累累,看着都遭受过非人的待遇。娘俩看着这栋房子的眼神带着欣喜,仿佛这是她们重获新生的第一步。

她自己带着孩子,要租房子、供孩子上学,买日用品,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在离村不远处的一家屠宰场上班,时常要工作到大半夜,有时连接孩子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就拜托福奶奶或者是贾桂敏帮忙接一下孩子。贾桂敏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屠宰场工作过一段时间,那边太累太血腥了,实在受不了了就去了其他地方。虽然现在都是机械化了,但依旧不算什么好岗位,她深知在那边不易,或许也是看着那孩子,想起了小时候的笑笑,所以总是对她家格外的照顾些。朗日宁一开始并不是很满意贾桂敏这么做,到不是舍不得小孩子来家吃饭。是这世道太过古怪,自家跟这女人家又不是什么知根知底的交情,万一在贾桂敏接小孩子的路上出点事或者小孩子在家吃饭吃出什么问题,被人赖上可怎么办。

可是那个叫‘幸幸’的孩子的眼神太过小心翼翼,或许也知道朗日宁不是很满意自己,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尽量不夹菜,默默吃着碗里的米饭。即使是贾桂敏夹进他碗里的菜,他在吃之前也会用偷偷瞄着朗日宁的脸色。一次,两次,那小心翼翼又带着一点点讨好的眼神,看的朗日宁实在是良心不安。为人父母哪看得这种眼神,渐渐的朗日宁也慢慢同意贾桂敏的行为。也偶尔接一下小男孩,和他分享自己偷藏的巧克力。幸幸十分懂事乖巧,话不多,每次来都会帮着朗日宁摘菜,吃完饭后扫地收盘子。在朗清在家的时候也顾不上跟小川子玩,就紧紧粘着她,像是朗清的小尾巴一样。

年前贾桂敏炸果子的时候也给她家送了不少,院子里原本挂衣服的绳子上挂着几袋用半透明袋子装着的零碎的肉,女人上班去了,只有幸幸一个人在家。刚下过两场雪,院子顶没罩起来,院子里落了不少的雪。幸幸用不动大扫帚正握着小扫帚奋力的扫雪,看着贾桂敏来,幸幸连忙丢下手里的扫帚迎她进屋。屋里很冷,墙角堆着几棵白菜,菜架上只有萝卜地瓜这两样冬储菜,灶台上放着一小把蔫蔫的香菜。虽然有个炉子但火一直上不来,男孩不得要领的捅了几下,就让贾桂敏进里屋上炕坐,他则忙着去倒水。家里冷冷清清,一点年味也没有。里屋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小小的电视,周围放着一些老式的水果糖和散装的山楂片,都还没有打开。炕上放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有几本摊开的书和一个放着两个馒头和几块小咸菜的碟子。幸幸倒水回来,看着贾桂敏盯着那些吃的,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两圈才跑过去,直接把那几袋没开封小零嘴抓到了贾桂敏面前。

女人平时并不会给小孩买小零食,或者说是,没什么多余的钱买小零食,所以每次小孩和朗日宁分巧克力的时候都格外兴奋。贾桂敏看着眼前的小零食猜测这可能是过年的东西,她也没有打开,邀请小男孩中午去家里吃饭。小男孩高兴的点了点头,说一会儿扫完院子里的雪就去。

贾桂敏回家和朗日宁、朗清诉说了自己看到的一幕,听得朗日宁和朗清都直叹气。贾桂敏连续炒了几个硬菜,朗清和朗日宁也邀请幸幸来杂物间背着贾桂敏偷吃零食。

这样的情况要是搁在平常日也只能说是苦日子,但是对于末日来说就是要命的。朗清家和笑笑家这两排是唯一符合道路要求的房子。当时村里对新村规划的时候,对于房子每排之间道路的宽度是有要求的。是这两排先盖起了房子,前面后面才再盖了起来。后来盖房子的人可不管那村里的规划,谁不希望自己家的房子能大些呢?所以不少人家门口的路也紧够两个电动车擦身相过。符合规划的房子平时通行便宜,但是这时就有些不便了,这一个半月来,朗家也没少接济这对母子,时不时打开顶棚向女人家扔几个馒头过去。这可能也是这对母子能挺过这一个半月的原因,但是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周围有不少人家都开始出现食物危机,夜晚没有人敢离开房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引起那群魔鬼的注意,从而给一家人引来灭顶之灾。但在相对安全的白天,往外张望观察外面情况的人越来越多了。之前在一次给母子扔馒头的时候,就被一户人家看见了,那人是后面的一户外来户,正站在自建的小二层的阳台上透过防盗窗向下俯视,小阳台上没啥东西,就门后有个鞋架,即使占个人能看的很清楚。朗清是个近视眼没看清什么,但是朗日宁与那人眼神接触了,那种眼神刺得朗日宁心惊,充满饥饿与欲望的眼神。像是一只饿急眼的狼,远望着栏杆上吊着的肉,恨不得把所看见的食物都塞进肚子里。

那是朗日宁头一次清楚的认识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没规则的时期了,即使之后得以恢复,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毕竟在这个末日里能多活一天都赚到了。在这时食物就是财富,不可外露,一招不慎可能就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白天,那户人家爆发了很严重的争吵,朗清乐呵蹲在玻璃顶里拿着望远镜看热闹,心里还幸灾乐祸:’嘿嘿,叫昨天你看人那么吓人,今天家里打仗了吧’。

声音很大,周围几户有幸存者的人家都开始偷偷往外瞄,连丧尸都发出“呵呵”的声音,往那慢慢挪动。还是昨天那个阳台,一男一女站在窗边,大声争吵,渐渐的争吵演化成了动手,那个男的壮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巴掌扇在女的脸上。女的身体瘦弱,被这一巴掌扇到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墙上,墙瓷上留下一道血痕。“哎呦我靠,这下够狠的都给扇地上,头都破了,这不得起来挠他。”朗清越看越兴奋,女的也不出朗清所料,踉跄的站起身来,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嘴里一边大喊着“人渣”“去死”一类的没有逻辑的语句,一边伸出长长的指甲向男的抓去。瘦弱的身体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力气,那男的躲不及下意识的用左手手臂去抵挡,女的踢腿向男的的脆弱地就是一脚,男的吃痛跪倒在地,女的疯狂撕打他的头部。“嘢,用手打有啥攻击力喔。”朗清嘎嘎直乐。男的跪倒在地看不清神情,只看他右手从门后的鞋柜后面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趁女的不注意的时候,一刀捅向女的腰侧。女的惊悚的看着那个男的,没有影视剧里那种被捅了口鼻出血也没有大声尖叫,男的又一手拔出剔骨刀,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他一手,他缓缓站起身来。女的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满含恐惧的向屋内跑去,阳台门被她随手一带,并没有关紧。

“我靠我靠,锁门呀锁门呀,这时候哪有地方跑啊。”朗清一下子傻了,本身喜闻乐见的斗殴变成恐怖片了。男的好像是左利手,把刀换到左手,沾满血的右手打开阳台门,不紧不慢的向屋内走去。朗清下意识想摸手机报警,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秩序了。也就是说,杀人也不受惩罚了。朗清紧紧盯着那个阳台,房内的光线较暗里面的情况看的不是很清楚。

几分钟之后,那个女的再次出现在朗清视野里,她背对着阳台门,一步步向阳台退去。她的步伐摇摇晃晃,看起来很虚弱,看不清正脸但是面部肌肉动作幅度很大,像是在说着什么。待到快退到阳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暴起,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快速打开阳台门蹿了进去。这次她明显聪明了许多,她及时锁上了阳台门。那男的用力推了几下阳台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他愤怒又扭曲的面容,女的疯狂摇晃着防盗窗想逃离这里。“我靠对啊,这是玻璃门。”朗清吓得一激灵,心里小声为女的祈祷,希望那男的气疯了忘了可以打碎玻璃这事。但是天不随人意,男的愤怒过后露出了狞笑,他把刀放在一边,一拳一拳砸向玻璃门,只是这玻璃门要比看起来结实,男的又随手抄起一把圆椅,几下之后,玻璃裂成蛛网状一片一片的掉了下来。他抄起刀,伸进手去拧看了开关,女的看起来惊慌又绝望,她一边更大力气的摇晃捶打防盗窗,一边回头看着男人的距离。

男的几步走到她身后,将女的整个人抵在墙上,右手抓着女的头发向后仰,左手反握住那把剔骨刀架在女人的脖颈上。女人拼命的挣扎但却无能为力,嘴里不断的求饶,男的再度发出狞笑,狠狠的割开了女人的脖颈,鲜血一瞬间喷了出了,看高度可能已经喷到了天花板上,玻璃上也被喷到了不少,男的松开抓住女的头发的手,女的的脑袋无力的垂在了玻璃上,她的脸上也被溅上了血,男的不顾被血液浸染的衣服,将脸贴近了那女的被割开的脖颈大口的吮食血液。女的贴这玻璃的脸充满了麻木,死意已经笼罩了她。她喉咙发出轻微的“呵呵”声,淡棕色的瞳孔轻轻颤抖几下,那种属于活人的光随着颤抖消散掉了。

男人大口吮吸了几口人血,他的脸已经被血糊满了,连衣服都快被血染红了,他轻轻抽动了嘴角,抬起头来,那种邪恶、疯狂的眼神扫视窗周。

“卧槽,这个变态喝人血!”朗清一下跌坐在地,她刚刚吓傻了,忘记只要摘掉望远镜就可以看不到这些血腥的场景。这些血腥的场景勾引出她想要食肉饮血的本能,但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萦绕在她的脑中和喉咙处。男人房子底下的丧尸闻到血腥味开始变得焦躁,“呵呵”声接连不断,“哕,哕。”朗清接连干呕数声,慌忙从房顶下来。

丧尸爆发一个半月,朗清每天看监控都快把丧尸看习惯了,自认为也是见过大场面了,之后啥都不会吓到她了。但是今天朗清算见识到了,原来比这些行尸走肉更可怕的是可以同类相残的人性。朗清跌跌撞撞跑回屋里,朗日宁和贾桂敏也从外面的声音中听出了不对劲,看着跌跌撞撞的朗清急忙询问情况。“哕,外面杀人了,哕—”朗清干呕声不止,“啊。”朗日宁和贾桂敏都有点傻眼,对于一个在秩序社会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杀人对于她们来说太过遥远。“就昨天那户,哕—”两人扶着一直干哕的朗清上炕,又给她倒了水“顺顺再说。”朗清急忙灌下那杯水,缓了好久才止住了干呕。

眼角满是因为不断干呕而涌出的泪水“昨天看我爹那的男的,把他家里的一个女的杀了。血哕—喷的那都是,哕—”本身平复下去的恶心感再度涌上来。朗日宁和贾桂敏一时也坐在一边愣了神,几时,贾桂敏才不停发抖的说道“老朗,你不是说他之前看过咱家嘛,你说,他会不会来找咱的麻烦呀。”朗日宁也惊起一片冷汗。


朗清感觉胃里的酸水都快被翻上来了,外面丧尸的“呵呵”声越发强烈,那男的杀人的方式太血腥了,现在十里八村的丧尸应该都会闻风而至。

“咳咳,快把门窗都堵上。”朗清艰难的说道。经过她的观察,白天的丧尸不管是从嗅觉还是从移动速度来说都比夜晚要差。人躲在家里,只要不是太过浓重的血腥气一般不会引起它们的攻击冲动。她们对外面的情况不算了解,比起贸然逃跑,躲在家里紧闭门窗才是更好的选择。当然,她们也要做好准备,很有可能会有人在死之前会选择拖着别人一起死,刚刚的一幕提醒了她,在这末世最好不要对人性有太高的期望。

朗清感觉自己的后颈皮都像是被恐惧捏住,恐慌解决不了问题,只有行动才能平复不安。一家人迅速行动起来,朗清迅速翻找到自己高中毕业,一家人出门旅游时买的三个旅行包,将贾桂敏放在每个房间里的储备粮和工具倒入旅行包,同时心里不禁暗骂自己真是太松懈了,竟然一个半月也没有准备这种外出逃生的用具。

朗日宁和贾桂敏也冲去储物间,贾桂敏习惯将一家人不用的衣物被褥拆开,可以改改或者当抹布用。将各种细碎的棉胎和布条一起塞住门窗缝隙,贴近窗户,外面的“呵呵”声越发强烈,重物拖地的声音和各种意味不明的摩擦声刺激着每个人的心脏。

之前第一天的时候大部分窗户都被遮挡过,现在只要稍微检查一下,加上堵塞一下门缝就可以了。朗清将朗日宁工具间里那几把大小不一的撬棍收拾出来,虽然平时没什么用,但这种危急的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撬棍,在不少末日题材的小说里都被誉为物理神器,在翻修房屋之前朗清没有办法想象它的威力,直到那天朗日宁用这个物理神器砸断了本身铺在门口的三四厘米厚的带着钢筋的水泥板。那同她一齐高的撬棍有着惊人的沉重和破坏力,要是搁一个半月之前她绝不会想要带上它,但是现在好像成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武器,这可能也算是有压力才有动力吧。

保暖、轻便又结实的冲锋衣裤成为朗清的首选,跟脚的旅游鞋有着很强的抓地力和舒适性,可以很大程度的减少打滑和磨脚发生的概率,这对北方的逃生者来说尤为重要。全包式的头盔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头部的安全,围脖套和皮质手套也能保护脆弱的脖颈和最容易受伤的手部。

朗日宁和贾桂敏都忙完回来,朗清就赶紧催促二人换衣服。朗清心里升起了一种极为不祥的感觉,像是一团黑雾萦绕在心头,这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之前在有别人离世的时候,也仅仅是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在发生联排人家死亡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强烈过。‘或许这种感觉会与我们今天自身有关。’朗清默默想道。

她快速换好自己的衣物,将花咪从被子里抱了出来,花咪浑身毛发炸起,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被朗清抱在怀里才敢轻轻的“喵”了一声,朗清把它塞进了背包里,开了一点小口让它能够喘气。夫妻俩也迅速换好了衣物,在女儿身体发生各种异变甚至有种“神神叨叨”的气质之后,一家人都信服于朗清在这方面抉择。朗清把最重的撬棍交给力气最大的朗日宁,自己和贾桂敏拿着稍小的撬棍,没有给花花牵绳子,花花也很听话的一声不吭,夹紧尾巴跟在三人后面。

三人窝在向房顶走的楼梯上,身体紧紧贴合着院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楼梯在院子里,离大门和屋里都不算远,房顶罩顶的电锁一直握在朗日宁手里,要是真的从门口冲进丧尸也可以最快的打开罩顶跑出去,要是从罩顶爬上人或者丧尸也可以迅速跑回房间防守。现在从门和窗出去都是不可行的,外面的丧尸太多,从这两处出去就是找死。

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朗清打开手机看着外面的监控,外面赶来的丧尸越来越多,数以百计,像是赶集似的涌来。那个杀了人的男的依旧站在窗前,面容扭曲,神态疯狂,嘴角还挂着刚刚的狞笑。他望向楼下那汹涌尸群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幅美丽的艺术品,带着欣喜和贪婪。他用沾满女的鲜血的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将血抹的到处都是,这一幕让朗清想起了恐怖片里杀人的小丑。他甚至打开全部阳台的窗,用凳子砸开了女人一直想要打开的防盗窗上的小窗,让血腥味能更好的扩散出去。

“真是个疯子。”贾桂敏看着屏幕里的男的,恐惧和在屠宰场工作时不好的回忆让她心里发虚。朗日宁也皱紧了眉头,他的心里也感到震惊和害怕,心脏因为压力和恐惧而怦怦直跳,但是自己身后就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惊恐和退缩。他默默攥紧手里的撬棍,皮手套也绷紧,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朗清轻轻抽气,跟这个疯狂的男人相比下面肢体残缺不全的丧尸都不显得那么瘆人了。丧尸伸出干枯青白的手在墙面上发出阵阵刺耳的抓挠声,它们渴望血肉,渴望撕碎食物。朗清真的很后悔有这么良好的听觉,手机里和外面的抓挠声在她脑袋里重合,伴着“呵呵”声与各种摩擦声,听的她牙酸。丧尸越聚越多,后面的拥挤着前面的,它们不知所以的互相攀扒着墙面,像是朝圣一般的涌去。最开始聚集在墙外的丧尸被后面涌来的压在底下,前仆后继,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不断向上。骨骼断裂的声音与踩踏血肉发出的“噗噗”声不绝于耳,每一幕画面与每一丝声响都再挑战人们的心理极限。三人都默契的想要移开视线,但是却都不敢,她们怕错过一个画面就会耽误最佳的逃生时间。

当它们不断叠罗汉叠到快要攀过院墙的时候,院墙也到达了它的极限,轰隆一声巨响,高高的院墙被破出一个大洞,像是汹涌的洪水找到了排泄口,后面的丧尸再度踩着前面跌到在地的同类向前冲去。再后面的画面在监控里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朗清的精神仿佛跟随着丧尸群一起涌了进去,像是游戏里自己阵亡后观察队友视角一样。她的眼前虽然不能直接出现画面,但她就是感觉自己什么都知道。

不算大的院子一时集满了丧尸,后续赶来的丧尸可没有脑子思考还能不能站的开,一股脑涌了进去。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房屋的门与窗户应声碎裂,汹涌的洪水再次找到了宣泄处,向着屋里冲去。不久之后,外面还‘活着’的丧尸都涌了进去,外面只剩那些被踩碎的尸体,像烂泥一样堆在哪里,偶尔还能听到几只没有完全‘死亡’的丧尸发出不甘“呵呵声。”

血腥味引导着丧尸群向楼上冲去,庞大的丧尸群争先恐后的涌上楼梯,互不相让。铁的楼梯扶手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了,在拥挤中发出阵阵“吱吱”声,在遇到楼梯时丧尸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那楼梯很陡,有三个平台,即使是一个健康的人想要上去都要好好看着台阶。如果在平时,朗清绝对会亲切的称呼这楼梯为“直通天国的楼梯”,可惜她现在的紧张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它们僵硬的躯体并不擅长做爬楼梯这种精细的活动。后面速度快的丧尸再次扑倒了前面的同类,小小的楼梯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滑梯,不断有丧尸跌到或摔下楼去,本就不灵活的躯体,想要踩着自己的同类爬上楼梯成为一个巨大的难题。铁质扶手变得越来越脆弱,“吱嘎吱嘎”响的厉害。终于在某一刻如同围墙一样轰然断裂。整个扶手一齐断裂开,压在了不断向上攀登的丧尸群上。给本就行动不便的丧尸们一记重击,骨头碎裂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的朗清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对于她的本能来说,那些被压在底下的丧尸是她的同类,当感受到它们的处境的时候,身体会不自觉的发颤。对于她的灵魂来说,人类才是她的同类,当感受到它们的处境时不由的想要暗叹一声“干得好”。两种矛盾的情绪存在她的身体中,或许是那三次临近死亡的考验,她作为人的灵魂压制住了作为丧尸的本能,让她活到了现在,但有些东西还是保留在了她的身体里,就像她能听懂丧尸说的话,能感受到人的死活,听力得到了增强,视力变差和对大量死亡的同类表达浅薄的悲哀恐惧。

继续‘看’去,那些还有活动能力的丧尸不折不挠的攀爬着铁栏杆,或许是因为终于有了借力的东西,剩余的丧尸终于爬上了第一个平台,整个丧尸群的速度得到了巨大的牵制。没有了楼梯阻挡,不时有丧尸摔落下来,运气好的话,就会倔强的站起来,继续努力向上攀爬。

仰头看去,那男的就站在二楼楼梯口处,脸上已经没有了狞笑,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冷冷的凝视着最快的那只丧尸。他穿上了一个短款的黑色羽绒服,手上带着一双老式的尼龙线劳保手套,拿的也不再是那把剔骨刀,而是不知从哪拆下来的金属棍,一米来长,看起来只比朗日宁手里的撬棍细一点点,里面是实心的看起分量不轻。

待当那只最快的丧尸爬上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挥动金属棍狠狠的砸向了它的头。速度极快,可以清晰的听到他挥棍时发出的风声。力度极大,那沉重的金属棍狠狠的砸在了那丧尸的头上,顿时便凹下去一个大坑,跌跌撞撞摔下了楼去。朗清都惊了,这人的画风怎么跟人都不一样啊,我们这末世逃生,他怎么这么轻易就能给‘人’脑壳开瓢。而且村里有这种狠人,怎么也没听村头大妈说过。

接二连三,男的几棍甩的极为精准,几个速度快的丧尸都被他‘送’下楼去,不知有没有机会继续往上爬了。看着变多的丧尸群,他向后退去,关上了阳台门,隔着他打碎的门玻璃狠狠砸向扑在前面的丧尸的头。直至金属门开始变形,他才转身,几步从防盗窗的小窗出爬出,爬上房顶。房顶上盖着红瓦,男人刚爬上去的时候没踩稳,晃动了几下才勉强保持平衡。他探头下去,看着金属的阳台门已经被丧尸攻破,不少丧尸已经疯狂的冲向了女人的尸体,才拉开羽绒服,从内兜里掏出来一盒火柴。他无声的狂笑,擦着一根,顺着窗口扔了进去,瞬间,火光四起,屋内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男人快速收回头来站起身,有点滑稽的撑开手走在屋顶上,不时还会一脚陷进去。他通过屋顶走到了联排的其他人家,回头看向了朗清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正脸的笑容,随后跳过一排排狭窄的道路,走向后面的房子,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

那男人像是往女人尸体上和鞋架上浇了油,挤进阳台啃食尸体的丧尸身体都粘上了不少,这时正烧的起劲。房屋内的丧尸被大火灼烧着,拼命的想要逃跑,丧尸不如人灵活,能够人逃生的小窗对丧尸来说可能不太够,一个身形稍微有点壮硕的男性丧尸,严严实实的堵住了逃生的小窗,烈火烧身让它拼命扭动不灵活的身体想要钻出,后面的丧尸也跟着想要从小窗逃跑,只有一个半大的小女孩丧尸被火烧灼之后跌跌撞撞的向后面的楼梯跑去,但最后还是摔下了楼梯。

那栋二层小楼迅速烧了起来,连带着联排的两户一起烧了起来,不时发出物品爆炸的声音,浓浓黑烟连带着烧灼大量丧尸尸体的古怪味道,即使朗家已经堵严了门窗缝,却依旧飘散了进来。房屋之间离的太近了,再加上有不少人家都会将杂物堆在房顶,四溅的火星点燃了这些杂物,一排排房屋就犹如被推到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向后烧去。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火势牵引到别家的速度越来越快,大有要一口气烧到村尾的架势。

惨叫声刺激着人的神经,不少还有幸存者的房屋都被点燃了。火大都是从房顶上烧起来的,大家面对丧尸的想法都一样,堵住窗户和房门。也就是这本身是救命的想法,在这时却要了他们的命。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知怎么跑了出来,又大多被燃着火的丧尸扑倒。哭泣,嘶喊,撕心裂肺,痛彻人心。“快,快,把咱家的电线扯了。”贾桂敏突然想到了什么,摇晃着朗日宁的胳膊说道。


一家人有着强大的默契,朗日宁和朗清瞬间反应过来,现在即使是小村庄,每家每户的入户电线也都是阻燃的了,但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将身家性命赌在这个地方。

朗日宁按动罩顶的开关,向上跑去,朗清也紧跟步伐上了屋顶,边跑还不忘叮嘱贾桂敏:“妈,你就先别上来了”。古怪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闻得人直犯恶心,远处黑烟滚滚,一半村子都被火光笼罩,惨叫与求救的声音不绝于耳,无能为力的愧疚与恐惧像刀子一样直戳人心。

朗清背包里有一把多功能铲,原本是为了方便给朗清爷爷奶奶上坟时候铲土或清理杂物买的,这东西不大便于携带,对于现在外出来说很实用,她急忙翻找出来递给朗日宁。电线是从房间顶部入屋的,但是房间顶部与屋顶还要差个三十公分左右,想要剪断各类线类就需要人趴下去剪断。

朗清比朗日宁还要重些,万一下滑朗日宁抓不住她,而且朗日宁作为一条街的水电工对于这些也更为熟练。朗清将两个包放在一边,从自己包的最外侧小格里找出一条粗尼龙绳,她先将绳子拴在朗日宁腿上,又往自己身上绕了两圈,最后拴在房顶晒衣服的金属管上,金属管下方深入水泥,这是朗清能在房顶上找到的最靠谱的系绳的地方了。系好之后,朗日宁趴在地上手持多功能铲向下摸索。

电线与网线和电话线并列在一起,被金银花藤一圈圈的缠绕住。这株金银花是贾桂敏年轻的时候种的,将四棵苗捆绑在一起,去年村里修道砍树的时候发现其他三棵已经枯死,只有一棵还活着。但是枝叶爬的太广,怕继续长会影响各类线的使用,就借着村里修道砍树的时候叫人家帮忙一起砍了,现在大部分枝叶都已经被收集起来晒干准备当引火草了,只有线路上爬着的一圈圈,当时觉得要从线上扯下来太过危险就一直没有清理。

到底是一步也省略不了,当时没有清理的花藤,就给现在造成了麻烦,即使是已经风干掉的细藤依旧带有韧劲。或许加上趴着向下不好使劲,朗日宁一铲子没有能将线路铲断。从不远处,有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越过火光和黑烟向前跑动,脸上布满黑灰,灰色羽绒服的背部与她的卷发都已经烧了起来,按理说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就地打滚,但是紧随她身后跑出了两个同样满身火光的丧尸,有一个就是朗清第一天看到的掉眼珠子的丧尸。

女人身上的火光越来越大,她只好边跑边拉动自己的羽绒服拉链。越是着急越是恐惧就越是出错,女人的手抖个不停,速度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后面丧尸本身离她也不远,这样一来它们的距离与她越来越近,眼看着马上就要被丧尸扑倒的时候,那个起火的羽绒服终于被女人甩了出去,丧尸扑向了羽绒服扑了个空,被绊倒在地,第二个丧尸也跟着摔了出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连忙向前奔去。她看到了正在砍电线的朗日宁,像是看到了希望,向朗日宁的方向跑去。“轰”,一声巨响从那个疯子男人后面一排的一个房子发出。明黄色的火焰向四周爆开,无数不知名的物品碎片向四周散落,粉尘与滚滚浓烟笼罩了周围的一切。女子也被这爆炸的震到在地,朗清一把将朗日宁拽了上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一声巨响从后面传出,甚至比第一次爆炸还要猛烈。‘液化气爆了’,朗清趴在地护着自己和朗日宁的脑袋,血液从她的双耳渗出。她现在比一般人听力要好的多,这爆炸声就跟在她面前一样,炸的她耳朵剧痛,背后也痛的不得了,爆炸中有什么东西砸中了她。

爆炸像是蹿了窝,此起彼伏,一声连着一声。每一声爆炸都重重砸在朗清的脑海里,耳部的剧痛在接连的刺激下演变成了麻木。她不敢起身也不能起身,不知过了多久,爆炸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息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一下子玩了十几把“旋转茶杯”一样,头晕与剧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朗日宁缓缓站起身来,他被朗清护住,情况比朗清好些,不过依然会感到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一屁股坐在房顶上,他看着双耳流血神情痛苦,身上还压着一块碎铁块的朗清,有心想要过去扶起她,但刚起身就又一屁股栽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朗日宁终于缓过劲来,缓慢挪动过去查看朗清的情况。朗清的情况依旧不算好,但好在耳朵已经不在流血,朗清感觉到了朗日宁在拽她,艰难配合着朗日宁的动作倚靠在晾衣杆上,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朝着朗日宁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又跟朗日宁说了个“妈”的口型,她实在是不想说话了。朗日宁看懂了她的口型,哆哆嗦嗦解开绳子,手脚并用向楼梯挪去。

贾桂敏也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脸上还有一片被震飞的玻璃碎片划出了一道口子,但她的情况依旧比房顶上的父女俩要好的多,在她缓过劲来之后也开始向上爬去。夫妻俩在楼梯口碰了头,一个累的趴在地上,一个倚在墙头,两人相视无言却都升起一股庆幸,外面无数人家破人亡,自己一家三口都好好的就已经这末世里最好的了。

花花一头拱进了院里的小花圃里浑身打颤,朗清头痛欲裂,双耳木的厉害,看着一边碰头的二人没什么大事,就挣扎着起身去够装着花咪的包。猫咪的听觉比人的要敏锐,自己都痛的厉害,花咪也一定难受的厉害。够了几下才把沉重的包够了过来,她双手打颤拉开拉链,花咪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头缩在最里面,或是感受到了光亮才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朗清,不断舔舐着自己的鼻子。朗清扯出一抹轻笑‘都没事,都挺好’。

过了很长时间,爆炸震起的灰都又落了下来。黑烟冲天,火光一点都不见小,甚至有要往朗家列蔓延的趋势。贾桂敏也跟着爬上房顶,朗清还很难受倚在金属管上,朗日宁又系好了绳索,拿起多功能铲,这次换贾桂敏抓紧绳索。

刚刚缓解的头又趴了下去,朗日宁再次感到了眩晕感。他也不敢往下看,一手摸索抓住线类一手用力劈砍,三四次之后终于全部砍断,贾桂敏收到了朗日宁的示意,将他拉了回来。刚刚缓过劲来的身体又再次力竭,夫妻俩靠在一起大口喘气。在一旁的朗清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震惊的看向线垂下去的方向,并轻轻挪动手指了指。

夫妻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本身被砍断的、垂在地上的、应该松弛的线却被什么东西拉紧了。看着夫妻俩劳累的模样,朗清只能自己爬去查看,现在脑子还是一嗡嗡的痛,没法感受下面的情况。

外面凌乱不堪,盖着一层被震起的土与房屋燃烧的黑灰。电线被一个被灰尘染的看不出模样的女人抓住,她身下湿漉漉一片,腹部被两根老式防盗窗的钢筋穿透。她身后的两个丧尸双腿被半个炸碎的液化气罐压住,活动困难但依旧扭动上半身想要挣脱出来,那个掉眼珠子的丧尸的手甚至已经抓住了那女人的一只脚。女人艰难的抬起头来,她双手抓紧垂下来的,在看到有人看见她的时候,她努力张合嘴唇。朗清看不出她的意思,但是能猜出女人是希望她救救她。

电线已经被砍断,从朗清家没有办法通过电线拉她上来。朗清犹豫了一下,看女人身下那一片血迹来看,这人大概是活不成了,这时候又没有医生,她也移动不了这样大量的出血也会很快引来大批丧尸。虽然周边的丧尸刚刚基本被疯男人一锅端了,但是刚刚的动静太大了,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把更远处的丧尸引来。

朗清艰难爬回去,解开了朗日宁身上的绳索,向那方向挪挪脖子示意夫妻俩一起过去。

夫妻俩相互倚靠站起身来,慢慢走过去,看见了女人。女人本身因为朗清转身要绝望的双眼冒出了希望,朗日宁再度皱起眉毛,贾桂敏暗叹一口气,三人都知道这人活不了了。朗清明白了父母的意思,朝女人摇了摇头,那一刻女人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她疯狂摇动着手里的电线绳,动作幅度太大扯动她被贯穿的伤口,湿漉漉的面积再度增加。她嘴唇蠕动不知是不是在咒骂什么,但却发不出半声,只有血沫不断流出,虽然表现的疯狂却掩盖不住那种将死的衰败。

朗清第一个离开墙边,艰难的背起背包,看着一边情绪交错的父母,“走吧,一会儿周围的丧尸该涌过来了。”嗓音沙哑难听。

朗日宁掺着贾桂敏,背起背包,贾桂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一天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女人的眼光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在屠宰场工作的时候,一只待宰的羊羔,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恐惧,那样的无能为力,只能一步步迈向死亡。也正是这个原因,她才从屠宰场辞职,并因为此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办法看生肉。

朗清招呼从土里偷偷往外看的花花上来,强忍着耳朵与脑袋的剧痛感受活人与丧尸的位置。在经过了今天的事之后,她并不打算与家以外的其他活人同行了,经过这一个半月每日的探测,她能探测的距离要比之前的距离略宽一点,但也不过前后几百米。

能感受到无数黑点向这边涌来,整个村里只剩寥寥十几个白点,基本只有受火灾和爆炸影响很小的前几排才有活人了。丧尸数量太多了,她们要暂时出去避一避了,根据她这两天的观察,这丧尸好像对自己生前生活的地方有印象,就算因为某种情况聚集起来的丧尸群也会在情况消失后慢慢散去。

就像一个多月前,末日刚开始的时候,家不远处的医院不知因为什么起火爆炸后也曾聚集过大批丧尸,包括今天看见的这个掉眼珠子丧尸也赶了过去,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她的能力就算到今天也没法蔓延过去,距离太远了。那场大火燃烧了好几天,连带着更远处的家属院一起烧了起了,当四五天火熄灭之后,掉眼珠子丧尸也重新游荡了回来。

周边近处的丧尸基本被疯男人一波干掉了,只要能找到一个距离合适的地点,就能在丧尸退散之后再回来。毕竟大部分物资还储存在家里,无法带走,而且之后的这个区域也能算安全了,虽然这份安全是拿无数幸存者的生命带来的。现在只能祈祷自己家不要像那些房屋一样烧个精光或是被别人占了。

现在需要先往最里面的人家慢慢挪,不用走远就是最好的。如果丧尸数量真的太多,朗清知道在家几百米外有一个小学,过年之后直接出现了丧尸危机,小孩子也来不及上学,那里应该是安全的。

“我们走吧。”朗清沙哑着嗓子,从楼梯口拾起三根撬棍,朗日宁要扶着贾桂敏没法拿那根最大最沉的撬棍。朗清自己拿着最沉的那根,把两根稍轻的撬棍递给朗日宁和贾桂敏。

相对近的丧尸已经赶过来了,急促的“呵呵”声响起,朗清暂时听不到它们的声音,但是却感受到了它们的兴奋。一家三口趴着腰,向最里面的一户人家走去。东面是医院的老家属楼,与朗清村只有一墙之隔。朗清这排也有三户人家,不过里面的两户人家都已经不在这生活,毕竟比起自己生炉子,住楼房要干净温暖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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