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池子文学网 > 其他类型 > 凡修问道仙法传

凡修问道仙法传

魂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凡人流】【无女主】修仙真的必须放弃一切吗?修的道一定是孤独之道吗?广阔无垠的修仙界,修仙者无数,仙道也无数,欲为道生,心为道长,有人为长生,有人图名利,有人为复仇。解洛以凡人之身得仙火灯台,独闯修仙界,经历生死,见证大道轮回。

主角:解洛   更新:2023-02-10 19:1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解洛的其他类型小说《凡修问道仙法传》,由网络作家“魂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凡人流】【无女主】修仙真的必须放弃一切吗?修的道一定是孤独之道吗?广阔无垠的修仙界,修仙者无数,仙道也无数,欲为道生,心为道长,有人为长生,有人图名利,有人为复仇。解洛以凡人之身得仙火灯台,独闯修仙界,经历生死,见证大道轮回。

《凡修问道仙法传》精彩片段

刚过晌午。

小羊村外,走来一老一少。

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蓬乱的头发里藏着一层层泥灰,泛红的脸颊上被风吹的皱裂。

嘴唇因为缺少水的滋润早就已经干裂渗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咸的。

老人顶着花白头发,一双浑浊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手中拄着一根棕木拐棍,在少年的搀扶下一步一缓的走着。

村口一旁,一个身穿糟衣的妇人正蹲在地上晾晒着甘薯,见这一老一少走来,赶紧把甘薯往自己脚下划拉了几下。

“大娘,请问村里有没有一个叫解大酒的人?”

解洛扶着老人驻足在不远处喊道。

妇人警惕心很强,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们是哪来的?”

“我们是北山郡的,来走亲戚的。”

妇人打量了几眼,看着两人似乎不像是坏人,便指着远处的一个土坡说道“解大酒早就死了,他们家剩下的人都住在那。”

解洛顺着妇人指的方向,确实看到了一个土坡,上面盖着三间青瓦房,门前还栽种着几颗腰粗的大树,树叶茂密遮阴,有一人坐在树下。

和村里其他人家的泥屋子比起来,算是很不错了,有点村里首富的派头。

他对着妇人弯了下腰,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谢谢,大娘。”

老人听到后很是等不及,拽了下解洛的胳膊,示意他赶快去。

小羊村并不大,依山而生。

村子总共也就不到二十户人家,站在村口一抬头几乎就可以一览无遗。

进了村子后,满地黄泥,昨天的雨水现在还没干透,在土凹处形成小水洼,蝇虫在水洼附近聚集,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那么没素质,在这留下了这堆肮脏之物。

他路过的时候捂了捂鼻子,脚下也躲着。

老人的脚步却越来越快,但走的很不稳,踉踉跄跄的,如果没有解洛搀扶怕是得直接倒在地上。

“太爷爷您慢点,小心摔倒。”

但老人根本不听,那浑浊的眼珠不断转动,但就是看不清脚下。

小土坡上有一条碎石子铺的路,走在上面终于没有了泥泞感,搭配上树荫,让人有种清爽的感觉。

解洛并没有心情欣赏这种感觉,因为他的太爷爷因为走的太急被石子绊倒了,幼小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两人折腾了好一会才站了起来。

这回老人也不急了,棕木拐杖一下一下的敲在石子上,探着路。

来到门前,解洛向着树下的人询问“请问,这是解大酒家吗?”

那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他以为对方没听到,又提高了嗓音“请问,这是解大酒家吗?”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你快过去看看,那是不是用木雕的假人。”

老人眼盲腿脚慢,但嘴里的话却说的很快。

假人?

让老人站稳后,他松开了手,快走了两步,看到树下那人的面孔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惊叹。

那确实一个木雕的假人,只不过这个假人和真人一般大小依靠在树下,上半身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贴地的腿上因为潮湿长满了青苔,打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裤子。

而且那张脸精雕细琢的,还用白木贴片,要不是上面的树木纹理,他几乎认定那就是个人。

“太爷爷,确实是个假人。”

“呵呵,那就没错了,这就是解大酒的家,快去叫门。”

老人一高兴,身子一晃差点又摔倒,幸好解洛手快,赶忙扶住了。

掉色的黑漆大门上挂着两个石门扣,解洛的个子刚好能够到,只见他伸长了手用力在门扣上拍打了几下。

“砰,砰”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了来了。”

“嘎吱”一声,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傍圆腰粗一脸胡渣的汉子打开了门。

这汉子一身酒味,但面不红,赤裸着上身卷着裤腿。

“请问这是解大酒的家吗?”

虽然太爷爷已经肯定了,但他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

那男人看到敲门的是个孩子,还一张口就问他死去的爹,脸上即刻露出不悦。

“你是谁家孩子?”

这时老人张口说道“你是解元吧。”

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男人一抬头,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位颤颤巍巍站着的老人,但他看着面生,自己从未见过。

“您是?”

有大人,自然就无视了小的。

解洛自知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了,赶紧过去扶住了即将又摔倒的老人。

“我是你大伯解广天啊。”

一听名字,男人觉得有些熟悉,思索一下后有些激动说道“你就是我爹常念叨的大伯?”

两人虽第一次见面,但此时却像熟识了很久,赶紧把两人迎了进去。

进了门,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在院子一侧摆放着几个跟他一般高的大缸,里面不断有酒香飘出来。

渴了一路,一闻到这酒香,解洛觉得更加的口干舌燥,一舔嘴角,咸咸的。

在大缸的一旁是一个灶台,里面插着几根干柴,凶猛的火焰从里面窜了出来,上面的大锅冒着热气,一股饭香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在灶台旁边,坐着一个小丫头,年纪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手中拿着一个刻了一半的木雕,好奇的看着两人。

男人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很快出来了一个女人,女人的样貌看起来比男人年轻了不少。

素衣捥发一脸白净,虽不是倾国倾城,但在这种小村子里见到这样的俏丽的相貌也是很难得的。

“这位就是爹临死前一直念叨的大伯。”

女人客套了一番,便忙去了。

“唉,我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前没见您一面。”

“生而不见,死不相望。这是我们家族的宿命。”

老人也感叹。

这声感叹也打开了老人的话匣子,聊着和解大酒以前的事,男人也聊着他爹活着时候的事。

解洛也在一旁听着,他对两人的对话没有兴趣,只是作为一个陌生人,只能在这干坐着。

“哥哥,喝水。”

小丫头叫若若,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

按照辈分来说,他应该叫若若为姑姑,但他羞怯,实在叫不出口。

而小丫头也不懂,见到比她大的就叫哥哥。

看着这碗水,他喉咙滑动了一下,端起来就大口喝了下去。

“谢谢。”

小丫头笑了笑,又端来一碗。

两个大人聊的越来越热闹,两个小的也玩的不亦乐乎。

若若似乎很喜欢这个大哥哥,对他很热情,拿出了他爹给他刻的木雕,展示给他看。

晚饭几人也吃的很开心,似乎有聊不完的话。

饭后,解元把两人安排在了客房便离开了。

解洛则是先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原本的小泥人变成了一个小少年。

清洗完之后,他走到老人身边说道“太爷爷,咱们什么时候走?”

“去哪?”老人靠在墙边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您不是说来看看太二爷爷就去找我爹娘吗?现在人都不在了,咱们不走吗?”

“既然来了,就在这安生住下吧,你看太爷爷现在的腿脚还是能走路的样子吗?”

解洛不笨,从北山郡到南原这里,两人走了近一年,这一路多亏他机灵,不然两人在半路就可能被人卖了。

他习惯性的舔了下嘴唇,有些抱怨的说道“太爷爷,您是不是骗我,根本就不想去找我爹娘?”


老人直起腰,面色严肃“你知道,咱们解家到底是什么吗?”

“太爷爷您说过,解家是修仙世家”解洛老实的回答道。

其实他心里对这个修仙世家没什么感觉。

所谓的修仙世家,也就只出过两个修士。

一个是他的太太爷爷,也就是太爷爷的爹,早就化为黄土了。

另外一个就是他娘。

这可不仅仅是光宗耀祖的事,在凡人眼中,修士那就相当于仙神,一辈子能见到一次,那都是天眷。

凡尘之中,人心自生浊气,修士修炼的第一步就是要远离凡尘,摒弃浊气。

只有修炼到神通气达,才能入凡尘而浊不粘身。

所以解洛出生之后,因为没有灵根,便被送回了凡尘。

这一点,谢广天从未告诉过他,只是说他爹娘到深山修炼去了。

其实老人知道,解洛这辈子都见不到他爹娘了,修士的世界比凡人更加广阔,没有谁会蠢到回头,除非是寿元走到了尽头。

这些话不能说,也说不出口,但看着自己的曾孙儿一年年长大,每次过年都会问“今年爹娘会回来吗?”

每次听到这句话,谢广天都会无奈的闭口不言。

索性就离开了那个只会徒增烦恼的家,投奔解大酒来了。

只是没想到当弟弟的比他这个当哥哥的先一步走了。

人生无常惹悲伤啊。

“那修仙人就好比朝廷的皇帝,皇帝每天处理国家大事,就是自己的儿女一年都见不上一面,有的甚至几十年都见不了面。

修仙人更忙,你太太爷爷去修炼的时候,我三十年没有见过一面,如今不也照样活过来了吗?”

谢广天开导着解洛,同样也在开导着自己,他心中也对他爹抱有不满。

解洛无言反驳,这些话太爷爷说过很多遍了,其中的道理也都明白。

当初被送回来的时候他才两岁,至今已经快九年了,随着年纪越大他心里越慌。

时间太久,爹娘在脑海中的样子已经变的一片模糊了,他怕再过几年就会彻底忘记爹娘是什么样子。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不过,解洛并不觉得解元能让他们留下来,白天的时候虽然很热情,但客套居多,若若的娘更是没说过什么话,似乎很嫌弃两人的到来。

但感觉只是感觉,第二天一大早,老人当着他的面,拿出了一串玉珠送给了解元夫妇。

玉珠一共有八颗,颗颗通体翠绿,每一颗都有千金价值,这着实震撼到他了,这一路走来风尘仆仆辛辛苦苦,没想到太爷爷身上竟然带着这么值钱的东西。

话说两人身上都穿着简陋,这东西是藏在哪里的?

解元夫妇先是假意推脱,但眼中的光亮,让在一旁的解洛都觉得有些晃眼。

见老人执意,便难为情的收下了,收下后还不忘给老人跪下磕头,一口一个爹,叫的别说有多亲热了。

“爹,您就别走了,以后儿子给您养老送终。”

谢广天等着就是这句话,这样他就有理由带着解洛在这住下了。

这天的早饭吃的很丰盛,若若娘特意炒了一大盘山猪肉,还把要给若若出嫁时候的酒给提前挖出了一坛。

两人一大早就喝了个脸通红,解洛也久违的吃了个满嘴流油。

这顿饭吃的时间有点长,正喝的尽兴,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少年。

宽额方下巴,一身腱子肉在布衣上隐隐可见,腿间绑着绑带,步伐沉稳,看着像是有些功夫底子。

少年进院后一脸愕然,无视了解洛两人,快步走到了桌前。

“师傅,您今天不是说要进山挑选刻像的木头吗?怎么一大早喝成这样。”

“王隐啊,你来拉”解元打了个酒嗝,蒙蒙的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不远万里来看我的大伯,此刻起就是我亲爹,来!叫人!”

看着那双眼浑浊一脸沧桑,就连端碗都要旁边人帮忙的老人,王隐抱拳行礼喊了一声“师公。”

老人听着声音,微微转头“元儿啊,谁来拉?”

“爹啊,这是我徒弟王隐,跟着我学木刻的。”一边酒气哈咂的说着一边搂上老人的肩膀前摇后晃着。

解洛在一旁可忙开了,赶紧去扶着,就怕两人一个不稳都摔倒在地。

“有出息,都有徒弟了,来!在走一个。”

王隐第一次在师傅家感觉自己像个外人,继续催促道”师傅,小钟村早些订的二十个神像还差好几个呢。还有城里的庙商,最近都缺货的紧,还想在订一些。”

“哎呀,就那么几个,你自己去山里挑几块合适的就行了,庙商那些喝血的王八蛋,你就告诉他们,师傅我以后不卖给他们了,咱们家不缺钱了。”

“这......”

王隐没想到师傅的喝了顿酒怎么转变这么大,看那眉开眼笑的样子,不像是遇到了愁事,倒像是遇到了喜事。

没办法,师傅的话最大,他只能照听照办。

“小洛啊,你也一起去,以后这就是家了,自己家门口多转转,多熟悉熟悉。”

老人也喝了不少,脸见微红,但神清明朗没有解元那么醉。

“啊,对。你们俩兄弟一起去。”解元跟着插了一句。

王隐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解洛淡淡道“跟着我。”

解洛不想去,但在两个醉鬼的疯言催促下,还是跟了出去。

进山的路,解家后面就有一条,路上草湿泥泞,走了没多一会,他的草布鞋底开始变的滑腻,没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王隐站在高处看着轻手轻脚的解洛,脸上露出不屑。

什么大伯什么兄弟,他拜解元为师已经足有十年,像若若那么大的时候就跟在后面拿着刻刀雕木了。

解家哪有什么亲戚,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下面那个笨小子拜师的理由。

师傅明明答应他,只收他这一个徒弟,以后木雕的事业是要都传给他的,这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人,实在让他有些不爽。

“你这么慢,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解洛抬起头,看着站在高处的方脸少年,同时又被天上的太阳晃了一下,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他不是孱弱的人,但这湿滑的山路,实在不是人走的,这个人怎么就能爬这么快。

“马上,马上”抬脚在一块裸露的岩石山用力擦了下鞋底,又继续向上爬去。


木雕用的木头很有讲究,得用硬木不能用软木,还得油多,像这样的树大多都长在深山里。

幸好山路不全是往上爬,偶尔还有平路和下坡的路。

等王隐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巳时过半了。

转头看着不远的解洛,心中有些惊讶,他这么大的时候,别说一口气走到这,就是在半路都得歇上好几趟。

没想到这个人年纪小小的,体力这么好,这一路愣是没有歇息。

这是来跟他抢事业的,纵使有些欣赏,王隐也表现的很冷淡。

靠在一棵大树下,从怀里拿出早晨刚烙的硬饼子吃了起来。

来到大树下,解洛无力的往后一靠,把自己砸了下去,汗水被这么一震,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太累了,爬山比走平路累多了,他气喘吁吁,仿佛要把周围的空气全都吸进嘴里。

等他喘息平缓下来,王隐已经吃完了硬饼子,爬上了身后的大树。

没多久一根腿粗胳膊长的木头就掉了下来。

随后掉下来的还有一柄短把斧头。

“上来试试”作为师兄他有责任教导师弟,但这全是他以意为之。

解洛捡起斧子,看了看树上,砍柴他会,但从树上直接砍下一根树干他还从未试过。

觉得有些新鲜,便学着王隐的动作,爬了上去。

毕竟是第一次,还未修细枝就直接砍在了树杈上,这一举动被王隐好生鄙夷。

“你到底是不是诚心来拜师的,怎么连块木头不会砍?”

解洛停下手中的斧子,疑惑的转过头“拜什么师?”

“你难道不是来拜师学木雕的吗?”

“不是啊,我们是来探亲的。”

“探亲?”王隐还是不相信。

解洛知道这个人应该是误会了,便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不过他并没有透露修仙者的事,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太难以接受了,便撒了个谎,说他爹娘失踪了。

九年都不回来,在他心里跟失踪了没什么区别。

听完之后,王隐的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既高兴又有些同情,同时还有些落寞。

不过终于不是那张冷淡的脸了,话语中也随意了许多,这算是一个很小的误会。

小羊村里年老的居多,像王隐这般大的再没有了,许是见到只比自己年少几岁的解洛,这话就多了起来。

这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见天色不早赶紧又砍了几根,凑齐了小钟村所需要的数量后,已经到了黄昏。

站在树下,解洛出神的望着对面的山顶,那里一片黑乎乎的,像是被火烧过,与山下的绿景完全格格不入。

“王隐大哥,那里是着过火吗?”指着对面山顶,解洛问道。

王隐正在用绳子捆绑着木头,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那不是火烧的,那座山一直都是那样,不管长什么,不出个把月就会变成黑炭。”

然后又神秘一笑“虽然师傅严厉警告我不准进那座山,但我还是偷偷过去一次。”

“那里有什么?”解洛很好奇,他知道这种不寻常的事,必定与修仙者有关。

“什么都没有,地上全是黑炭,还有点热乎乎的,村里流传那里有一条火龙盘踞。”

王隐背起捆好的木头颠了一下,在后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喊着解洛一起下了山。

等回去的时候,月亮都已经高挂空中了。

晚上,解元的酒已经醒了过来,见两人此时才回来,不免一通数落,当然挨骂最多的是王隐。

解洛看着太爷爷的脸色也是不好看,知道是在担心自己,当即也道了歉。

晚饭时,王隐留了下来。

不过解元宣布了一件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隐啊,师傅以后就不做木雕了,你以后就不用漫山遍野挑木头了。”

“师傅,您是要撵我走吗?”王隐急道。

“哪里的话,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木雕又累又不赚钱,早就不想做了,我打算在村里开一个酿酒的作坊,咱们家最拿手的当属这酿酒手艺。”

对于酿酒解元很是自信,因为他爹最厉害的就是这个。

“可是师傅,酿酒需要很多粮食啊,那都是要花钱的,很多钱。”

王隐觉得自己的师傅疯了,偶尔天公作美,剩有余粮酿回酒那是高兴,可要靠酿酒赚钱,太不实际了。

“又小瞧你师傅了不是,我也攒了不少钱,这事你师娘也同意了,在过几年你也要到娶妻生子的年纪,靠着卖木雕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了钱就有了底气,一家人也都商量过了,把玉珠拆开先卖他一颗,光这一颗就足够开几家酿酒作坊了。

木雕手艺还未融会贯通,结果师傅转行了,王隐觉得有些肝疼,转就转吧,大不了重新学酿酒,技多不压身嘛。

他宽慰着自己。

看着两人如父如子的样子,解洛又想起了他的爹娘,不过他看到太爷爷的脸上却有些不对劲,带着些疑惑和恍惚,就是没有半分高兴。

随后只听老人叹了口气,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晚饭后,王隐离开了,解元一家也回自己的屋了,只留下他和太爷爷坐在院子里,闻着那酒香听着那风声。

“唉,解大酒的传承怕是要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解元屋子的里烛光熄灭了,老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解元穿着一身半锦长衫,脚下踩着一双鹿皮靴,这身装扮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穿一下。

他要去城里把玉珠卖掉。

走的时候是和王隐一起去的。

因为昨天的馈赠,若若娘对两人的态度极速转变,不仅陪着老人聊天,还时不时的夸一下他。

这让解洛感觉很不自在,便主动去山里帮忙捡拾干柴火去了。

起先若若娘阻止,毕竟他年纪还小,但拗不住他想去的决心,也只能勉强答应了,只让他别走太远了,当心安全。

腰上别着斧子,肩上扛着一捆绳子,解洛便走向了上山的路。

拾柴火是假,不自在是真。

本就是从未相见的陌生人,却因为血缘有了不得不承认的亲戚关系,而且从今以后都要生活在一起。

十年,几十年,直到入土。

这让他一下子很难适应。

现在只期盼他爹娘能早点回来。

山路还是那条,只不过没有那么泥泞了,他心不在意的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昨天的那颗大树下。

地上还有昨天弃掉的细枝,晒一晒都是上好的柴火,码放整齐后,便用绳子捆了起来。

一抬头又看见了那一片黑乎乎的山头。

或许是因为那里与周围格格不入,这一看便入了神。

而在他不远处的一堆灌木丛后,两双碧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沙沙”

一阵枝叶响动,让解洛回过神来,这种声音他很熟悉。

在来小羊村的路途上,经常听到路边有这种声音,里面大多都是些野狗之类。

不过在这山里有野狗?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东西,狼。

狼这种东西久居深山,除非饿急了才会下山。

这里虽没有达到深山老林那么人迹罕至,但也算的上是深了。

坐在地上解洛没敢回头,因为他听到了砂石踩过的声音,那声音正在慢慢向他逼近。

他紧张的握住手中的斧头,余光不断向后瞟,终于他看到一个影子,一个四脚着地浑身是毛的影子。

“真的是狼!”握着斧子的手因为紧张开始颤抖出汗,眼角不断向后看,似乎要看透自己的脑袋,看清那狼的位置。

忽然他见到那影子一闪不见了,接着一道黑压压的影子出现他的头顶。

他心一慌赶紧向一旁扑倒过去,而他刚才的位置出现了一头黑狼,蓬松的黑毛随风动,比他脚还大的狼爪陷在土里,一双碧绿的眼睛转头看着他。

黑狼露出獠牙,低声喉鸣,显然对刚才没有抓到有些不满。

解洛看着那四脚着地都比他高的狼,心中生出了恐惧,他不是没见过狼,那些狼比野狗大不了多少。

但像这样的狼他是第一次见,那碧绿的瞳孔透着狡诈,有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这狼想要张口说话。

这是妖物!

关于妖,他也只听太爷爷说过,人能修炼,有些动物也能,那些能修炼的动物就被称为妖。

“不会这么倒霉吧,这里竟然有这种东西。”

解洛斜倒在地上,现在不止手在抖,他全身都在抖,瞳孔也不断放大,他恐惧到了极致。

如果是普通的狼,他或许敢用斧头拼一下,但这是妖,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逃。

斧子朝着黑狼一扔,先来了一招声东击西,随后迅速爬起来,朝着山下猛冲而去。

黑狼抬起前爪,朝着飞过来的斧子一拍,直接按在了地上,看着逃走的解洛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解洛此时没有心情去看那黑狼追上来了没,只有一个念头有多快跑多快。

而让他彻底绝望的是,从一旁的灌木丛里又跳出来一只黑狼,拦住了他的去路。

因为跑的太快,还直接撞到了狼身上。

只见一个黑毛利爪子一下子就把解洛按倒在地,强大的力道下,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只觉得全身像被射满了弓箭,那些断裂的骨头全都扎进了他的血肉里。

剧烈的痛疼,让他浑身颤抖起来。

“噗”

嘴巴一甜,一口鲜血喷到了狼爪上。

完了,全完了,他要死了。

接着一声狼吼,解洛彻底疼晕了过去。

随着黄昏到来,小羊村里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正是王隐,这次进城让他知道了师傅家竟然还有这种宝贝。

一颗小珠子竟然卖了三千多两。

以前没日没夜的卖木雕一天也就赚个百八十文,就这样在村里也算是大户了。

三千多两,他实在算不出,这得卖多少木雕才能赚到。

马车停在家门口,解元一脸高傲的下了车,王隐在后面从车里拿出一堆平时都不敢买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有带的,还有师傅给师娘买的胭脂。

推开门后,解元却听到了自己媳妇和自己女儿的哭声。

家里有钱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解洛早晨去捡柴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解元当即就骂了一句“那山里有狼啊,我平时都不敢自己上去,都要小隐陪我一起,你怎么就敢让他独自去!”

一旁的谢广天,浑浊的眼珠急的乱转连忙喊道“是我让去的,我想让他多熟悉一下村子,谁能想到这一去就没回来。”

“小隐,快去把王家李家张家宋家,凡是在家的爷们都给我喊来,去山里找人!”

解元冲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句,赶紧拿了几根火把,临出门前还嘀咕了一句“希望还活着。”

“咳”

一声粗重咳嗽声回荡在解洛耳边,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声咳嗽牵动了全身,一股难以言语的疼痛瞬间袭来。

他蜷着身子紧咬着牙,像一直虾米一样不断的抖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慢慢消失,缓缓的睁开眼,黄昏的光透过一个狭小的洞口照了进来。

“我没死吗?”

他轻轻抬了抬头,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山洞,在适应了身体的疼痛后,缓缓站了起来。

结果还是因为疼痛,一个踉跄没站稳,又扑倒了。

又是一阵剧痛。

当他再次忍过剧痛睁开眼的时候,两个黑洞洞正距离在他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那竟是一个死人头骨。

这刺激来的过于迅猛,他本能的一缩,身上又是一身剧痛。

这次他受到教训了,痛感减轻后平缓了呼吸,慢慢站了起来。

黄昏的光让山洞里显得不那么黑,同时也让他见到了地上散落的几十具白骨,这些白骨全都是趴伏状,有人骨有兽骨,散乱的分散在洞内。

有的白骨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久已经有一半埋在了土里。

但无一例外,头所冲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猛然见到这么多尸骨,他还是被震悚到了。

“这是狼窝吗?竟然吃了这么多人。”

目光顺着那些头骨方向看去,解洛在山洞最里面发现了一个土黄色的灯台,这灯台很小,只有拇指大,正稳稳的落在地上。

在这阴森森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小东西,让他觉得非常突兀。

正当他打算过去仔细看看的时候,山洞的阴影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喉鸣。

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了,是黑狼!

那黑色的毛发与阴影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他竟然没有发现。

转过身,两头黑狼从一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獠牙外露,看起来有些愤怒。

这倒是让解洛有些不明所以,他来小羊村也才几天,应该没惹过这两个妖物吧,为什么看着这么生气?

被抓来的是自己,生气也轮不到你们吧。

那狼爪让他有些阴影,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几步,似乎激怒了两头黑狼,狼口大开一声狂吠,獠牙闪着寒芒,连牙齿上的红肉都露了出来,看起来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

但这两头狼却有些犹豫的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解洛因为害怕,又要往后退的时候,那头看起来大些的黑狼突然有些发疯似的发出一声咆哮。

似乎他如果再退一步,就要一口吞了他。

“这狼不想让我往后退?”他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解洛察觉到异样,不敢再激怒黑狼,试探性的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之后,黑狼合上了嘴巴,不再低吼不再咆哮。

看来是猜对了,不过为什么?

他转头看向后面,那里除了灯台什么都没有。

“是不让我靠近灯台?”


就在他疑惑间,那黑狼吼叫了一声,然后抬起了爪子,非常人性化的指了指他。

“你要...吃了我?”他心头一震有些磕巴的说道。

黑狼摇了摇头,继续指着他。

他又一惊,心中暗道“不愧是妖物,竟然懂人语,不过一直举着爪子是什么意思?”

解洛挠头,这狼能听懂他的话,他却看不懂狼的意思。

黑狼不让他靠近灯台,他又试探性的往前迈了一小步,但黑狼的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抬着爪子指着他。

这时,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这狼不会是要让我脱衣服吧?”

有时候少年人的想法虽然疯狂,但总有对的时候。

他扯着衣角问道“你让我脱衣服?”

这次,黑狼的表情变了,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狼不会要变成人了吧?是来抢衣服的?”他摇了摇头,这想法太扯了,衣服山下有的是,而且他穿的衣服,这狼的个头变成人也应该是大人吧,这怎么穿的上。

不过他还是脱了下来。

因为受伤,他脱的很慢,前胸和后背都有不少血迹,衣服也都被染红了。

脱下之后,朝前一甩,扔在了黑狼脚下。

他本以为结束了,但黑狼还在抬着前爪指着他。

他就穿了一件衣服,难道还要裤子?

为了活命,他忍着羞愤,把裤子也脱了下去。

这回他彻底光洁溜溜了,但这狼爪还在抬着。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一件遮挡都没了,鞋子也早就不知道掉在哪了。

要说身上还有什么,那就只有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他爹娘给的,从小一直带在身上。

最后他不确定的摘下玉佩“你要这个?”

这次狼爪放下了,但却在地上摩擦起来。

这会他看懂了,玉佩上沾了他的血,这是要让他把血擦干净。

不过衣服裤子都扔过去了,他也没胆量去捡过来,只好用地上的泥土擦拭起来。

待血迹擦干净,便扔了过去。

那狼嘴快,一口咬住玉佩,不过又扔了回来。

解洛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等着黑狼下一步动作。

另一头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咬起一块石子,狼头一甩,精确的打在灯台附近。

什么意思?

刚才不让他靠近灯台,现在又暗示他过去,这是在玩弄他吗?

见解洛不动,黑狼似乎又生气了,一声低吼在洞里不停的回荡着。

“仗着自己是妖物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在知道这两头狼能听懂人言后,解洛的恐惧就没有那么大了,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两句。

但还是乖乖的走向灯台。

靠近后他才看清这灯台的样子和奇异之处。

葫芦状的底座上深刻着一圈圈横线,细数之下共有六道。

横线极其平整,上下间隔也极其匀称,怕只有工匠大家才有这种本事。

在葫芦口处嵌着一个形似碗底的托盘,上面有一层白蜡一样的东西,掩盖了下面的花纹,让他有些看不清。

正中间从葫芦口里探出一根红色灯芯,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但给他一种这盏灯正在燃烧的一种错觉。

就在他要伸手拿起灯台的时候,两头狼发疯似的疯狂咆哮,甚至有些口水都喷到了他的脚下,那双碧绿的眼睛更是杀意十足,几乎要瞪出来。

似乎他敢碰一下灯台,黑狼就要把他啃食掉。

被这声咆哮一惊,解洛立马停住了手,有些害怕又有些疑惑的看向黑狼。

不能交流真的是很麻烦。

一会让碰一会不让碰的,他幼小的内心泛起了纠结。

黑狼似乎很有耐心,停下吼声用那能拍死他的狼爪,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灯台。

解洛不太懂,但似乎又有点明白了。

小心翼翼的把玉佩靠近灯台,同时余光不断撇向黑狼。

这回两头狼很安静的坐在地上,眼神中还有些期待。

待碰到那红色灯芯的时候,那玉佩竟然“咔咔”几声碎成了细粉。

“怎么会这样。”看着手中的细粉,心中浮出一股悲痛,这可是他爹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而那两头黑狼,此刻正闭目仰头,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好像在感受着什么。

解洛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块玉佩应该不是普通玉佩,黑狼盯上的也不是自己。

但这玉佩一碎,他心里突然感觉像失去了家人一样。

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顷刻化为怒火。

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鲜血,他现在完全明白黑狼所有动作的意思了。

既想要玉佩,又怕自己的血沾到那灯台。

沮丧的看着那满地的尸骨,玉佩没了,他的命怕也保不住了。

他索性心一横,朝着灯台快速抓去“毁了我的玉佩,你们也别想得到想要的。”

在鲜血触碰到灯台那一刻,那红色灯芯上突然冒出一缕火焰。

一股热浪迅速在山洞里荡开。

感受到变化的黑狼,急忙睁开了眼睛,看着拿着灯台少年,两头黑狼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迅速跳出了山洞,躲在洞外偷偷的向里看去。

此刻的解洛十分的不好受,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鲜血在沸腾,整个身体像在被烈火焚烧。

一道道血痕浮现在身上,那些血痕的颜色越来越深,直到开裂。

“啊!!!!!”一声惊天怒吼从他的嘴里喊了出来。

这股疼痛比被狼爪拍到还痛,牵动着身体的每一处。

不过几息之间,一个肤白的少年,全身变的如同开裂的山石,满身皆是蛛网般的红色裂痕,一滴滴鲜血从裂痕中渗出,在皮肤上滚动,最后全都汇集到了灯台中。

随着灯台中那层白蜡逐渐消失,里面的花纹慢慢显露出来“噗”灯台上的火苗突然灭了。

他的嘴唇苍白,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血色,疼痛的吼声也越来越弱,但山洞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到最后连洞外的两头黑狼都忍受不住这股炽热,而逃走了。

月上高空,已经快要子时了。

解元领着村里的人在山里已经找了快两个时辰了,他们一边大喊着解洛的名字,一边用刀镰扫荡着路边的杂草。

“回去吧,都已经找了这么久了,怕是早就被狼叼回窝了。”

有的已经不耐烦的村民说道。

“说什么呢,才找两个时辰,我们解家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继续找!”

解元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几声斥责,便镇住了那些秃气。

王隐摸了下脸上的汗转头看向了那座黑山,然后跟自己师傅说道“师傅,你有没有感觉有点热。”

这一说不要紧,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身上冒出了汗,虽是三九天,但山里凉爽又是夜里,不应该会这么热啊。

就在这时,一声凄惨的吼叫从黑山那边传了出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

所有人都同时看向黑山,这吼声稚嫩,不是野兽的叫声,是解洛。

解元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就在要抬脚朝黑山走的时候,其他的村民却不干了。

黑山是村里的禁地,传说那里是火龙居所,现在这股不寻常的热更是说明了传说的真实性。

惹了火龙,所有人都是要死的。

解元却不屑一顾“哪有什么火龙,老子我又不是没进去过,那就是一片火烧的荒地。”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有些心虚,他只是在山顶看过而已,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地上的那些黑土也是草木被烧之后留下的黑炭。

那些村民可不管这些,拿自己的命去救别人的命,傻子才会这么做。

全都举着火把匆匆离开了,只剩下解元和王隐师徒两人。

王隐对解洛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也进过黑山,也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异常,为了打消师傅的顾虑率先走在了前面。

山洞内解洛无力的躺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气息更是弱到游若细丝的地步。

眼睛干涸模糊,眼皮不停使唤的慢慢合上,脑袋里已经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他只想睡觉,觉得自己好累,累的不想在动一下。

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他的眼神闪过一道微光,因为他看到那盏灯台化作一道红光进入了他的身体。

但依旧止不住他闭上眼睛。


灯台进入他的身体后,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蔓延全身,原本那颗即将要停止跳动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五脏,经脉,血肉和骨头,都在慢慢的修复重塑。

皮肤上那些的裂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这一切,解洛感受不到,因为脱力,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吵闹声让他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那有些熟悉的窗,有些熟悉的房梁和他最熟悉的太爷爷。

老人坐在床边,头微微侧过,认真的听着外面的吵闹。

“太爷爷”解洛抬起手搭在老人的胳膊上,这一声虚弱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听到声音,老人身体一怔,赶紧抓住解洛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好孙儿,你终于醒啦。”

“外面好吵啊”这争吵声确实吵的他有些心烦。

“你等一下。”

老人抓起一旁的拐棍,摸着床走了出去,对着院里的人喊道“都闭嘴!吵到我孙儿睡觉了!”

这一声如洪钟,一下子盖过了争吵声。

解元手中拿着一本账册,回过头来说道“小洛醒了?”

老人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消息,解元当即对着那些还在继续争吵的人怒喝一声“想要料钱就给我排好队,我谢某人的家就在这里,我是能跑掉还是咋滴!”

这一声很有成效,众人都纷纷排起了队,一直排到了门口。

躺在床上解洛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干净的皮肤,心生疑惑。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身体被火烧裂开了,怎么现在一点伤疤都没有?

然后又摸了摸肚子,他记得闭上眼之前,看到那盏灯台就是从这里钻进了他的体内。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绝对是修仙者的宝物。

不然怎么解释,他之前伤的那么重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只是那东西怎么会跑进自己的身体里?

没过多久,若若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落落哥哥,我娘让我给你送汤来了。”

把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若若立刻捏住了耳朵,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自从来到这里,若若是最喜欢对着他笑的一个人。

小丫头很乖,爹娘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顶嘴。

“若若,谢谢你”依靠这墙上,解洛同样露出了笑容。

身体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他现在还是感觉很虚弱,浑身没有力气。

若若走了没一会,王隐又来了。

之前一直在外面忙,这会进来休息一下,就听说他醒了。

一进来就滔滔不绝的说着那晚的恐怖。

解洛也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他很想磕个头感激一下两人,但现在连坐着都有点费力。

只能嘴上说了一些感激的话。

王隐此时还有些没缓过劲来,因为前天晚上的经历实在让他太记忆犹新了。

解洛彻天的嘶吼,突然变热的黑山,两人顶着热浪在黑山里找了一夜才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找到了他。

每当说起洞内那满地的尸骨,王隐都有些心慌发颤。

他问起解洛到底发生了什么,解洛只是含糊的说遇到了狼,一着急就跑进了那里,最后被吓晕了。

把其他的都省略掉了。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到了晌午,解元忙完了后搀扶着谢广天进了屋,见到在这偷懒的王隐,便朝着屁股踢了一脚“帮你师娘做饭去。”

关上了门后,屋里只剩下姓解的了。

解元的脸色突然变的严肃,看着解洛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解洛不语,他不知道要不要说。

“我也是解家人,有关修仙者的事,我也略知,见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支吾了一阵,决定还是先把灯台的事隐瞒下来,因为那灯台实在太恐怖了。

“我遇到了两只妖狼,它们把我抓走,抢了我的玉佩。”

“是不是两只黑狼?”

他抬起头,惊讶的点了点头。

“那两只畜生果然还在。”解元脸色有些阴沉。

谢广天听出了里面的事,忙问道“怎么回事?这里还有妖?”

解元叹了口气,讲述起了十五年前的事,那时候解大酒还没死。

当年解元已经二十多了,跟着他爹刻木雕赚钱,有一次两人进山挑选木头,遇到了两头黑狼。

那狼似乎饿极了,想要吃他们。

双方交了几手,发现根本不是黑狼的对手。

解大酒拿出自己常装酒的葫芦,只是这会倒出来的不是酒,而是一个傀儡,那傀儡落地就长到一人高,和黑狼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就趁机逃跑了,刚回家没多久,酒葫芦就碎了。

后来解元才知道,原来他爷爷是一位修仙者,留下了这保命的葫芦傀儡,和一本书,希望后代里能再出一位。

只是父子两人,谁都修炼不了这本书,不过两人在书中找到了一种制作傀儡的方法。

本想也做出一个葫芦傀儡,可惜折腾来折腾去,木傀儡的样子是做出来了,但是个死物。

恰逢那黑狼下山作乱,咬杀了不少村民。

为了保命,父子俩就布置了很多陷阱,刚做好没多久,黑狼就下山来了。

那场生死搏杀,最后以黑狼重伤逃走,解大酒重伤不治而结束。

小羊村里能走的也都走了,走不了了也就剩了这么二十几户。

这也算是一战成名,剩下的人从那以后都敬重起了解家。

只是没想到两头黑狼消失了这么多年,又出现了,而且还把窝按在了黑山里。

万幸的是,他们去救解洛的时候,黑狼不在,不然那山洞里又要再多两具尸骨了。

听完这个故事,解洛也后怕起来,如果不是黑狼贪图他爹娘留下的玉佩,只怕自己第一时间就被吃了。

这也算他爹娘救了他一命。

“那狼妖会不会再次作乱?”谢广天担心道。

他刚给自己的这好孙儿找个处安身的地方,谁能想到这里竟有狼妖。

解元大手一挥“大伯不用担心,如今咱们有钱,建个大房子,墙建高一点,谅那两只妖狼也进不来。”

听了这话,谢广天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解家很忙,一边忙着建酿酒作坊,一边重新建了一座大宅。

这半年来,解洛早就能下床了,只不过他年纪小,这些事用不上他帮忙。

而且他还时不时的会脱力,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突然间就会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

所以他从解元那借来了那本书,想要从书中找出灯台的秘密,间接着就是照顾若若。

可那本书他翻烂了,也找不出任何线索,他也试着修炼过,但一无所获,他就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在书中看到了傀儡的制作方法,门口那个长满青苔的,就是原先解大酒制作的半成品。

解家的新房子在这段时间内也建完了。

三丈高的墙,全是青砖所砌,坚固异常。

院子也比以前的大了好几倍,更是建了两栋二层的楼阁来居住,让村里其他人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住进去。

搬家是大事,这天解元不仅请来了戏班,还请了全村吃了一天的席,好不热闹。

新家的位置就在村口旁,一边是酿酒的一边是居住的。

因为酿酒作坊的出现,还吸引来了一些想要做工的,村里就又多了几户人家。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一天,眼看就要过年了。

这天晚上,解洛和若若坐在火炉旁取暖,王隐搓着手就进来了。

“快过年了。师傅说明天领咱们进城买身新衣裳,再买点年货。”

若若高兴的蹦了起来,每次都听王隐说城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早就想去了。

解洛点了点表示同意,然后又继续翻看起那本书。


半年多了,书中内容他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书看着不厚,但里面却分了三个部分。

前半部是一种记载十分细致的气息之法,也叫做炼气诀,只有天生灵根的人才能修炼。

中间部分是一套净心心法,配合炼气诀能驱除体内的浊气。

最后那部分,他称为杂术,里面除了包含制作傀儡外,还有几种只有修炼了炼气诀后,才能学的几种法术和几张很复杂的符画。

炼气诀修炼不了法术就学不了,傀儡他也不会做,因为他的木雕水平还不如若若。

最后只剩下那几张符画,他还能画着打发下时间。

第二天一早,除了谢广天腿脚不便没有去,其他人都坐上了马车,奔着三十里外的宝河城而去。

宝河城如其名,是一座建在大河上的城,而这条河纵贯整个南原,养活了不计其数的人。

南原其实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山匪流贼很多,城门口不分昼夜的总是有官兵把守,每次进城都要盘查询问一番。

解洛掀开车帘看着这足有八丈高的巨石城墙,这是他第二次来。

第一次是去小羊村时候经过,他本想去城里看看,但那守兵见两人形如乞丐,便直接轰走了。

年底了,进城的人很多。

像他们这样的马车也有不少,只能一点点挨着往前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轮到了他们。

解元不愧是和城里庙商做过生意的,进城的套路门清,为了不耽搁时间直接就塞了几两银子。

那守兵看着那车里只有孩子和妇人,便立马放行了。

一进城,解洛就听到了各种吆喝声。

卖糖饼的,卖瓜果的,杂耍的卖鸟的,连那溜街的都在大声喊叫着,好像在和别人吵架。

来了处空场,花了点钱找了个看车的马夫,几人便下车逛了起来。

街边的小吃,几人尝了个遍。

鞋店,衣店,布匹店几人也逛了个遍,还买了几身衣裳。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临走的前的最后一站,几人来到一家银楼,里面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首饰。

这是解元要表达对自己媳妇的爱意。

王隐最拿手的还是木雕,对这些首饰的雕刻比较感兴趣,一边赞叹一边欣赏着。

若若则围着她娘,嚷着也要试一试。

而解洛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一串骨珠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并不是这骨珠有多好看,那是一种感觉,感觉这骨珠和其他的东西不一样,像是多出了一种神韵。

不知不觉他就拿了起来,在手中欣赏着。

就在这时一种无力感突然袭来,他像一摊泥巴一样“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手中的骨珠也被他拍到了地上,直接裂开了。

“噗”

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了一串火苗燃烧的声音,接着就感觉手掌下有一道清凉的气息钻了进来,顺着胳膊一直流向了他的丹田处。

然后一股温热由丹田扩散到全身,还有点暖洋洋的舒服。

但解洛却心惊不已,他能感受到那灯台又燃起来了。

灯台的恐怖他知道,一会这里怕是要成为火海。

这一摔,把店里的掌柜吓了一跳,看着地上那裂开的骨珠,心疼不已。

这珠子虽然不值钱,但这造型和样式,怎么看都像是古物,他本想找个有钱的冤大头,高价卖掉的。

怎么就被一个小孩给摔碎了呢。

瞅了瞅解元一行人,身上穿的虽不太潦倒,但跟很有钱也沾不上什么边,怕是要不了多少银两啊。

对于解洛摔倒几人很淡定,都是小事,已经习惯了。

王隐走过去,从兜里拿出一块干肉脯,塞进了解洛的嘴里。

没有力气了而已,吃点东西力气慢慢就回来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解洛直接把肉脯吐了出来,还气喘吁吁的喊着“快跑!快...跑!”

这两声在掌柜的看来就变了味,怎么摔了东西还要跑?

当即招呼了伙计把门口给堵住了“摔了东西想跑?门都没有!告诉你们这珠子少了一千两,别想走出这个门。”

此时解洛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快跑!”

王隐摇了摇头“师傅有钱,怕什么,不就一颗破珠子,先吃这个再说。”

说着又拿出一块,塞进了解洛的嘴里,为了不让他吐出来,还捂着了他的嘴。

银楼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若若母女俩紧拽着解元。

解洛更是急的满头大汗,可现在嘴里塞着肉脯他说不出话,只好赶快嚼了起来。

“这肉脯怎么这么硬。”一边嚼着一边埋怨道。

但力气不是一下就有的。

“掌柜的,这什么珠子竟然要一千两?”解元也是见过世面的,瞥了眼那颗珠子,非金非玉,也不是什么昂贵的木料,就是一颗不知道什么骨头打磨的圆珠。

就这想讹他一千两?心中嗤笑不止。

“这可是当朝贡品,是北山郡三角牛的第三根角尖打磨成了,没有七八十年的牛龄可长不出这第三只角,有多珍贵就不必我说了吧。”

掌柜的背手一哼,一副彻底拿住对方的傲慢跃然脸上。

当然这都是他瞎编的,北山郡虽临南原,但据此也有万里,这些土老帽怎么可能知道真假。

“真是巧,我等老家正是北山郡的”解元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什么生意人没见过,这种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掌柜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又蹦了起来,指着解元大喊大叫道“怎么!摔了东西不想赔钱吗?”

那边快要剑拔弩张了,解洛这边也急的要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他慢慢有了一丝力气,不过那股温热只是在充斥着他的身体,并没有溢出的感觉。

他的血没有沸腾,他的身上也没有裂开。

没事?

他拨开捂住他的手说道“王隐大哥,我没事了。”

确认解洛吃了下去,王隐便把他扶了起来,靠在柜台上歇息着。

那掌柜的话他听的清楚,知道是在讹他们,喘了几口气说道“北山郡确实有一种叫三角牛的。”

这话一出,掌柜的得意,解元却幽怨的看向了他,怎么还有拆自家人台的。

不过下一句,却让两人的表情翻转了过来。

“三角牛是种虫子,专吃果子的,怕是长七八十年也没这颗珠子大。”


“谁...谁说三角牛就一定是虫子,我们新发现的一种牛不行吗?”

掌柜的开始结巴。

此时外面过路的看到这场景,就知道是有热闹看,纷纷探过头来,有些买的干果瓜子直接就吃了起来。

能做银楼这买卖的,就没有认怂的,虽知道理亏,但还是一脸硬气,一副不拿一千两就不能离开的样子。

看着身后的妻子和闺女,和一旁连站都站不稳的解洛,解元妥协了。

一千两就一千两,又不是没有。

实在不行大不了再卖一颗玉珠,老子有的是钱。

当即掏出一千两银票拍在了柜台上。

大脚一踢,踢开了挡门的伙计,带着几人离开了。

这个梁子他解元算是结下了。

这戏唱的快,散场的也快,不管看没看够,人群都散了,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解洛更甚,一直低着头。

解元轻拍了他一下肩膀“一千两而已,不要伤心,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是啊洛洛哥哥,你是生病了,不是故意的。”小若若牵起解洛的手说道。

“我不伤心了。”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马车疾驰着,王隐在外面挥舞着马鞭。

回来后,王隐回了自己家,母女俩也回了屋子,解洛被解元扶进了房间。

谢广天虽然眼盲,但心还是很清醒的,一下子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追问之下,解洛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人听完后哈哈大笑几声,随即不知道从哪又拿出一串玉珠来。

这可把解元给吓到了,一下子从床边掉了下来。

“大...伯,您这是...从哪掏出来的?”看着和之前那串几乎一样的玉珠串他也结巴了。

“咱们家是有修仙者的,这点家当算什么,没都拿出来是怕你迷失自我。”

解元想爆几句粗口,之前那一串就已经让他迷失自我了。

现在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但这口恶气他还是没顺下去,一定要找机会让那个银楼掌柜的好看。

解洛的反应更为复杂,这一年来有多辛苦,他知道。

“太爷爷,您有这么多......,那为什么这一路......”说着他有些哽咽起来。

“财不外露的道理你不懂吗?咱们一老一少,被人盯上话还有活路吗?

再说了,这一路也不光是走路,不是还渡过几次船,坐过几次马车,睡过几次客栈嘛。”

解洛不想说话了,其中的艰辛他都明白,太爷爷这么大年纪了都能走,他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又得了一串玉珠,解元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四十多岁的人了一蹦一跳的就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解洛怎么都睡不着,屋子里生着炉子,又盖着厚被子,但他体内现在也像个火炉,浑身热的慌。

他悄悄的下了床,走到了屋外。

天上没有月亮,又下起了雪。

本是彻骨的冷风,吹在他的身上像是春日的微风那样舒服。

无聊中,他画起了符画,这幅叫做水行符。

手中的枝杈时而轻柔转动,时而横平有力,一笔之下毫无停顿,再最后一笔勾勒完之后,他突然感到,从骨珠跑到丹田内的那股清凉的气息瞬间少了一大半。

同时体内的暖意也少了许多,他冷的打了一个颤。

而地上的符画,已经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滩水迹。

解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滩水迹。

水行符可是需要修炼之后,拥有灵气才能施展出效果的。

自己什么时候有灵气了?

难道看了半年的书,让他不知不觉学会修炼了?

不不不!修炼是需要灵根的,而他确定自己是没有灵根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爹娘送回来。

最近接触的奇异之物,只有灯台和那股刚被消耗了一半多的清凉气。

画符需要灵气,他体内的那股清凉之气就少了,那岂不是说那就是灵气。

可是没有灵根怎么会有灵气?

难道是灯台?

为了验证自己想法,他赶忙冲回了屋里,翻开了那本书。

虽然里面的内容他都记在的脑海里,但还是觉得看着书比较好。

为了不吵醒太爷爷,他披了一件衣服又走出了屋子。

找了一块木墩坐了下来,然后按照炼气诀所记载,开始照葫芦画瓢摆起了姿势。

“手背贴膝手掌翻天,双肩落松,以五气朝元之势气走经脉。”

他一字一句的读着,生怕有一个字看错了。

这个气,他不知道是不是灵气,但体内现在也没有其他气,只剩下那么一点灵气。

接着又按照下面的口诀,吐纳起来。

只见他的呼吸时快时慢,快慢兼并,节奏有序。

不多时,便感觉到那股灵气在体内游走着,随着一圈走完,他感觉体内的经脉好像会呼吸一样,从周身吸纳了一点点东西,有清凉感,是灵气。

解洛暮然的睁开眼,双拳紧握,兴奋之感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能修炼了!他能修炼了!

他也是一个修仙者了,和他爹娘一样,可以去找爹娘了。

但随之紧握的拳头又松开了。

转头看向屋子的方向,太爷爷怎么办?

他想要的是一家团聚,如果他离开了,那太爷爷岂不是孤身一人了。

他不想要这种结果。

寒风经过,带着雪花在空中乱转,吹起了披衣。

解洛站起身朝着屋子走去,他决定了,先给太爷爷养老送终。

老人这一辈子,几乎都在孤单中渡过,唯一不孤单的时光是就是有儿子的那些年,可惜解洛的爷爷命薄,成亲没多久就死了,他的奶奶生下女儿,知道女儿也会离开后,也郁郁寡欢的离开了人世。

他不想老人在最后这段日子还在孤单中渡过。

躺在床上他背靠着老人的身体,睡了过去。

次日,发财的喜悦还在解元的脸上没有掉下去。

这让前来的王隐觉得自己的师傅真的是疯了,花了一千多两还能高兴成这样,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为此,他还苦口婆心的安慰了一天。

酿酒作坊的准备工作虽然已经结束了,但解元决定等明年再开始。

无事的时候解洛就坐在屋前修炼着炼气诀,有人问他在干什么,他就会说学着太爷爷晒太阳。

能修炼的事,他决定瞒着老人,这件事如果被老人知道,以他的了解,肯定会让他离开这里。

一转眼很快便到了除夕。

这天村子里很热闹,而最热闹的当属解家,因为解元又迷失自我了。

准备许多吃的喝的,请了全村的人,鞭炮烟花更是可劲的放。

只是有一个人没来。

王隐的家在村子东南方向。

从外面看,屋子显得很破旧,解元要帮他修缮一下,却被拒绝了。

“咚咚”

解洛敲响了门,门没关,被他一敲自己就打开了。

屋内有些昏暗,一张桌子上摆着几盘菜,还摆着三双筷子。

在桌子上趴着一个人,正是王隐。

桌上摆着酒杯,地上摔倒了一个空酒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他走过去轻推了一下“王隐大哥,醒醒。”

王隐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脑袋,一张通红的脸又贴在了桌子上,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解洛“小洛老弟,你来啦,要不要喝点。”

解洛赶紧摆摆手,他喝不了酒,一喝头就晕乎乎的。

“大爷,让我来喊你去吃年夜饭。”

“唉,师傅年年都来喊,烦不烦啊。”

解洛看了眼那两个空位子说道“大爷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难受吗。”

“我不去,我如果去了,我的家就真的没了。”说着就趴在了桌子上哭了起来。


王隐家的事,解元跟他讲过。

大概是八年前,村里来了一群匪贼,吃的喝的用的,凡是能抢的,全都要抢。

但那都是村民的命。

更可恨的是那个匪首看上了王隐的娘。

当时,王隐的娘可真是十里八村一枝花,比若若娘都都不遑多让。

激烈的反抗是必不可少,但面对的是匪贼,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

见抢不到人,那匪首便动了杀心,夫妻两人双双毙命。

那时候的王隐比解洛小几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爹娘暴毙而无能为力。

虽然后面来了官兵,没酿成更大的惨祸,但王隐却始终走不出那片阴霾。

每当年节都独自一人呆在家里,摆上三副碗筷,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这个家还在。

这种事解洛没办法安慰,就像他自己一样,任何的思念都只能独自承受,无人能替代。

这个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地上长出了绿草,枯树也开始发芽。

坐在屋前,太爷爷悠闲的晒着太阳,他在一旁安心的打坐。

酿酒作坊已经正式开始了,除了若若偶尔来找他玩,大家几乎都在各自忙活着。

三月春暖。

距离解洛开始修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确实体会到了修炼的不易,怪不得修仙者都远离凡尘。

体内的灯台从燃起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熄灭过。

灯火燃烧消耗的是灵气,尽管他修炼的很刻苦,但体内的灵气并没有太多,依书里记载,他现在的修为也就炼气一层初期,甚至都不足以支撑一个法术的灵气消耗。

唯有一点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按照心法驱除体内浊气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

书里有说,浊气为杂气,乃欲望所生,浊气越重越杂,心越是不定,心不定修炼之时就无法静心,修炼就会越来越慢,直至灵根被浊气掩埋,丝毫感受不到灵气。

感受不到体内浊气,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他能省出时间专心吸收灵气提升修为了。

有之前做木雕积攒的一些人脉,解元的酒坊做起来也顺利了很多。

用他的话说,赚不赚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手艺不能丢,就是每次别人砍价时他都摆着一副臭脸。

但好日子没多久,村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李老夫妇的儿子,死在了山脚下。

解洛也去看了,现场惨不忍睹,好好的一个人只剩下一条腿和一只脚,其他的部位全都没了。

血迹是从村子一直延续到山上,地上留下了一串清晰可见的爪印。

从爪印的大小看,明显是黑狼。

忽然,解洛猛的抬起了头,朝着远处的一堆杂草丛看去,他在那里感受到了一股很微弱的灵气。

只见那杂草晃动了一下,像是风吹无人在意。

只有他看到了有一条毛茸茸的黑色尾巴一闪而过。

他心中暗道不妙“那两头狼下山了。”

此时解元正在纠集酒坊的人打算上山看一看,十五年前不比现在,年轻力壮的花些银子就有一大把人过来,更有刀斧棍棒,就现在解家的战力,匪贼来了都要掂量一下。

他拽了一下解元的衣角“大爷,我看还是报官吧,那狼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解洛亲自感受过,那狼只是一爪就差点让他身骨具碎,这还是想要留他一命的缘故。

如果真的打起来,这些人怕只是去塞牙缝而已。

解洛有意阻止,但解元却不屑一顾,那狼妖就算再厉害也只是畜生,上次他和他爹两人就能重伤狼妖,现在有二三十人,一人砍一下怎么都能砍死。

但事情的结果跟解洛料想的一样,二十多人进山,逃回来的不足十人,就算活下来的身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而解元的大腿被狼妖直接咬断,成了瘸子。

经此一事,酒坊停了,村里的人全都躲进了解家大院子里,因为只有这里的墙高。

若若和她娘坐在床前,看着虚弱的解元一个劲的哭,埋怨他为什么要逞强。

解元嘴宽见不得母女俩哭,当即开了个玩笑“男人都有三条腿,就断了一条而已,命还在啊。”

惹来的就是一顿粉拳捶打。

见自己的丈夫还能开玩笑,屋内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

但那黑狼不能不解决,都已经开始下山吃人了,解洛和王隐商量了一下,进城报了官,官兵怎么说也比只会用蛮力的村民强的多。

过了没几天小羊村便来了一群带着刀枪的官兵。

解洛见只来了不足二十人,便挡住了去路。

“大人,那黑狼很厉害,这点人根本降不住啊。”

手持官刀身穿藤甲的领头,低头看着这个小不点,一声冷哼“我等身经百战,还怕两头恶狼?正好杀了吃肉”转身对着手下又说道“火石酱料都带上了吗?”

有一官兵举起一包袱“头,都带着上,还带了您最喜欢的辣酱。”

解洛的心沉了下来,合着这帮人是来游山玩水来了。

他可不想这帮人白白送死,但他一个刚满十一岁的人,根本劝不动。

喊来了王隐,这帮官兵也根本没有搭理。

一路欢笑的进了山。

第二天解洛只见到一个断了手臂的人,满身是血的滚了下来,言语之间疯疯癫癫,似乎失了神智。

解洛眼睛一眯又看向了远处的杂草丛,他看到一双碧绿的眼睛死死的盯了他一会,然后离开了。

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杂草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黑狼明显有杀死全部人的实力,却每次都留了活口,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

是在等他上山吗?

那灯台似乎是属于黑狼的,现在在他体内,应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不过他可不想白白去送死,而且他也不知道灯台怎么拿出来。

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全村集体搬走,只是黑狼的目标如果真的是他,怕是搬到哪都躲不过。

还不如留在这高墙大院里。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抓紧修炼,学习法术,凡人打不过,那就只有用修仙者的手段了。

官兵死了之后也是过了有个把月,黑狼没有敢明目张胆的下山,他猜测应该是有什么顾及,就像修仙者修为太低,呆在凡尘就会被浊气把灵根掩埋一样。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顾及拖延时间修炼。

不过官府那边却没打算放过,被两头狼杀了这么多人,追究下来可是大事。

直接就联系了军营将领,数百精兵强将,直接横扫了黑山。

可是没有找到黑狼的踪迹,只找到了一些尸骨。

又继续搜寻了数日后,便放弃了。

毕竟只要不上山,小心点就没事,而南原的那些匪贼可没有黑狼这么多顾及。

这次搜寻之后,解洛时常坐在屋顶修炼,只因这里能透过高墙观察到外面,黑狼只要一靠近,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夏过秋收,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

黑狼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躲在解家的村民们,也都慢慢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里。

村子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是没人再敢上山了。

夜里,秋风起,带着大片乌云铺盖而来。

但这风吹到了解家屋顶之后便乱了起来。

只见解洛眉头紧皱,双眼紧闭,摆出五气朝元的姿势,体内的灵气不断在经脉中流转,随着他的控制越转越快,像是要冲破经脉一样。

暮然,流转的灵气缓缓停了下来全部又归到了丹田之处,那灯台的火苗在这一刻也似乎大了一丝。

风照常的吹过,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

睁开眼睛,解洛感受着灵气和经脉的变化,他突破到了炼气二层。


手一翻,一股无形灵气聚于掌间,他能清楚的感受着这股能量,比炼气一层时多了一倍有余。

抬起头,看着隐于黑夜中的大山,解洛的眼睛微微一眯,耳朵侧侧一动。

他发现自己的眼睛竟能在黑夜中看到山下的草在动,风声拍打着绿草一起一落,全都入了他的耳朵。

“这就是修仙者的能力吗?”感知着自己变化的解洛突然站了起来,耳朵一动,脸上满是凝重。

修为突破本应该高兴,但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刚听到了一声细弱的狼嚎,距离很远,在深山之中。

黑狼又出现了。

他不清楚为什么黑狼总是会消失一段时间。

但出现绝不是什么好事情,黑狼每次出现,都会死人。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能不能打的过,但现在最要紧的是修炼那几种法术。

只有法术才有可能击杀那两头吃人的狼。

从屋顶下来,老人正和解元坐在院中吃着干果喝着自己家酿的酒。

自从腿断了之后,解元就过上了养老的日子,整日和老人一起晒太阳晒月亮。

酿酒作坊也全都交给了自己徒弟。

只有十五岁的王隐本该是风度翩翩的时候,奈何却整日忙碌,忙碌的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太爷爷,您最近的酒是不是喝的太多了。”解洛一把夺下老人手中的酒杯。

来解家一年多了,刚来的时候老人还能自己拄着拐棍自己走动,现在没有人搀扶连一步都走不出去了。

那双浑浊的眼睛,已经几乎分不清黑白,发间也全都归于了雪色。

只有那张嘴巴还活力十足。

“这么好的夜色,不喝点酒怎么能行。”

解洛抬头看了看,漫天乌云一丝光亮都没有“可马上要下雨了。”

“元儿,你怎么又骗我。”老人看似在生气,但语气却有些细弱,显然是有些心虚。

“我这不是嘴馋嘛,自己一个人喝无聊,就来找您一起。”解元哪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几句话就把责任扛下了。

风又起,带着几滴稀落的雨滴打进了酒杯中,溅起了一朵酒花。

“真的下雨了。”解元感受到脸上的雨滴,急忙架起双拐,朝着自己屋里走去。

解洛也赶忙扶起老人,只走了没几步便进了屋,回头把东西都收拾了。

酒喝的有点多,老人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解洛拿着书坐在内门口,听着雨声翻到了杂术那部分。

书里记载的法术总共有三个。

离火术,衍土术和灵元盾。

法术的修炼跟炼气诀有些不同,炼气诀是把天地间的灵气归于已用,而法术则是把体内的灵气释放出来。

而且还要配合上复杂的手诀。

书放在一旁,解洛低头看着。

同时双手犹如抽筋一样不停的摆动。

单是离火术的手诀他就摆弄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勉强做对了一遍,刚感觉到体力灵气涌出便消失了。

因为动作太慢,灵气没能转化为火焰便消散了,白白浪费了灵气。

有了第一次成功,他便压制住灵气,只是在那熟悉手诀。

这一晚,雨不停,解洛的手也没停下过。

乌云再厚也挡不住太阳的升起,天渐渐有了些亮。

练习了一晚上的离火术,他现在已经稍勉强的能流畅做完一次。

深呼吸一次,解除灵气的压制,解洛的双手开始上下左右的摆动,像是一种律动。

离火术的手诀一共有十二种手势,待最后一个手势完成后,只见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成鹰勾状,直抵右手掌心。

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处一团火焰由小到大迅速出现。

他晃动指尖,灵气源源不断的注入火焰中保持着不灭。

这团火焰的颜色跟普通的火焰一样,红中带黄。

只是更热一些,但却不伤他手指分毫。

看着屋外还在继续的雨,他双指一弹,火焰化成一个火球冲入雨中,直到离开解家范围才冒出一缕白烟,被雨水浇灭了。

这个距离是解洛灵气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纵使是法术施展的火焰也怕水,只不过只要增加灵气注入,是能多撑一些时间的。

看着那缕白烟,嘴角难得的上扬了一下。

他没有继续施展第二次,而是继续熟悉着手诀。

因为刚才的离火术直接消耗了他体内一半的灵气。

早上,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今天解洛没有修炼,而是去了山脚下,那里有为了防止黑狼下山,所布置的一些陷阱。

不过觉得这些陷阱怕是不够。

他去找了王隐,说了昨晚似乎听到了狼叫声,怀疑是黑狼又出现了。

大家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生活,谁都不想过着每天心惊胆颤的日子。

这件事,两人谁都没告诉,王隐以之前的陷阱都失效为由,找了些人又重新做了一些,这次的陷阱不仅只是山脚下,还弄了一些在半山腰处。

既能起到警示作用,又能第一时间知道狼来了。

同时王隐又去了官府,只不过这次官老爷直接把他轰了出来。

看来上次的损失太大,这次不愿管了。

小羊村总共也就二十户左右,加起来也没多少人,即使全死了,官府也没多大损失。

比官兵的损失小的多了。

王隐回来后气的一直在骂,就差点把那官老爷的子孙后十八代都骂完了。

没有官家帮忙,那只能全靠自己了。

随着日子一天这一天的过,山上的陷阱越来越多,但那两头狼从那天雨夜的嚎叫之后再也没了踪影,又消失了。

解洛都怀疑自己那天听到的到底是黑狼的叫声,还是普通的山狼嚎叫。

没有出现就是最好的消息。

随着陷阱越来越多,村民们的胆量也越来越大,夏天捡菇挖菜,秋天拾柴打野。

一转眼就过去了四年。

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黑狼的存在。

酿酒作坊的生意越来越好,王隐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忙碌,为了做生意也穿起了城内富商们经常穿的绸衣缎帽,整个人也变的富态了一些。

院中晒太阳的也由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谢广天太老了,已经九十多了,能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活这么大年纪,不知道多少修仙者都会羡慕。

屋内,十五岁的解洛已经长的跟王隐差不多高,挺拔的身姿已经有了些许大人的样子,眉宇间也多了些他娘的影子。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太爷爷,眼神中透露着不舍。

原本其他人也要留下来,但都被解洛给支走了,他想最后单独陪一下太爷爷。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太爷爷对...不起你,没能带你...去找你爹你...娘。”

老人边说边用力喘息,干枯如稿的手用着最后力气抓着解洛的胳膊,又像回到了以前。

“太爷爷,是我该说对不起,我救不了您。”

为了让老人再多活几年,解家卖掉了所有的玉珠,买了各种珍奇灵药,但都无济于事。

寿元耗尽,谁都救不回来。

“傻孩子。”

随着喘息越来越弱,那双抓住他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解洛知道太爷爷马上就要走了,他双手快速捻动手诀,一道透明无形的灵盾附着在了老人身上。

灵气有祛浊的能力,他想让太爷爷走的时候也舒服一些。

但老人又重重的喘了口气,嘴巴微张开,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他爹。

“这是...灵...气?”

“太爷爷,咱们解家又多了一个修仙人。”解洛双目湿润,忍着泪不落下来。

老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