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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扁舟

发表时间: 2023-01-29

在这个时候,人就像是翻涌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海所吞没。

晚饭刚过,朗日宁仔细检查过每个窗户,贾桂敏找出几根没了把手的废跳绳,准备好每个人的被褥。天刚刚擦黑,外面的“呵呵”声又隐约传了进来。“快快快,赶紧给我绑起来。别等着我再犯病伤着你们。”朗清在一旁站的笔直,“呵呵”声丝丝入耳,虽然没有了昨天的冲动,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绑起来比较好。

朗日宁和贾桂敏把朗清绑好发上炕去,“好家伙,我这老腰都好折了。”朗日宁捶捶自己的老腰,旁边的贾桂敏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你望望你,都好赛小猪了,明天开始给我加大运动量。”“呜呜呜”朗清嘴里重新塞上了布,将她的狡辩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一晚很平静。嗯,如果抛弃外面不断低吟的丧尸的话。朗清也没出现前一晚的发疯的情况,这使夫妻俩十分欣喜。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半月了。一家人的体力随着每日的运动量的增长而增长。

在贾桂敏每天的规划下,家里的食物吃了不到一半。当然这其中还有朗日宁不少的功劳,多亏了他养啥啥死的好运气,家里的空花盆和各项肥料算是啥都不缺,贾桂敏才能将各种菜根种进盆里。

朗清看着从房顶上搬下来的大小不一定花盆和收纳在柴房柜子里的各种肥料、工具,发自内心的感慨“爹,你可真是属于差生文具多。”“你真的种过地嘛?这样子种一年不赔的见裤衩了。”“这不就是因为干不下去,才干水电了嘛。”贾桂敏也跟着调笑。朗日宁气的哼哼了半天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朗清日日记录着每家每户的幸存者数量,这一个半月来陆陆续续又没了好几户,大多是因为体弱的老人和孩子死亡后没及时处理掉尸体,待到尸体丧尸化之后啃咬了其他人导致的灭门惨剧。村里的房子大都联排,甚至出现过感染者通过平房顶逃生,途中进入邻居家导致联排人家一起死亡的情况。朗清不得不感叹朗日宁是真有先见之明整了个顶棚。

自己家基本上只有父母两人正常吃饭,花花和花咪两个小家伙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半大孩子吃的多。加上它们自从丧尸爆发以来,格外的乖顺,不乱叫,即使吃的素了也没有半分不情愿,这可比一些孩子还听话。

自家的情况还算好过,但是可以看出有些人家的情况已经不算好了,尤其是后面的单身妈妈家。她是租的自己的那个表舅,也就是笑笑爸妈家的房子。自从笑笑查出二胎又怀了双胞胎后,舅舅舅妈就跟着一起过去照顾笑笑了,把这栋房子租了出去,拜托朗日宁和贾桂敏看着些。

大约过了半年,这栋房子终于租了出去,租给了一个带孩子的单亲妈妈。单亲妈妈好像是从外地来的,具体是从哪来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受了家暴,从婆家带着孩子逃出来的。单亲妈妈搬来的那天正好是朗清高考完的第二天,捂着刚做过根管治疗高高肿起的腮帮子的朗清,看着清瘦还领着孩子的女人站在房子旁边。夏天的衣服薄,根本遮蔽不住她身上的青紫,身边的小男孩也瘦的皮包骨,伤痕累累,看着都遭受过非人的待遇。娘俩看着这栋房子的眼神带着欣喜,仿佛这是她们重获新生的第一步。

她自己带着孩子,要租房子、供孩子上学,买日用品,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在离村不远处的一家屠宰场上班,时常要工作到大半夜,有时连接孩子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就拜托福奶奶或者是贾桂敏帮忙接一下孩子。贾桂敏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屠宰场工作过一段时间,那边太累太血腥了,实在受不了了就去了其他地方。虽然现在都是机械化了,但依旧不算什么好岗位,她深知在那边不易,或许也是看着那孩子,想起了小时候的笑笑,所以总是对她家格外的照顾些。朗日宁一开始并不是很满意贾桂敏这么做,到不是舍不得小孩子来家吃饭。是这世道太过古怪,自家跟这女人家又不是什么知根知底的交情,万一在贾桂敏接小孩子的路上出点事或者小孩子在家吃饭吃出什么问题,被人赖上可怎么办。

可是那个叫‘幸幸’的孩子的眼神太过小心翼翼,或许也知道朗日宁不是很满意自己,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尽量不夹菜,默默吃着碗里的米饭。即使是贾桂敏夹进他碗里的菜,他在吃之前也会用偷偷瞄着朗日宁的脸色。一次,两次,那小心翼翼又带着一点点讨好的眼神,看的朗日宁实在是良心不安。为人父母哪看得这种眼神,渐渐的朗日宁也慢慢同意贾桂敏的行为。也偶尔接一下小男孩,和他分享自己偷藏的巧克力。幸幸十分懂事乖巧,话不多,每次来都会帮着朗日宁摘菜,吃完饭后扫地收盘子。在朗清在家的时候也顾不上跟小川子玩,就紧紧粘着她,像是朗清的小尾巴一样。

年前贾桂敏炸果子的时候也给她家送了不少,院子里原本挂衣服的绳子上挂着几袋用半透明袋子装着的零碎的肉,女人上班去了,只有幸幸一个人在家。刚下过两场雪,院子顶没罩起来,院子里落了不少的雪。幸幸用不动大扫帚正握着小扫帚奋力的扫雪,看着贾桂敏来,幸幸连忙丢下手里的扫帚迎她进屋。屋里很冷,墙角堆着几棵白菜,菜架上只有萝卜地瓜这两样冬储菜,灶台上放着一小把蔫蔫的香菜。虽然有个炉子但火一直上不来,男孩不得要领的捅了几下,就让贾桂敏进里屋上炕坐,他则忙着去倒水。家里冷冷清清,一点年味也没有。里屋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小小的电视,周围放着一些老式的水果糖和散装的山楂片,都还没有打开。炕上放着一个小方桌,上面有几本摊开的书和一个放着两个馒头和几块小咸菜的碟子。幸幸倒水回来,看着贾桂敏盯着那些吃的,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两圈才跑过去,直接把那几袋没开封小零嘴抓到了贾桂敏面前。

女人平时并不会给小孩买小零食,或者说是,没什么多余的钱买小零食,所以每次小孩和朗日宁分巧克力的时候都格外兴奋。贾桂敏看着眼前的小零食猜测这可能是过年的东西,她也没有打开,邀请小男孩中午去家里吃饭。小男孩高兴的点了点头,说一会儿扫完院子里的雪就去。

贾桂敏回家和朗日宁、朗清诉说了自己看到的一幕,听得朗日宁和朗清都直叹气。贾桂敏连续炒了几个硬菜,朗清和朗日宁也邀请幸幸来杂物间背着贾桂敏偷吃零食。

这样的情况要是搁在平常日也只能说是苦日子,但是对于末日来说就是要命的。朗清家和笑笑家这两排是唯一符合道路要求的房子。当时村里对新村规划的时候,对于房子每排之间道路的宽度是有要求的。是这两排先盖起了房子,前面后面才再盖了起来。后来盖房子的人可不管那村里的规划,谁不希望自己家的房子能大些呢?所以不少人家门口的路也紧够两个电动车擦身相过。符合规划的房子平时通行便宜,但是这时就有些不便了,这一个半月来,朗家也没少接济这对母子,时不时打开顶棚向女人家扔几个馒头过去。这可能也是这对母子能挺过这一个半月的原因,但是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周围有不少人家都开始出现食物危机,夜晚没有人敢离开房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引起那群魔鬼的注意,从而给一家人引来灭顶之灾。但在相对安全的白天,往外张望观察外面情况的人越来越多了。之前在一次给母子扔馒头的时候,就被一户人家看见了,那人是后面的一户外来户,正站在自建的小二层的阳台上透过防盗窗向下俯视,小阳台上没啥东西,就门后有个鞋架,即使占个人能看的很清楚。朗清是个近视眼没看清什么,但是朗日宁与那人眼神接触了,那种眼神刺得朗日宁心惊,充满饥饿与欲望的眼神。像是一只饿急眼的狼,远望着栏杆上吊着的肉,恨不得把所看见的食物都塞进肚子里。

那是朗日宁头一次清楚的认识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没规则的时期了,即使之后得以恢复,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毕竟在这个末日里能多活一天都赚到了。在这时食物就是财富,不可外露,一招不慎可能就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白天,那户人家爆发了很严重的争吵,朗清乐呵蹲在玻璃顶里拿着望远镜看热闹,心里还幸灾乐祸:’嘿嘿,叫昨天你看人那么吓人,今天家里打仗了吧’。

声音很大,周围几户有幸存者的人家都开始偷偷往外瞄,连丧尸都发出“呵呵”的声音,往那慢慢挪动。还是昨天那个阳台,一男一女站在窗边,大声争吵,渐渐的争吵演化成了动手,那个男的壮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巴掌扇在女的脸上。女的身体瘦弱,被这一巴掌扇到在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墙上,墙瓷上留下一道血痕。“哎呦我靠,这下够狠的都给扇地上,头都破了,这不得起来挠他。”朗清越看越兴奋,女的也不出朗清所料,踉跄的站起身来,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嘴里一边大喊着“人渣”“去死”一类的没有逻辑的语句,一边伸出长长的指甲向男的抓去。瘦弱的身体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力气,那男的躲不及下意识的用左手手臂去抵挡,女的踢腿向男的的脆弱地就是一脚,男的吃痛跪倒在地,女的疯狂撕打他的头部。“嘢,用手打有啥攻击力喔。”朗清嘎嘎直乐。男的跪倒在地看不清神情,只看他右手从门后的鞋柜后面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趁女的不注意的时候,一刀捅向女的腰侧。女的惊悚的看着那个男的,没有影视剧里那种被捅了口鼻出血也没有大声尖叫,男的又一手拔出剔骨刀,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他一手,他缓缓站起身来。女的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满含恐惧的向屋内跑去,阳台门被她随手一带,并没有关紧。

“我靠我靠,锁门呀锁门呀,这时候哪有地方跑啊。”朗清一下子傻了,本身喜闻乐见的斗殴变成恐怖片了。男的好像是左利手,把刀换到左手,沾满血的右手打开阳台门,不紧不慢的向屋内走去。朗清下意识想摸手机报警,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秩序了。也就是说,杀人也不受惩罚了。朗清紧紧盯着那个阳台,房内的光线较暗里面的情况看的不是很清楚。

几分钟之后,那个女的再次出现在朗清视野里,她背对着阳台门,一步步向阳台退去。她的步伐摇摇晃晃,看起来很虚弱,看不清正脸但是面部肌肉动作幅度很大,像是在说着什么。待到快退到阳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暴起,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快速打开阳台门蹿了进去。这次她明显聪明了许多,她及时锁上了阳台门。那男的用力推了几下阳台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他愤怒又扭曲的面容,女的疯狂摇晃着防盗窗想逃离这里。“我靠对啊,这是玻璃门。”朗清吓得一激灵,心里小声为女的祈祷,希望那男的气疯了忘了可以打碎玻璃这事。但是天不随人意,男的愤怒过后露出了狞笑,他把刀放在一边,一拳一拳砸向玻璃门,只是这玻璃门要比看起来结实,男的又随手抄起一把圆椅,几下之后,玻璃裂成蛛网状一片一片的掉了下来。他抄起刀,伸进手去拧看了开关,女的看起来惊慌又绝望,她一边更大力气的摇晃捶打防盗窗,一边回头看着男人的距离。

男的几步走到她身后,将女的整个人抵在墙上,右手抓着女的头发向后仰,左手反握住那把剔骨刀架在女人的脖颈上。女人拼命的挣扎但却无能为力,嘴里不断的求饶,男的再度发出狞笑,狠狠的割开了女人的脖颈,鲜血一瞬间喷了出了,看高度可能已经喷到了天花板上,玻璃上也被喷到了不少,男的松开抓住女的头发的手,女的的脑袋无力的垂在了玻璃上,她的脸上也被溅上了血,男的不顾被血液浸染的衣服,将脸贴近了那女的被割开的脖颈大口的吮食血液。女的贴这玻璃的脸充满了麻木,死意已经笼罩了她。她喉咙发出轻微的“呵呵”声,淡棕色的瞳孔轻轻颤抖几下,那种属于活人的光随着颤抖消散掉了。

男人大口吮吸了几口人血,他的脸已经被血糊满了,连衣服都快被血染红了,他轻轻抽动了嘴角,抬起头来,那种邪恶、疯狂的眼神扫视窗周。

“卧槽,这个变态喝人血!”朗清一下跌坐在地,她刚刚吓傻了,忘记只要摘掉望远镜就可以看不到这些血腥的场景。这些血腥的场景勾引出她想要食肉饮血的本能,但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萦绕在她的脑中和喉咙处。男人房子底下的丧尸闻到血腥味开始变得焦躁,“呵呵”声接连不断,“哕,哕。”朗清接连干呕数声,慌忙从房顶下来。

丧尸爆发一个半月,朗清每天看监控都快把丧尸看习惯了,自认为也是见过大场面了,之后啥都不会吓到她了。但是今天朗清算见识到了,原来比这些行尸走肉更可怕的是可以同类相残的人性。朗清跌跌撞撞跑回屋里,朗日宁和贾桂敏也从外面的声音中听出了不对劲,看着跌跌撞撞的朗清急忙询问情况。“哕,外面杀人了,哕—”朗清干呕声不止,“啊。”朗日宁和贾桂敏都有点傻眼,对于一个在秩序社会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来说,杀人对于她们来说太过遥远。“就昨天那户,哕—”两人扶着一直干哕的朗清上炕,又给她倒了水“顺顺再说。”朗清急忙灌下那杯水,缓了好久才止住了干呕。

眼角满是因为不断干呕而涌出的泪水“昨天看我爹那的男的,把他家里的一个女的杀了。血哕—喷的那都是,哕—”本身平复下去的恶心感再度涌上来。朗日宁和贾桂敏一时也坐在一边愣了神,几时,贾桂敏才不停发抖的说道“老朗,你不是说他之前看过咱家嘛,你说,他会不会来找咱的麻烦呀。”朗日宁也惊起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