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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馆之后

东无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书不是通往成功的阶梯,是它们从另一边过来的桥梁。那天闭馆,我忘了回家的时间......梦里曾有人告诉我不要打开那本书,醒后却发现自己身处图书馆。此时手上捧着一本猩红封面的书,它竟然在滴血!嘘!看来你也忘了闭馆的时间,千万别碰书架上那些书。“欢迎来到红山图书馆,悲剧的阅读者们,祝归途愉快”————————————————群像无女主

主角:晖鹤   更新:2023-02-13 11: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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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晖鹤的其他类型小说《闭馆之后》,由网络作家“东无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书不是通往成功的阶梯,是它们从另一边过来的桥梁。那天闭馆,我忘了回家的时间......梦里曾有人告诉我不要打开那本书,醒后却发现自己身处图书馆。此时手上捧着一本猩红封面的书,它竟然在滴血!嘘!看来你也忘了闭馆的时间,千万别碰书架上那些书。“欢迎来到红山图书馆,悲剧的阅读者们,祝归途愉快”————————————————群像无女主

《闭馆之后》精彩片段

警告!警告!勿在NPC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禁止影响玩家自身情绪,祝各位玩家顺利完成自己主线,游戏愉快。

..........

我曾经探讨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

上帝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

下面是一个充满文艺的学生写下的回答。

从指缝间窥探那懒散云层,从未闻花语的季节捧起烂漫,草冻,晨曦,斑驳的光影织在青板石路上,一条延伸至城里繁华的路,缕缕漂泊人烟,条条初阳雾露,给予人类路上独有的烟火。

上帝带来了人间。

我感到些许反感,便又向他们提问。

“而当人类有了思考的能力后,不单单满足于眼前仅存的,还贪婪未知的,开始凭借对万物的好奇,发挥主观能动性来反问世界。”

上帝是什么?

台下一群白痴的书呆子竟开始认真的回答。

“原始部落说上帝是带来火种时劈向树干的闪电,西方说,上帝也曾是光屁股的小孩,是长着胡子的青年人普度众生,东方说,上帝是万物之气,是心是理,是天兵天将各显神通。

而问向现代,一群低头行走的人群,他们却嗤鼻道“唯物主义””

无神论横空出世。

很悲哀,我没有找到希望听到的答案。

我认为当今的学者在研究真相的路上推倒了起点,从不断追寻知识的书本中撕掉了扉页。

撕掉了关于上帝人物介绍那一页。

它教人们创造文字,教他们印刷,装订书籍。

有人说“书籍,是与上帝沟通的桥梁,是通往成功的阶梯”

而上帝只是一个代名词,它们可以是一个种群,拥有超高等智慧蔑视着人类,所有超自然现象来源于它们之手,超种群。

因为自身的一些经历,我相信它们的存在,却总有一些人去触碰禁忌,引来惩罚,大至山洪,城火,百姓怨嚎,时代沦落,甚是身边的种种灵异现象,都是禁忌的惩罚。

下课铃终于响了,我看着台下一群白痴脸上架着的眼镜框子,翻开了手中的那本书。

“书籍不是通往成功的阶梯,是让它们从另一边过来的桥梁。”

灰尘有点老旧了,但它一直在人类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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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下信息来自红山图书馆管理员日志。

写给每一位到访者

我......喜欢看书。

喜欢文字将画面描绘,我的脑海准时放映眼前所浮现的情节,而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想”,但,每个人的想象力不同,从文字中获得的情节也有所不同,所以就形成了一本书在十万个人的脑海里,上映着十万种电影。

为解决这种问题带来的灾害,早在千年前就有统一思想局面的出现,当时无数思想于火坑中疼痛翻腾,被大火烧得霹雳作响,它们在辗转中死去,化为缕缕黑烟离开余温的残页,灰烬,是禁忌的惩罚。

知识武装大脑,面对敌人的恐惧来源于武力不足,所以无论何时起“多读书”成为了社会进步的刚需。

从小我的父亲告诉我,不读书就和山里那些盲人“神仙”一样,逼身孕女孩喝脏水,让本就知识匮乏的人群迷信鬼怪,指着街边落魄的乞丐,不读书,你就无法创造一个家,无法爱你的妻子与儿女。

于是我认字,读句,与书为友。

我也如愿以偿的,在我21岁大四毕业那一年,在省上最大的图书馆里当上了图书管理员。

只是.....我的人生也只有21岁了。

我因书生爱,因爱生怖。

我相信人们是会把所见所闻,世界上一切真实存在的事写进书里的。

《聊斋异志》,《山海经》等这种侃侃而谈的绘本早已流传成经典。

但未曾见龙,又因何绘龙。

来了这里,我翻阅过无数纸页,大大小小太多不符合唯物主义的事情发生了,灵异现象已经成为了最低等的特务,我不能在纸上将他们写下,因为有人在追杀我。

在这里,我可以很确定的说,这个世界上有鬼!

他们躲在了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每当夜深人静的夜晚,它们捧着鲜血在大厅内载歌载舞,在这里每一本书的扉页上都刻有惊悚的印迹。

他们找到我了,我要死了,不,我将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如果你们在白天看见我,那个还在热爱阅读的我,不要和她搭话,那不是我,是它.....


究竟是什么时开始做这个梦的呢?

是在高考完的那天晚上?还是在奶奶去世的那个夜晚?它是定时发生的,还是在每日每夜随我枕头凹陷?

当房间内独留我一人的时候,也总有梦里的声音从白灿的墙壁中渗出来,蔓延进我的头颅,让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听不见梦中他们说话的声音,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只能听到一群男男女女在嘀咕着什么,似哭非笑,人群中还带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我颤抖的低下头,看到手中的书本溢出着鲜血,梦里的场景我记得,它就是我现实中平日里最爱去的地方,那个地方.....红山图书馆的读者大厅!

“呼!”汗珠顺着男人的脖颈滑入衣内,他仿佛刚刚受到惊吓,在床边喘着粗气。

“鹤?鹤!”门口传来女人的询问声串杂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又....做那个预知梦了?”

房间内沉默了许久,犹如空气被憋死在二人的对话中,男孩起身让窗外的光线照在自己的脸颊上,他借着突兀闯进房间的光源,环顾着屋内的饰品,这些明明看似平常的一切,似乎都在与他作最后的告别。

“妈,没事,就是一个噩梦”起身转动门把手,从脸上勉强堆出一个笑脸来安慰门口关心的眼神“洗漱一下就去图书馆了,不用留饭”

他缓缓挣脱开母亲的手,肩膀辞过落灰的墙壁,在走廊尽头转了身。

从小至今,他对家里人的态度都是如此冷淡,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撑起一片天的父亲失踪在他七岁生日那天。

楼下孩童的嘈杂声突然炸破于走廊内,母亲站在原地显得心事重重。

她望着走远的背影,彳亍着想跟又不敢跟的步伐.....

“唔~”一把冷水刺激着大脑每一个神经细胞,过于冰冷的温度导致眼皮带点抽搐,不过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洗手间内经过几次流水拍打地面的声音后,男孩抬起头盯着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副稚嫩青春的脸颊,透显着阳光的活力,从瞳孔中还能看出刚离开校园的清澈愚蠢。

他就那样盯着自己许久,突然感觉好陌生,感觉镜中的自己要开口说话,感觉镜中的自己要闯出来掐住他的脖颈,渐渐的他意识到不对,周围一切在长时间注视一点的情况下变的虚无发白,他的前方,只有那双瞳孔,但...那双瞳孔似乎不是他的,因为从瞳孔中看到的倒映不是屋内的环境,而是燃烧的火柴,红色的纸伞...似乎还听到女人的尖叫,他感到镜子那边有着一股吸力要吞噬着他。

“啪嗒”

发丝上独留的一颗水珠恰逢时机的滴落在鼻尖,冰冷的触觉带回了视线,周围还是正常的模样,他再一次盯着面前的镜子,又是无比平常的自己在瞪着震惊的眼睛。

回到屋内草草换上衣服,跟母亲做了告别,便关上家门,迈向去图书馆的路。

这位少年便是晖鹤,未曾想到这一去便无归期,而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何处,是鼎鼎有名的建筑,红山图书馆,它位居于红山市市中心,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图书馆,其占地面积广,酷似鸟巢的建筑构造博人眼球,环形的建筑中间地带是露天休息大厅,绿植、假山、靠椅,第一次有人是用吃喝玩乐来评价一个图书馆,它的图书区域划分繁杂,名著区、儿童区、古典区.....每天的游客量繁多,晖鹤也是常去一员。

而今天他的目的除了来借阅外,还有一个,就是调查他梦中出现的场景,红山图书馆游客大厅。

此时的晖鹤坐在东侧的长条会议桌边,抬头望着一面直直贯彻五层楼的大型铜雕壁画,又像是用雕塑刻成的艺术品,一名神女在画内伸着手背仿佛要跃墙而出。

又盯着人来人往的大厅发呆,他很在意那个诡异的梦,因为母亲曾告诉过,她们是巫术家族,只不过术法流传失尽,现在也只不过和普通人一样披个不受名的号罢了,从前她们的族人当天子旁边的巫觋,占星进言,而后朝代更迭,众星陨落,无神论者将他们一族赶尽杀绝,他们称男性巫师为觋,晖鹤的祖先,也是族群里最后一个纯血系的觋。

母亲告诉他,总有一丝血液属于上古时代的,觋的后代,都或多或少做过预知梦,有人梦到彩票的号码,也有人梦到自己的死状,不过因为血缘不纯,梦都是不固定的,时间不一定,真实性也不一定,这就导致一些后代误把朝思暮想的梦理解为预知,成为梦境的赌徒从而陷入困境。

晖鹤也做过预知梦,他在18岁的夜晚梦到自己的高考成绩,在远在他乡的大学梦到奶奶去世的时日.....这些都一一在现实世界发生了。

预知梦的内容不能做更改,令晖鹤感到不安的是,最近他常梦到自己晚上手中捧着一本沾满鲜血的书,而脚下也正是他此时所在的地方,一层大厅。

重复的一场梦,将在不久发生,或许就在今天。

........

“闭馆须知:您好,各位读者,今天的阅读时光已至,祝您归途愉快”

呆坐了一下午周围坐着的人都陆续起身离开,晖鹤也正打算随结束自习的人群离去,突然他看到一旁刚刚离开的女人没有带走桌面的书本。

“诶,您好,书落下了”晖鹤朝着拥挤的人流扔下一块沉闷的巨石,没有回应。“我去帮忙还了吧”

本是出于良好市民心朝座位走去的晖鹤,忽然从摊开的纸页上瞥见里面一行的内容。

“工作日志啊,我还以为是.....”

写给每一位到访者

我......喜欢看书。

喜欢文字将画面描绘…………………………………………………………………………………………

那不是我,是它.....”

“这.....”晖鹤阅读完这段诡异的话,后背起了凉意。

“谁开这么无厘头的玩笑?”本以为是恶作剧,但自己曾经的经历告诉他,世上总有不能解释的东西。

看着最后一句话,或许应该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追上那名女子。

此时离开图书馆的人群已逐渐稀少,零零散散有几位走出,外面已是夕阳落山的懒散感,晖鹤环顾四周,想把手中的管理员日志交给工作人员,好再赶紧回家。

当他把目光散落在身后这大大小小的角落时,竟发现没有一位工作人员,旁边咨询服务台上只有摊开的白纸和断墨的圆珠笔。

休息大厅虽是露天,可此时的太阳已经成照射不到的角度,馆内的灯光也不知被谁摁下了按键,独留几盏冒着微弱的光亮。

“有点不对”

晖鹤赶忙扔下手中的日志,这个好人他不当了,小命重要。

迅速朝门口跑去,没跑一半他发现图书馆大门早已禁闭。

“喂!还有人啊”晖鹤急忙回头去寻找再有没有人留在馆内。

没有人,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他一人,世界像死了一样寂静。

“只能打电话了”他镇静下来拨打一面墙上的管理员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请.....”

“?”以为是太黑输错了号码,急忙打开手电筒照射,晖鹤顺带了一眼时间,此时正是“20:05”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是.....”

晖鹤又重拨了几次,得到的都是相同冰冷的女声。

再次确认号码无误后,他彻底死心了。

“这么大的一个图书馆,就没人发现管理员电话是空号?”

他又无奈的给家里打去电话。

“对不起,……”

晖鹤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到阵阵恶寒,困在图书馆一晚上的恐惧爬上了心头。

随后又给几人拨打去了电话,发现都是空号。

无奈的他起身朝门口走去,打算朝着门口求助过路的人。

四周的灯光很昏暗,夜已经完全降临了下来,整个馆内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晖鹤一直往前走着边回想起早上的那个梦,幻想它会不会在这时候发生。

路过服务台,他又留意到那个管理员日志,不知道是不是风把它又吹开,翻在那段诡异话的一页停留。

走了许久,晖鹤是真的害怕了,一阵风吹过额前渗出的一层薄汗,他发现无论过了多久,都走不到那扇大门门口。

“这是.....传说中的鬼打墙?”晖鹤又揉了揉眼睛“等等不对.....门呢!”

不知何时,大门离异的消失了,原本人流涌动的入口处成了与周围墙面一样的惨白。

随之消失的,还有许多扇原本明亮的窗口。

晖鹤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了。

他赶忙朝前跑去,把那原本是门的墙面摸了又摸,始终没有发现不一样。

就好像有人从外面给它们砌上。

“完了...”

晖鹤惊慌失措的靠着墙面,看着来时的路,那面直直贯穿五层的铜雕神女壁画此时正直对着他。

他清楚的记得从一开始刚进门眼前直对的的就是铜雕神女壁画,所以此时背后的应该是大门,但现在,只有墙面的寒意侵袭着他的脊柱。

忽瞥见神女的面容,愁苦着脸。

“它原先就是这样的吗?”

晖鹤不解道,但此时不解的事多了,他紧握着手中的手机,在偌大的空间里茫然望向每一个延伸的走廊,似乎在寻求希望。

突然,他把眼睛停留在了东侧的走廊,那是儿童读物的阅览区,此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走廊处不断延伸。

有人来了。

“哇,真的有新人!”

晖鹤紧张的直起腰,望向声音的源头。


此时已是20:30,红山图书馆,这个揽收天地博物的地方正发生着令人费解的事情。

闭馆后消失的门。

拨通后是空号的电话号码。

奇怪的管理员日志。

被困在密闭空间里的男人,以及,正朝他缓缓走来的女孩。

“哥哥你就是晖鹤吧”眼前的这位小女孩约莫十来岁,正处于逆光朝晖鹤缓缓迎面。

“扉页是这样写的,啧,两天来了两个新人”

“你是……”晖鹤对女孩的言语感到费解,他对一个小孩称自己是新人难免有些不快。

“我叫诗玲玲”此时的她已完全暴露在白炽灯下,弯起天真无邪的嘴角“曾经和哥哥一样靠在消失的门前”

晖鹤看出对方毫无敌意,也放下一丝警惕,蹲下来方便与她对话

“那你知道,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吗”

他这才完全观察起了眼前的诗玲玲,她身穿淡黄色的连衣裙,头发像是被精心扎过,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我们...出不去了”诗玲玲的眼睛里溜过一丝恐惧,这根本不是在她这个年龄段所该有的反应,但很快被她掩饰掉了。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晖鹤感到不对劲便又继续询问道。

不过,这被晖鹤看在眼里,但让他更为不解的,是女孩手中的书本,此时正被一团殷红所包裹,在黑暗下显得极其怪异,似乎即将滴出血来。

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并未让晖鹤在意,因为在梦中,就是他打开了这本恐怖的书,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想翻开书的欲望愈发强烈。

“哒,哒哒”

没等女孩回答,那原本刚才无人的走廊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身影,抬头望去,二三楼也正有人不断往下走,他们从自习室、文学阅览室、外国经典文学等区域缓缓朝大厅走来。

晖鹤站起了身,紧张的盯着前方,因为他刚刚在诗玲玲背后看到除了那几个身影外,还有一个慌乱的,奔跑着的身影正朝正前方跑来。

他把身前的小女孩拉到旁边,诗玲玲也没有说话,呆滞的望向同一个地方。

“你是来救我的吧?啊!”

披头散发的女人朝晖鹤迎面冲来,他没有来得及躲避,被她死死抓住两个胳膊,此时正是炎夏,女人的指甲陷入晖鹤白皙的小臂上,格外吃疼。

“失踪后外界怎么报道我的”

女人突然哭喊起来,随后又是阵阵痉挛的笑,嘴里嘀咕着些什么,手中的力气丝毫不缓。

“我给你钱,我给你好多钱,我有钱,求求你放我出去!”

她跪了下来,抬头直勾勾朝上看,不知道是在看晖鹤,还是在朝天花板翻着将要失疯的白眼。

“我....我也不知道这....”晖鹤从女人锋利的指甲间脱离出被掐紫的胳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够了!张可!”一个男人的声音刺破馆内沉闷的风。

“张可?”晖鹤也是失惊的喊道。

他吃惊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疯女人,那个曾在荧幕上光鲜亮丽,引无数少女嫉妒美貌的张可此时正披头散发,精神失常。

晖鹤仔细看着她的眼眉,确实有几分娇色与其相似。

但.....他很难将这个疯女人与现实中的明星张可画上等号。

“没错,她就是明星张可,昨天刚来的新人”一旁许久不发言的诗玲玲终于开口,证实了晖鹤的猜想。

晖鹤差点忘了身旁还有一个女孩,此时的诗玲玲也已经被吓的攒紧了晖鹤的手,而在她另一个手中冒着血红色的书却从未离手。

“不好意思哈,吓到你了”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上来了一群人,晖鹤不安的扫过,男男女女大致有10余人,都是刚刚的身影,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晖鹤也终于是放下了敌意。

人群中两个男生出来抬走了疯了的张可,晖鹤又一次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惊喜,害怕、心不在焉、悲伤、怜悯、慈祥....各种色彩混织在人群中,让他无法理解。

“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在闭馆之后被困在这里的”刚刚开口的男人上前一步示意晖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门....消失了”

晖鹤并未领情,他迫切的寻求出去的方法。

“嗯,我们出不去了”

“这个你看看,哪里不解问我们吧”

他习惯性的从服务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手册,像是手绘的“对了,我叫谷雨,被困在这时间最久的了,估摸有半年了吧”

“我是晖鹤”

晖鹤接过手册便阅读起来,再没接过什么话。

手册内容:

红山图书馆手则(经验手写版)更新于.....

首先欢迎你来到图书馆,请你先不要惊恐,因为我们发现惊慌解决不了生命。(笑脸)

我们都是悲哀的一员,无意间翻开一本泛着红光的书从而被吸入了这里,来的时候门是敞开着的我们却感到忽视不见,仿佛有种门被藏在了眼角的感觉,闭馆后想起来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我们不断的了解,完善这个手则,就是想帮助后面同样闭馆后回不了家的你。

如果你在书中发现了什么,也请写在这本手则上。

在这里我们都是同胞,一家人(一条线上等死的蚂蚱(被线划去)),所以希望无论在过去还是将来,都应互帮互助,不能起书外的争执。

在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书亮起,记住它那同鲜血一样的颜色,它会发光却照不亮周围一丝,我们要寻找它,切忌不要让它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行翻开,那样会有书中的怪物跑进现实世界。

找到后,请极力控制住想要翻开它的冲动,一定要与大家一起去翻开,否则,你会变成书中的人物,肉躯化为只有笔画的文字。

书的扉页可供我们阅览,其中会有书本简要说明,以及人物介绍。

这里的人物介绍会出现目前图书馆内所在人员的名字,被点到名的人员请自觉遵守图书馆的秩序,共同围成一圈,做好书自己翻开的准备,过程请大家不要害怕,也就是精神恍惚一下被吸入书中的世界罢了,被吸进去的读者要认真按照手则末尾的附件来参考形式,切忌不要问书中任何人来自哪里,去往何处。

没有台词剧本,你们可以畅所欲言,靠行为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努力逃生,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才能回归现实。(现实=图书馆)

而在书外边的人,要注意书的出血量,书在进行翻阅时会不断流血,流血过多请及时手动关闭书本,出血量代表书中内容的危险程度,手动关闭后,书中的人物开始滞缓,为了你们同伴的存活,请在出血量退减些许后再度打开。

注意:请勿拖延至清晨,否则会团灭。

白天之后,门会打开,我们可以在馆内自由活动,但是不能出门,一出门会被撕碎!像纸一样!

我们在白天馆内充当工作人员,会有专门的员工休息室制服供大家更换。

不用担心你的家人,会有另一个你代替你去生活。

据来的更久的读者说,只有读完所有书,大门自会打开。

去赌一把吧,各位赌者们。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红山图书馆,也只有一个,相信在没有时空维度限制的血书中,我们能相遇。

就像广播里的那样,祝你归途愉快。

手册的最后几页是书中人员必读。

!活着!

!可以把书中的人物用胶带粘回现实!

!故事的结局重不重要呢?看你!

!有可能会触发第二部!

!书中内容全是恐怖情节,请勿儿戏!

!在书中死去会真的消失!

!鬼契!

!进去后会有一枚书戒,请佩戴好,那是你与现实沟通的桥梁,页码在上面显现!

!故事的最后请找到最终句号!

!活下来!

.......

晖鹤掂量着厚厚的手册,打算不再惊醒阅读。

“这什么荒诞的游戏?”他蚩鼻道,认为眼前的人都是疯子。

“书!书开始渗血了”

一旁的诗玲玲捧起手中的书,此时书缝中正挂着像鲜红的血液,在诡异的红光下,这一幕异常恐怖。

晖鹤也愣了神。

“来不及解释了,快,扉页里提到的读者出来”谷雨带领众人退后几步留出大半的位置。

“晖鹤,你拿着”

谷雨从诗玲玲拿起沾血的书本,在大理石地板上已淌了一摊,晖鹤也不听使唤像梦里发生的那样捧起书本。

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胸前。

这个场景就是他曾日日夜夜梦到的,它,真实发生了。

无比真实的触觉传入他的之间,莫名的力量促使他翻开手中的书本。

冰冰凉凉的,犹如触碰到一根寒骨,晖鹤开始好奇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了。

“准备好演绎了吗”

几个人围成一圈盯着他正翻开书页的手指。

“演绎给谁看?”晖鹤不解道。

“上帝”


像是在太阳穴被狠狠敲了一棍,晖鹤意识瞬间模糊,再度睁开眼睛,周围已经变化了场景。

晖鹤感觉自己在看3D电影。

而此时的他只是游灵般飘荡在这个书中世界。

《别回家》

读者:晖鹤诗玲玲林律颂煌

导读:如果你听到屋内传出一段歌谣,请停止转动插着的钥匙,快反锁。

.....

.....

.....

“我的猫猫挖掉了我的两个鱼金,我把她摔死了。

但我很难过,因为她很爱我”

碳素铅笔的灰还沾留在歪歪扭扭的笔画边,田子格的纸张垒起在桌面,女人用红笔在干枯的的纸页上重重划下叉。

“去,田红,把你们班范小小叫来我办公室”

她略带气愤却又将和蔼可亲堆满了脸上,油腻的化妆品在叠皱的皮肤上脱落,给人一副油腻嘴脸的贪婪。

“好的,张老师”

一旁的小姑娘听到命令后乖巧的答应,随后头也不回的跑出办公室。

这是在殷善小学发生的一幕,被称为老师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喝着刚刚小姑娘送来的茶叶,得意的闭上眼。

楼下,正是四年级4班,刚响过下课铃的校园内处处充满欢笑,教室内充满男孩的打闹声,女孩的嬉笑,唯独角落边的一块位置,仿佛与世隔绝。

“范小小,张老师叫你”

田红站在嘈杂的门口,朝着里面那块死气沉沉的区域喊道。

“歪,范小小!”

见角落里的身影没有动弹,她又跑进去扯足了力气尖叫。

班里的同学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许久,那个身影动了动,站起了身,朝黑板走去,这才看清,那也是一个小女孩。

所有欢声笑语在那名女孩起身的瞬间戛然而止,所有目光注视着她,直到田红把门关上。

屋内瞬间爆发一阵嘲笑与戏谑。

“喂!田红大班长,告诉我们那个怪胎干了什么啊”

人群中传来嬉笑。

“估计是作文写的不好,被张老师叫去批评了吧”

刚坐回座位的田红努力憋着肚子里的笑意。

“你们说,是不是她又杀人了”不知哪个女生颤抖着声线问道。

“你别吓人了”

.......

那名古怪的女生便是范小小,此时的她已经推开门,站在了张老师的桌前。

“范小小,你可真厉害”

女人头也不抬把她的作业本甩到桌前

“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什么叫“鱼金”,错别字就算了,这个我上课没讲过吗?”

“作文题目我昨天说的清楚了,我最爱的她,你在这胡日鬼什么呢?”

酸辣的语言连着轰击到桌上的水杯晃动,而女孩却一言不发。

见范小小不说话,女人仿佛感觉受到挑衅。

“这周六,我跟着你回家,看看你爸爸妈妈怎么教你这个东西的”

“有人生没人养的”

“老师....能不家访吗”范小小终于开口,却头一直低着。

恰巧的,校园内的喇叭传出铃声:“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准备上课”

“先去上课,等着”

望着范小小消失在视线里,张凤拿出家校联系本。

在别的家长名字下,都被她画了红,唯独范小小的家长名字下,空白一片。

“梧桐街456号,范小小,我可得好好问问”

叮玲玲~

没等张凤的眼睛瞪到最大,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田红妈妈”

“张老师好,我想问问丫头把茶叶给您带来了吗,那是她爸爸海外带来的,都说好喝,我就想着给您带一份”

“收到了,真谢谢您”她假惺惺堆满着笑意。

说着,她在家校联系簿上找到张红家人的名字,在数条波浪线中间画下一条横线。

“.....”

“呸,苦死了,不如直接送钱”

在确认挂掉电话后,张凤又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

回到教室的范小小立马底下头,趴在冰冷的书桌上,空白的桌面像被饿鬼舔舐过。

好在这节课,是班主任林律的课。

和晖鹤一样来到书中,林律的灵魂一直跟随着主视角,而在这里,她的人物就要出场了。

意识卡顿了几秒,林律看到讲台上走来的自己,一下子转为了第一人称,可以开始在书中活动。

顺着刚刚的剧情,读者需要继续推动发展。

“大家先读昨天的课文,过会默写”

林律安抚下躁动的学生,好让她接近故事的主角——范小小。

她走下讲台,来到范小小桌前。

看着眼前这个埋着头的女孩,林律不敢伸出手去碰她,害怕像恐怖片里的剧情来个贴脸杀。

“小小?小小?你怎么了”

周围只有朗朗的读书声,回应被吞噬。

林律不知道她说话了没有,还是周围声音太大,没有听见。

她集中精神,害怕漏掉了什么,想从眼前这个女孩得到一些信息。

希望,她有活人的温度,想罢,林律不再耗着,伸手拍着范小小的后背。

幸好,有温柔从她指尖传来。

“范小小。你能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吗”

“林老师,我没事”她顿了顿“张老师要周六家访”

眼前的范小小虽然直起了身子,可头一直低着,林律蹲了下来,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一个普通的小学生女孩,甚是带些小可爱。

可给林律的感觉却是疑事重重。

“没事的,老师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在家里的小小是怎么学习的,不要担心”

她回想起刚刚主视角那尖酸刻薄的张凤嘴脸,一股不自在让她感到恶心。

“如果你害怕,到时候林老师也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呀”

林律突然从口袋里摸到一颗糖,也顺带放在了女孩的桌前。

范小小明显愣住了,随后她才开口道

“没事的林老师,你对我很好”

林律为自己错失与主角接近的机会而感到惋惜,不过,她还是想要扮演好老师这个角色。

“诶,上课了,你的书本呢,没带笔袋吗”

林律看到空空的桌面和位仓,再看到范小小盯着不远处同学的背影和窗外的树枝。

她明白了什么。

“下次有同学欺负你给老师说”

她看到外面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粉色书包,心想这才小学生,怎么这么过分,校园暴力这么严重了吗。

林律搬来后面不用的凳子踩上,打开窗户发现自己够不到,索性直接踩在窗沿,拉动外面的枝干,把书包拿了进来。

“给,好好上课”

“谢谢老师”

她正转身拍去身上的土打算回到讲台,但林律突然发现不对劲。

刚刚越来越大的读书声,此时停止了。

“我让你们停了吗,继续读”她学着自己小时候的班主任说道。

但,周围的学生不仅没照作,反而都一一趴在了桌面上,像睡着了一样。

“这....”

她连忙回头看向范小小,此时的范小小已经做好准备上课的姿势,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童真的笑容,只不过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林律。

“怎么了,老师”

周围的朗朗书声再度响起,林律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讲台上的,一旁的田红看到发呆的老师来询问。

仿佛刚刚从进门到后面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盯着范小小桌旁的粉色书包,只有它证明着刚刚一切。

在主视角的晖鹤也不知情,因为在主视角内,林律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在讲台上发呆了整整十分钟。

为了不做出怪异的举动影响剧情,林律不再去想,开始了上课。

“我们今天来上刘禹锡的古诗词”好在小学语文,她教起来毫不费力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

主视角转换到一个小巷,角落处标有梧桐街,可没有一颗绿植,只有青苔的砖石铺成的路,延伸到尽头,不巧,此时还下起来了细雨,让整个世界朦朦胧胧。

这时的晖鹤还未出场,只是脑海中出现了一首诗。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

像我一样地默默行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静默地走近走近,

.......

像梦中飘过”

一名撑着红色油纸伞的女人,出现在了小巷的雨幕中。


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真的会弹指瞬间过去,在晖鹤等人进入书中后,已经有整整三天。

这三天内,除林律在不断搜集线索外,晖鹤与其他二人还一直处于灵魂状态,跟随着主视角游离。

早上,炊烟从远处的山丘间升起,在妇人忙碌的和面声下,已经分不清朦胧的是云雾还是尘烟,幽怨的农妇抗上包裹,向城市里走去,云彩似乎被这情绪影响,结怨似的拧下泪水。

淅淅沥沥,敲打着青苔路面,一直下到周六这天。

张凤向来就不是很喜欢雨天的,童年别的同伴踩着泥坑溅出的泥水就像印在了她的黑色阴影里。

她体会不到应有的欢乐,每每下雨,张凤都趴在窗前望着扛起农物去集市买卖的母亲。心想着,她今天能卖多少?下雨天是否会有人来买?昨天没有收的作物会不会被雨打?

如果不下雨,张凤就会陪着母亲一同前去了。可她必须留在家里,盯着屋内哪里漏水,举起壁边破损的盆,小心接着闯入的雨。

在她志向成为教师的那一年,母亲死于去集市的路上。

那也是一个下雨天,因为山里的道路经久未修,张凤的母亲掉下了山崖,人,就被雨水冲走了。

因过度悲伤,她的父亲卧床不起,张凤扛起了木担,和母亲生前一样,前往集市买卖。

她发现下雨天集市上的人真的很少,卖出去的也不够一天的花销,未收的作物也会被雨水侵蚀。

某天,张凤回家后,发现房子因为破洞太多,坍塌了,父亲被压在最大的一根承重柱下。她上前踢过一旁的盆子,伸出手试探着他的鼻息。

那也是一个雨天,张凤成了孤儿。

从此当上教师的她,开始厌恶下雨天,和厌恶贫穷一样,她开始变的油奸耍滑,爱慕虚荣,根据家长的送礼贵重来掂量教育质量。

今天,是她去从未送过礼的范小小家里问访的日子,同样的,也是一个下雨天。

“范小小,你家在这?”

张凤撑着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拥挤的小巷,她还做作的捂着嘴,心里鄙夷的打量着里面数个拐角处的犄角旮旯。

“嗯”

一旁的女孩没有多言,她就背着粉红书包,雨水打湿头顶,黏连成片。

张凤丝毫没有把伞朝旁边倾斜的意思,她点头示意范小小在前面带路,自己则后面跟着。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打滑的路面上,再无交谈。

巷子很深,因为朦胧的烟雨,甚至看不到十米外,两边的墙壁似你推我搡,好像高高的巨人在俯视着巷内的人,压迫感,恐惧感侵袭着骨锥,刺得生冷。

好像幽闭恐惧症随时被赋予,好像随时随地前方有人走来捅她一刀。

雨,愈激愈烈,猫叫声,哭声,风的呜咽声,仿佛所有的生灵此时爆发哭悲,一切都发生了。

“啊!”

女人的一声惨叫从小巷深处传来,很快又被雨幕吞没,甚至是戛然而止,被抽掉了气。

随后,世界又重归寂静,唯有无声的雨,为凶手冲刷着些什么。

“这就是那个老师?”

巷内,她从书包内抽出一把红色油纸伞,撑开后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露出,邪魅的嘴角还滴落着血洙,回味无穷般暴露在血泊之中。

微微上扬的眼角在纸伞的庇护下若隐若现,她撑着油纸伞,仿佛结怨般,向小巷深处走去。

巷内,二人,变成一人,一小一大,最后只剩下后者。

范小小,变成了青年女子的模样....

......

“师傅,开快点”

“姑娘,就是眼前这里”

“你这路不好找啊”

林律下车后撑起伞,因为她答应过范小小,与张老师一同前来家访,可地方过于偏僻,司机也迷了路。

此时晖鹤看到林律后面紧跟着一辆车也停了下来,车内三人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人的面孔他最熟悉不过,那便是晖鹤他自己。

在一阵恍惚中,一个方向盘出现在他眼前。

人物出场,晖鹤正式进入书中世界,他旁边坐着的,正是颂煌,也是图书馆里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晖鹤记得手则里说过,图书馆来的人,食指上都会有一个书戒,在主视角里,林律的左手食指上一直佩戴着,此时眼前的颂煌也是,他伸手摸摸左手食指上的紧绷感,带着恐惧的眼神看向后座,车内第三个人,他的手上也有书戒。

扉页上除了已经出场的三人,现在只有诗玲玲还是游魂状态,而身后这个陌生人,是敌是友,没人敢确定。

颂煌也只不过才从两本书出来而已,不过,在迟疑几秒后,他便给出了答案。

“晖鹤,仔细回想手则”

只有一个红山图书馆,也有无数个红山图书馆。

在书中的世界,是脱离于维度的,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来自过去红山图书馆的人,也有可能来自未来。

但手则规定不能询问对方来处。也罢,得知对方是不同时空的同一队友,二人也放下心,后座的他看着眼前二人手上的戒指,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图书馆内的人,总保持着莫名的默契。

三人看向车窗外的林律,几乎是在她撑开伞的同时,晖鹤三人推开车门,来到了她目前。

“你好,小姐”

“我是特案组的赵小龙”原先后座的男人从胸前掏出警察证。

林律当然看到了书戒,她也没有多想,马上接上了话。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晖鹤也从胸前摸到属于自己的警察证,打开,一股正气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若不是现在穿着便服,颂煌肯定第一时间会发现自己的身份,在现实世界中,他就是一名警察,只是当初在翻开了那本泛着血光的书后...

他摸着自己的寸头,撑起两把伞,一把递给了赵小龙,一把举在自己手上,示意旁边和他个头差不多的晖鹤进来。

赵小龙没有接过,掏出了自己的伞,他估计是害怕陌生的东西

“你的学生范小小的母亲,失踪了”

晖鹤与颂煌刚在书中出现,自然是插不上话。

“什...什么”

“小小她从来没说过”

此时的她有些汗颜,林律在学校忙碌三天,除了得知范小小性格怪癖外,再无其他信息。

“是她单位的同事报的警”

“我们联系不到别人,孩子还小,只能来找你了”

“在学校了解得知今天您要和张老师家访,我们特此一起去范小小家里看看”

晖鹤接下了在学校主视角外赵小龙的话,想为对方透露更多的信息。

“对了,张老师和范小小呢?”颂煌望着刚刚开走的出租车,心里记下了车牌号。

“张老师先去了,我这会才刚来”

林律朝面前巷子深处张望着,雨雾太大,什么也看不见,一股湿气刺透着颅顶。

“梧桐街,就是这里吧”

颂煌看着迟疑的三人,率先踏入了小巷,其他人紧随其后,四人像田字格般,在拥挤的巷子里踱步向前。

“林小姐,这里太挤了”赵小龙说道“你和我打一把伞吧”

“嗯,好”林律不知所措的收起伞,朝队伍中心靠了靠。

他们就撑这样着伞,一直在小巷内走着,路上也交谈过几次,不过大多是无关紧要的信息,随后便都低下头,一言不发朝前迈着脚步。

若不是墙角的青苔越来越多,晖鹤甚至以为自己又遇到了鬼打墙。

晖鹤不认为恐怖环节会在人多的地方发生,此时的他们只需要一个契机来推动剧情发展,比如高处突然掉下来一个花盆,或者谁突然闯入,又或者枪响,一声尖叫....

“啊!”

在晖鹤没想多少后,一声尖叫传入耳廓,不是在何处发生的,就是身后的林律,她突然对着前方尖叫。

尖叫的原因其他三人都已看到,眼前坑坑洼洼的雨地里,有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在血迹深红的地方,还躺着一个尸体。

“张老师!”

林律喊出关键信息,四人不但没有胆怯,反而一股脑冲上前,观察着现场。

晖鹤看着眼前的张凤,死的十分怪异,雨水已经冲下尸体原本的妆容,此时的她看起来像是被吸干了血,紧闭的眼皮凹陷,像是几日没吃饭。

不对,这不是没吃饭。

晖鹤不敢忘下想,他感觉张凤像是被人挖去了眼珠,吸干了鲜血。

“好像吸血鬼的现场”

一旁的颂煌喃喃道,他也注意到了不对之处,几人在现场没有看到别的人,如此拥挤的过道,不过二人的位置,除了并行的人下手,那就是迎面走来的人。

可四人集体把目光聚焦在寻找范小小上,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女孩,不简单。

现场除尸体外,未被雨水冲走的有三样东西,张凤的手提包,里面是平平无奇的家访档案,黑色的伞,猜测是张凤的。

还有一个,就是粉红色书包,林律一眼就认出那是范小小的。

“里面是什么啊”

赵小龙问道,就在书包旁边的晖鹤也伸出手,打算拉开拉链。

在触摸到书包的一刹那,晖鹤仿佛受到电击般四肢痉挛跪倒在地,随后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很快,他来到另一个地方,那里还是这条雨巷,只是什么都消失了,尸体,书包,纸伞。

晖鹤眼前走来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他挥手打算吸引注意,但很快他发现,那两人之间把他穿过...他现在像灵体状态。

而另他失神在原地的不是二人的穿过,而是那一大一小点身影,不是他人,正是范小小和刚刚亲眼所见的尸体—张凤!

此时,范小小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张凤。

......

晖鹤,回到了不久前的事发现场,目睹了一切。

而颂煌,林律以及张小龙,全然不知晖鹤正在经历什么,三人把他抬到屋檐下打起伞,不断试探他的气息,显然被他刚刚的举动吓一跳。

颂煌认为晖鹤没有死,他只是被剧情选中了。

但没人知道,是晖鹤体内流淌的巫师之血,觋,此时带他来到了荒诞之地。

.....

“他们来了呢,嘻嘻”

不远处的窗子内,一个孩童贴近雨幕,看着手忙脚乱的四个人。

门外突然传来砸门声,她转过身,疑惑的歪了歪头。

“范小小,你给我开门”

诗玲玲的声音带着些许急促。

诗玲玲,人物出现。


豆大的汗珠从晖鹤额前滚落,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喉咙像是被疯狂跳动的心脏所遏制,喘气声连带着嘶哑。

晖鹤愣在了原地,全身冰冷到寒颤,麻痹感从视觉传入颅内,几乎每一处肌肤都撕扯着想逃离此地。

他也想走,只是脚已经颤动不得动弹,迈出一步,他即瘫倒。

究竟眼前发生了什么?

在雨巷内,十分钟前发生的血案再度重映,没有冒着热气的枪口,也没有闪着寒光的刀刃,有的只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以及她那突然长出的獠牙冒着凶光。

当然,这一幕给予不了晖鹤恐惧,让他头皮发麻的还是接下来的画面。

范小小撩起她被雨打湿一片的头发,朝着张凤咧开嘴笑,笑声没有在雨珠内碰壁,铜铃般也罢,无邪般也好,刺痛地穿过耳膜,在灵魂深处打击着诡异的鼓点。

女孩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在停尸房躺了许久,她抬起头,让脸暴露在雨幕之下。

那是一张没有眼珠的脸!

雨水打在她的额头,顺着眼眉的轮廓向下滑,最后滴入黑魆魆的眼洞内,就好像整个小巷在她空洞的眼窝内消失了。

“啊”

张凤的声音再度传入晖鹤的耳朵,眼前的范小小跳出飞正常人的高度,一口咬上张凤的眼眶处,便开始了吮吸。

随后出现的一幕,让晖鹤作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晖鹤无意间看到趴在张凤脖间的范小小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是盲人吗

晖鹤看着与正常人毫无相差的范小小,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随后他感到落入虚空的失足感,昏睡了过去。

犹如大梦初醒,晖鹤再度睁眼,周围已经是正常的时间线,看着周围的人,竟感到无比亲切,他回来了,但还是那个雨巷。

“眼....眼睛”

晖鹤脱口而出的喊话在整个小巷内不断回旋,每个在书中的读者都听见了,还有..在范小小门口叫喊的诗玲玲。

诗玲玲是从一间屋子里恢复人物视角出场的,她睁开眼看着周围的布局,一张小床,凌乱的书桌,以及写有她名字的作业本。

“范小小?”

她拿起地上一本皱皱巴巴突兀于其他书本的本子,上面不是她的名字,而是这本书的鬼角—范小小。

“我的猫猫挖掉了我的两个鱼金,我把她摔死了。

但我很难过,因为她很爱我”

这是范小小的作业本。

故事开头出现的语句在诗玲玲手中的纸张上再度浮现,她脑袋里有个恐怖的想法,范小小,和她居住在一起......

此时,书外,红山图书馆内。

“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谷雨看着眼前摊开的书页中不断喷涌的血液,已经蔓延到脚下。

“尤其是那个新人,我感到他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怎么说?”一旁冷艳女人的音色似同冰窖。

谷雨回头看着那位冰山美人,再抬头盯着巨大的浮雕。

“他出现时,神女落泪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我的灵眼看到了从她紧闭的双眼内的恐惧,愤怒,悲伤甚至救赎”

“现在呢”眼前的这个女人叫秋实,她也是图书馆的主要战力。

“现在它还只是一副浮雕”谷雨摇了摇头揉按着眉间。

“要不要关书,血有点多了”

休息的人群里突然走出一名壮汉,他看起来仿佛背有十几条人命,但声音却异常温柔。

“不用的,左驰,有诗玲玲和林律他们”

秋实安慰着壮汉,也同时安慰着担心的谷雨。

“诗玲玲有“心网”能力,而林律的手里,也有一个不错的鬼契”

“和诗玲玲说过话的人,无论身处何处,她都能再次听到,颂煌的刀刃,也不是盖的”

秋实也同样疑惑,为什么这次的选角里,有一个能力者和两个鬼契者,这种三带一的形式很少见,至少在目前,晖鹤还是首例。

秋实平时里说话不多,唯有在谷雨旁话才多了起来,但今天她同样关心着此时书中的新人。

因为她那会在人群中注意到,晖鹤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淡然翻开书页的新人,淡然到就好像晖鹤曾经历过这些一样....

书内,雨巷

诗玲玲有一瞬间失去了同晖鹤的心网,她以为晖鹤死了,于是直接去敲响屋内隔壁的房门,看着门口的红纸伞,她很确信自己与范小小只有一墙之隔。

同时,她也是带点复仇的情绪的,因为她对晖鹤这个新人刚带点好感,谁知他这么快就....

但不知什么时候,晖鹤又突然出现在诗玲玲的心网上,她听到远在雨幕里的晖鹤说“眼睛”二字。

其实诗玲玲目前从《边山古镇》一书中得到的心网能力对一些高阶鬼契者毫无作用,这会儿她甚至以为自己的能力坏了。

“范小小,你给我开门”

诗玲玲能在三本书中逃脱成功并且获得能力,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超出年龄段的勇敢果断。

“吱~”

木门发出腐朽的叹息,随后从颤落的木屑中张开一丝缝隙。刚好能看到里面开门的人。

“诗玲玲,你去床底下找妈妈吧,她估计还在捉迷藏”

“啪~”

灰尘瞬间弹出,门又关上了。门口,诗玲玲愣在原地。

她真的要照做吗?

数秒后,她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转达,有意无意的寻找的线索,她找到一张照片,里面的四人除了有诗玲玲自己外,还有付小小,一个年轻的女人,还有..照片脸部被撕去的男人。

很明显,这是一张全家福,自己则是付小小的姐姐或者妹妹,而那名青年女子,也就是书中的母亲,难道真的像范小小说的那样,藏在床底么。

诗玲玲来到卧室,房间内干净整洁,像是早上刚被打理过,从床头插花和敞开散味的衣柜来看,这的主人很会生活。她看着正中间的床,开始了犹豫。

要不要趴下看看床底?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她感到脚踝处袭来一股冷风,像被禁锢上了枷锁,隔着鞋子指尖传来动物湿热的吐气感。

赌一把。

心跳加速到了极点,诗玲玲缓慢底下身,准备朝床下看去。

一秒,两秒....

在数秒后,她终于看到了床下的全貌,那是空无一物的区域,灰尘似乎将其划分出来。

什么都没有。

不对,为什么这个房间地板上的灰尘那么多,诗玲玲站起身,看到刚刚因跪倒在地,沾染上灰尘的膝盖,此时那里已经乌黑。

这个房间的主人,好久都没有回家了...

“咚咚咚”

大门传来骨节敲打的声音,诗玲玲心跳漏了一拍。

“您好,我是范小小的老师,林律”

“有人在家吗”

走进门口的诗玲玲听到是林律,立马打开门,心也瞬间安了下来。

林律的身后,是晖鹤,颂煌以及赵小龙。

“给。”

赵小龙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把刀递给晖鹤,或许是看出了他是新人。

此时,房间内,五位人角与一名鬼角,全员到齐。窗外的雨停了,好像什么事也要开始发生了。

从指间书戒传来的紧绷感使众人得知,这将是故事的高潮。

“范小小,林老师来了”

“小朋友你好,我们三个是警察叔叔,来帮你找妈妈了”

赵小龙回头摊开手掌介绍了下晖鹤与颂煌,此时的晖鹤已经有些许疲惫,由颂煌撑着。

“奇怪,怎么这么冷”

先是林律说出这句话,随后,包括晖鹤在内的几人也都开始环顾四周,想寻找冷气的来源。

“下雨了,房间内空调温度就不用调这么低了吧”

晖鹤摸着诗玲玲的头,接着询问空调遥控器在哪的机会在客厅里搜寻。

几人也挪开了脚步,在屋子内四处踱步起来,出了一直没吭声范小小的房间外,很快都把屋内布局望了个大概。

“那是妈妈的房间”

诗玲玲看到晖鹤走向刚刚她探索过的房门前。

“好”

晖鹤推开门,不打算触碰什么,只是想看看,他怕再一次晕倒。

这一看,可把他吓一跳。

他向后退了几步,倒吸了一口冷气,轻轻退出房间关上了木门。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诗玲玲当时在房间内卧倒什么都没有看见,是因为她才十岁,身高压着她的视线,只能看到桌子,床,以及大大的敞开的衣柜。

而晖鹤,一个成年人,一米八的身高让他的视线也能一下把屋内一览全余,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诗玲玲看不见的范围——衣柜的上空。

在衣柜与天花板的空间内,躺着一个女人。

很显然,已经死去了,好像是故意的,又或者说是别有目的,屋内空调开的极其低,或许...是为了保存尸体。

晖鹤连忙招呼其他几人来。

“玲玲,如果我没猜错”颂煌和赵小龙也后退了几步没在进去,林律捂着嘴。

“那是你的妈妈”

她也看到了刚刚诗玲玲放在客厅桌上的全家福,很快就认出来保存很好的尸体身份。

“我...我看不到”诗玲玲委屈道,她很想让颂煌把她抱起来看看,但是这违背了故事情节

怪不得,范小小让她找床底下,这下她是鬼角的猜想,已经被完全证实。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激怒鬼角,与她对质,然后杀了她,故事就能迎来结局。

“范小小,找到妈妈了,你快出来”

屋内还是没人回应,若不是心网告诉诗玲玲鬼角还在屋内,几人甚是现在要下楼去找她。

雨又开始下了,必须找到激怒她的东西,不然耽误图书馆内书出血太多,鬼会闯入现实。

这本书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晖鹤不断猜想着,这一切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收束,他把脑海中书本发生的情节从开头过了一遍,感到好多事都没有结尾,好多疑点都还存在。

对了,或许可以这样。

“范小小”

晖鹤打破了窒息的环境,几人露出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晖鹤也是有自己理由的,因为在故事的开头,范小小的作业本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我的猫猫挖掉了我的两个鱼金,我把她摔死了。

但我很难过,因为她很爱我”

张凤给她批了叉,按照正常逻辑,这句话确实存在问题,可在经历着一切后,晖鹤反应过来,这鬼角可不是孩子。

于是他按照理解,根据汉字的首字母拼音说道:

“范小小你的作文我们看了”

“我的妈妈挖掉了我的两个眼睛,我把她杀死了。

但我很难过,因为她很爱我”

说完这句话,门内传来脚步声。

“你写的没有错“猫猫”是“妈妈”,“鱼金”也并非写错的金鱼,它是“眼睛”

“你杀掉了你的母亲,因为她挖了你的眼睛,而原因是因为你的眼睛吧,班内消失了那么多同学”

“我说的没错吧,范小小”

“砰”

门突然砰的一声被踹开,赵小龙拉着晖鹤和几人朝后退去。

“你...没错”范小小走了出来,还是孩童的模样。

“那个女人以为,挖了它就能成全自己”

她在阴影处突然诡笑,晖鹤身后的林律想要转身就怕,可杀了她,才能真正活命。

“不如这样吧,林老师”

范小小露处獠牙站到林律面前,几人提高了警惕,屏息凝神等着她的举动。

“我在学校里没玩过游戏,今天你们陪我玩游戏”她缓慢逼近

“嘻嘻嘻,我就放你们回到原来的世界”

几人的额头布满了汗珠,心跳得加速。

拖得时间太久了,鬼角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处。

此时图书馆内,谷雨皱着眉头看着淹没大片的鲜血。

如果再拖,范小小将进入现实世界!

“我们答应”

林律回头看了看几人,坚定得对着鬼角点头。

鬼角笑了一声,嘴里说着些什么,可是晖鹤只能看到嘴皮在动,听不任何声音,只有窗外的雨声。

雨声越来越大,他疑惑的看向四周。

“等等,我们怎么来到小巷口了”

他看着小巷里同样疑惑的几人,她们也是惊慌的看着四周。

“游戏开始了”范小小的声音传入耳内

“只要走到尽头,跟我回家”

“你们就能回去哦”

“嘻嘻嘻,一个一个来”

赵小龙被莫名的力量推了一把进入了小巷,其他几人被摁在原地。

而雨幕中,两个身影爬了起来。


雨小了下来,但是一直叩击着发缝里的头皮,赵小龙没有犹豫,撑起手边巷口的伞就朝里走去。

直到在看不见身后的晖鹤等人后,赵小龙左手食指上的书戒变得松动,这将意味着他的生命即将消失。

当书戒脱落,他将永远留在书中,以死亡的结局不断重复演绎。

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爬上他的嗓眼,他呼气都是颤抖的,周围的青苔随小巷的深入而不断生长蔓延,赵小龙感觉随时随地墙面的绿苔后会掀出一张人脸。

他紧张的握起拳,把碍眼的伞收起。

“最喜欢别人陪我玩了~”

女孩的声音从巷子深处飘来,带着兴奋和病态的语气。

“我们先来玩猫捉老鼠吧,嘻嘻”

“老鼠,快跑!”

似乎是女孩低吼着,周围的雨倾斜了一刹那拍击在了赵小龙脸上,几乎是瞬间,他像听到命令似的朝面前疯跑。

用力踩下脚底的泥坑,一个又一个,赵小龙感觉双手已经摆不上力,可腿部的肌肉似乎预知到了危险,紧绷着他一次又一次落脚。

雨水打入眼眶,酸涩感席卷而来,不知道小巷尽头在哪,他只能卖力向前奔跑,身后,似乎真的有人在追赶他,耳边呼啸来的风突兀成恶魔的低语,又如身后敌人朝他丢出的利剑,刺刮着脸庞。

赵小龙努力回忆着自己与晖鹤几人进入小巷的路线,明明原先数百步的路程,此时却被无限延伸。

路面上赫然突兀的物件让他逐渐放缓了脚步,赵小龙起初是期待,随后是震惊,最后化为恶寒蔓延上他的大腿,恐惧让他停下脚步,胸口传来肾上腺素过后猛烈的剧痛,喉咙间冒出血腥味。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跑到巷中央,眼前出现张凤死亡的现场,与晖鹤几人在一起的画面历历再现,不远处便是付小小的家,可那原本躺着女人尸体的地方,此时空无一物。

地面上,水坑倒映着一旁的书包与雨伞,而尸体,不见了。

突然他感到雨停了,伸出手擦去额前的汗水与浊水,耳边的风呜呜刮着,有点生痛。

等等,雨声?

周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就像他初来的时候,只是自己头顶像被谁递上一把伞,赵小龙很是疑惑,手中的伞明明被合了起来,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在经过无数次思想斗争后,最终决定抬头看看。

不像电影剧本里为营造氛围而缓慢抬头的镜头,赵小龙此时想直面自己的恐惧,所以在猛然抬头后,他看到今生都难忘的场面。

在头顶两面墙的间隔中,穿着黑衣的张凤尸体此时正四肢张开撑着身体,犹如吊死般歪着头死死盯着赵小龙。

赵小龙的瞳孔放大,颤抖着吸入一口冷气。

突然耳边传来远处女孩的声音,那恶魔的低语来诉说死期。

范小小走上前,赵小龙想撑开雨伞来抵御,但没想到却给鬼角打上了伞。

“抓到你了,游戏结束”

犹如诈尸般,他头顶的黑影一跃而下...

“颂煌,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巷口的众人还在期待着里面走出赵小龙的身影,自从迈入雨幕后声音像是被吞没。

“颂警长,赵小龙好像遇到了困难呢,嘻嘻”

巷子内传出空灵的笑声。

“那么,就你来吧,颂煌”

颂煌感到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朝前踉跄了几步,再次回过头只能看见晖鹤几人模糊的身影。

恍惚间,他在晖鹤身旁看到了异样。

“不对劲”

在另一个世界里,颂煌是名出色的警探,他的警惕性也远高于常人,而就是这一丝丝不对劲,让他毅然决然的从书戒中甩出一把长剑,直直的握在手里。

那是一把中世纪长剑,漆黑的剑柄已有了锈迹,刀刃划开了雨幕。

而外面的晖鹤看着前方的颂煌提着刀的身影。

“这是他的鬼契么”

他问像身旁的诗玲玲,诗玲玲好像呢喃了几句,但雨声太大没有听清。

突然,黑影越来越近,晖鹤发觉颂煌是朝自己走来的,那手里提着的刀微微前倾,直直冲着前方。

“怎么办,躲不掉”

晖鹤犹如被定住了双脚,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逼近的刀刃,宁相信眼前的不是颂煌,也不愿相信是队友将要杀死他。

“死吧”

黑影加速冲前,剑刃直逼鼻尖,晖鹤微缩着含颔,本能的闭上眼,等待耳边刺破衣物的声音传出,死亡的到来。

晖鹤从小就是害怕死亡的,因孩提时的调皮让蚁穴坍塌,脚上套上塑料袋,走过雨后的花园,听蜗牛壳爆裂的声音作响,无意间折断蝴蝶的翅膀,看它在烈日下入眠....六岁时的他并不知道死亡的定义,只是觉得好玩,当然这也是每个人孩童必要的经历。

有人对死亡的定义只不过说是世上多了一个墓碑,不过,对失去他们的人来说,是世界被一堆坟墓淹没。六岁那年,他带去家里的仓鼠,在老师的命令下丢到卫生间坑道,晖鹤不忍心,于是当面摔死了它。八岁那年,家里来了一只小狗,对于他来说,那是一个美好的假期,开学后把他留在了奶奶的四合院里,在一个晚上被大公鸡啄去了眼珠,第二天早上失血过多死了。

他逐渐得明白,无论多么坚强的物种,都会被死亡所支配,甚至人。

奶奶去世的晚上他梦到了,晖鹤醒来没有哭,在葬礼上啜泣声此起彼伏,他也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而在多年后看到奶奶大衣里为自己留的已融化糖果,却低头擦拭眼角,是空无一人的屋内传来岁月的踱步声,只是物是人非,死亡给予活人心悸。

虽说自己身体里流淌有觋的血液,可怎么也预知不到自己的死亡,他听着耳边布物被利剑撕裂的声音,准备好了迎接痛苦的死亡。

但,命运愚人,肌肤并未有传来疼痛,冷风刺过他的身旁,晖鹤睁开了眼,一旁诗玲玲的胸前插入一把利剑,而握着剑柄的,正是眼前的颂煌。


(鬼抓人游戏规则:一部分玩家来当“人”,“鬼”要数三十秒时间给“人”逃跑和隐藏的时间,然后开始抓人,抓到谁谁就当“鬼”,“鬼”就转变成“人”,轮换进行。)

晖鹤的瞳孔放大,血液从一旁的女孩胸口喷涌而出,携带着雨水染红他的衬衫。

“颂煌....你”

晖鹤感到一阵恶心,胸口被闷死,说不出话来,他惶恐的盯着颂煌。

“你不是诗玲玲吧”颂煌将刀抽出,肌肤撕裂的声音划破空气。

“范小小,游戏还要进行么?”

其实,在赵小龙进入巷内开始奔命的时候,颂煌就认为范小小口中所谓的鬼抓人绝不简简单单如儿时的游戏,它是一种鬼怪的欺骗,让受害者去遵循她们的原则,甚至以为自己听话就能活下来。

鬼角范小小的家是玩家逃脱成功的终点,但却不是鬼抓人游戏的获胜方式。

鬼怪由于生前受折磨,压迫,导致死后飘荡在人间去谋命报复,它们一般多是玩性大发,喜欢看着鲜活的生命四处躲窜,最终自投罗网,被它们熄灭跳动的心脏。

范小小,明显是在玩弄他们,让他们自己走向它的领域。

鬼抓人和别的游戏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的结局,没有输赢,只有循环往复,被抓到者反来抓原先的鬼,重复永无胜者。颂煌并不懂这种儿童游戏的详细内容,但,他明白,鬼一般都是在人的身后追捕。

所以,一开始的鬼一直追逐在赵小龙身后的鬼,就在巷口的几人之中。

颂煌早早就已发现,不过他不敢确定是谁,只能将蓄势待发的鬼契“灵泣”压抑着,直到刚刚一旁的诗玲玲露出了马脚。

诗玲玲的心网能力,是由与他人对话从而建立的,在与赵小龙对话后,应产生共感,除了不能直接看到目标的眼前,她能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听到对方的言语,闻到鼻前的气味。

而巷口的诗玲玲在一开始,就没反应巷内

的情况,直到听见赵小龙死亡的消息,共感能力产生的恐惧,她面貌上却瞧不见一丝。

别说是成年人了,诗玲玲,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怎可能不害怕死亡。

在“灵泣”的感应下,颂煌毅然决然朝后方的她挥出剑。

“抓到你了,范小小”

颂煌的鬼契“灵泣”,在沾染鬼血之后会不断变长,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重量。

“你把玲玲,藏哪里了?”

林律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鬼角受创后,几人已能正常说话行走,她上前揪住已经换下诗玲玲伪装的范小小,呵斥着。

“嘻嘻,挺聪明的嘛”

只见她胸前的伤口迅速愈合,没有选择回答问题。

“游戏没结束哦,因为....鬼不止一个”

“抓掉所有鬼,我就放你们出去”

她奸笑道

“放你们回原来的世界”

突然,几人手上的书戒仿佛感到危险般开始紧绷,颂煌艰难的收回剑,食指已被勒得发紫。

在不注意间,范小小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办,之前没遇到这种情况啊”

林律着急问道

“等等,晖鹤呢”

从刚刚开始,晖鹤没发出过一点声音,二人心里很是紧张,同时望向墙边的晖鹤。

此时的晖鹤倚着墙早已昏厥过去,在一阵拍打及叫喊后,他睁开眼,看到眼前不安的二人。指间的疼痛突然袭来,他微蜷缩着腰抬起头。

“我知道了...”

没等晖鹤再次开口,远处传来范小小的声音打断了他。

“好饿~,那么现在,林老师,颂警官,为了加快游戏的进度,你们一起来抓鬼吧”

也不知游戏什么时候变成是人抓鬼了,二人瞬间被莫名的力量推去巷内,巷口,独留晖鹤一人的身影发愣。

“别回家!千万别!”

晖鹤在外面大喊着,也不知里面的人是否听到。

“晖鹤,别着急,下一个游戏你来”

“嘻嘻嘻嘻嘻嘻”

“你他妈别笑了!”

颂煌愤怒地朝前方吼去,他的声音不断在青苔布满的墙面碰壁,怎么也绕不出去巷子。

“晖鹤.....刚刚想告诉我们什么”林律总觉得这个新人晖鹤有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晕倒的两次醒来后,都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也许玲玲能告诉我们什么”

“先去找玲玲吧,我猜她还在范小小的家里”

“可是....”

“怎么了”

颂煌看着一脸担忧的林律。

“可是晖鹤刚刚喊着,让我们别回家”

他一愣,脚下的路面似乎也随之变得凹凸起来,走起路来也不在那么轻松,颂煌微微调整了步伐。

“他只是新人,没有鬼契的”

林律又在旁边呢喃道什么,不过颂煌没有听清,他也不在意去听清,因为在走到巷中间时,他的“灵泣”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小心,鬼角会易容”

“嗯”

颂煌甩出长剑,弓着腰往雨雾深处走去,林律紧跟其后,一同遁入雾气中。

.......

“晖鹤,下一个游戏是...狼来了”

晖鹤和前几人一样,被一阵力量推进巷内,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抗。

“林律和颂煌才进去了一阵,难道他们也.....”

没有人给予晖鹤答复,刺骨的冷风还在灌输着他的脊髓。

“只好硬着头皮了”

他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儿时狼来了的游戏规则,与平常孩童的童年一样,狼来了游戏曾盛兴它们之中。

游戏规则与123木头人大致相同,狼和羊都是同时向前走的,区别在于晖鹤扮演的羊需要在每次往前行动时,问前方背过的狼“老狼老狼几点了?”

而狼角色需要回答“这会×点了”,如果回答“六点了”,全体小羊要静止在原地不能动,负责被狼吃掉。

如果狼转头回答“开饭了”,则全体羊群四散逃走,被狼抓到的将会出局。

晖鹤明白,此时自己不能四处逃窜,唯有前后的方向,他也清楚,结局不会是再来一轮,输了,只会死亡。

只有跑回到起点的羊圈才会安全。

随着不远处出现的一个矮小黑影,游戏,正式开始了。

“老狼....老狼几点了”

晖鹤试探性地朝远处问去,聚精会神盯着那个黑影,看对方会作出如何反映。

“九....点了”

不知过了多久,嘶哑苦涩的声音犹如从尸体喉咙中挤压而出,晖鹤感到头皮发麻。

他朝前缓缓走出几步,步伐不敢放太大,脚下的青苔沾上他的鞋底,每抬一次脚都比前沉重几分。

“老狼老狼几点了”

晖鹤再一次问到,同时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开跑。

“六点了”

又是干枯的音色,仿佛指甲刺挠着腐朽地木门,晖鹤耳边传过一阵电流。

眼前的黑影貌似转过了头看着晖鹤,但雾太大,晖鹤看不清也不敢去冒险,他只能呆在原地保持住姿势,不能让对方发现端倪。

一秒,两秒...过去了

因高度集中精力,额前滴下一滴汗液顺着鼻尖滚落,晖鹤想伸手擦拭去瘙痒感,他迫切希望远处的狼赶紧转身。

耳边的风还在呜咽,他感到时间仿佛被延伸拉长了般无休无止,突然他感到有其他东西在周围,像异物落地的声音,像动物啜泣的声音,从他之前踩过的地面上,顺着脚印寻来。

是幻觉么,可是如果是幻觉,为什么感觉天黑了几分。

晖鹤感到有高大的巨人站在他身后,影子笼罩着他,此时他的后背已如置身冰窖。

不对,还有其他东西,从斜后方有什么东西回弹雨水的声音,像是有人打着伞,同样也朝一动不动的晖鹤逼近。

晖鹤很想撒腿就跑,可看看眼前远处的黑影,他连回头一探究竟的勇气都丧失。

很快,他认为这不是幻觉,因为...左肩上传来重力,有人将手压在了他的肩上。

“老狼老狼几点了”

看到眼前的黑影转动,几乎是同时,晖鹤赶紧继续游戏。

问句被抛起在高空,不久才迎来回应。那是一种带着死亡的期待,对猎物贪婪的语气回馈。

“开..饭了!”

“咻”

瞬间,晖鹤回过头朝来时的路狂奔,在回头的一瞬间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此时他明显感觉,身后有三个狼在追着他,步履很快,晖鹤并不是对手,马上,他的后背传来湿热,那是人类的第六感,也是死亡来到的讯号。

许久,他感到巷子仿佛被鬼角调换,随着苔藓越来越多,晖鹤发现自己在朝小巷深处范小小的家跑去,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他感到绝望,随后便停下了步伐。

不是因为自暴自弃,只是因为又出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他的眼前又出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而身后紧追不舍的黑影也随后。

他紧张地侧过身,不断朝左右看去。

待雾气逐渐散尽,真相也终于浮现水面。晖鹤的左边,是握着剑的颂煌和林律,而右边,同样也是正在震惊看向眼前的颂煌与林律。

到底...谁是谁?


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却似琉璃般美丽易碎,此时在梧桐街的小巷内,二人的信任正被冰冷的雨水所击碎。

晖鹤在雨幕中思索了许久,他转头看看林律,那一头被雨水打湿的黑发似受到惊吓般正贴敷在她的脸上,发白的嘴角抽搐着,似乎想要火速逃走,整个人已处于害怕麻木的状态下。

她死死盯着晖鹤

“快!快过来!”

晖鹤没有挪动脚步,他再转过头朝另一方看去,一模一样的面孔及神情同时显现在此刻,雨水滑过颂煌俊郎的脸颊,因寸头而分散的雨珠无力拍打领口,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灵泣,他也微微张口。

“晖鹤,快!跑!”

这下晖鹤毫不犹豫迈出脚步狂奔,那一刻他信任了这个颂煌,但他没有跑向任何人的身后,他朝书内最危险的地方跑去,也是小巷的拐口——范小小的家。

望着消失在巷子里的身影,颂煌舒了口气,就在刚刚和林律走到小巷一半时,迎面跑来一个身影,定睛一看发现是晖鹤,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在这个时候,相信自己才能活命。

颂煌抬起头盯着眼前一模一样的自己,握紧剑柄冲了上去。

那两人没有躲闪,颂煌也并未像砍向了镜子,在刺入胸膛的前一秒,诡异的笑从二人脸上显现,嘴角裂开朝上逼向眼球,面容在雨幕中幻化着,随后凭淅淅沥沥的雨水融化在他的面前。

在最后一刻,颂煌与林律认出了他们的真面目,那正是已经死去的张凤和范小小的妈妈。

已在楼道口的晖鹤也目睹了这一幕,他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最后消失在雨幕里,自己则处在屋檐下,雨水已将自己的黑色外套打湿,袖口处传来厚重的湿热感令他难受,裤腿上早已在雨中摸爬滚打泥泞不堪。

脱下外套扔在一边,露出白色的短袖,顺带地把一头淋湿的短发朝上顺起。

晖鹤望着眼前深红色油漆涂染的木门,难道,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么?

“还没结束....”

此时让我们回到书高潮开始的自然段,也就是巷口颂煌刺向假冒诗玲玲的时候,那时,鬼角范小小的血液喷涌而出,很大一部分沾染在了晖鹤身上。

在那时,接触了献血的晖鹤开始了全书中第二次昏厥,在第一次昏厥后,他就已发现不对劲,自己仿佛能看见过去。

在这一次回溯中,他并未看到自己几人的身影,长达十分钟的昏厥里,他看到的是范小小的过去,那个眼窝空洞女孩的家庭。

.......

2000年春

东部郊外的游乐园里此时正人声鼎沸,那是一个正午燥热的时间,连跳楼机上青年男女的尖叫声都显得疲惫不堪,激流勇进的水溅到游客身上都是温热的,像是懒散的奶茶店员工倒出最后一滴奶沫。

待机已久的摩天轮正等着夕阳的红色催动它摇头,在一旁低着身子上吊的旋转木马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她的头和周围的木马一样低垂着。

周围传来细微的声响,大人舔舐冰激凌时舌尖触碰到的寒颤,小孩扎爆气球子弹与橡胶皮套的摩擦声都让她刺绕难受。

最终她跳下缓慢行进的木马,整理好鲜艳亮眼的红色连裙,此刻如同消逝的红色夕阳般哀沉。

“妈妈,我们去玩蹦床吧”

女孩便是范小小。

此时,她多么想朝一旁欢笑的男女声中投出渴望的眼神。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旁男人不耐烦地猛砸一口烟。

“小小,你是盲人”

女人同样不耐烦地回应,暧昧的眼神却死死盯着一旁的男人。

“可是,我戴着义眼,不会吓到他们的”

“.....”

没有人再回答她的话,女孩似乎被张着深渊巨口的游乐园吞没了。

范小小独自一人摸着栏杆,又再次爬上木马,就在那一直转着。

“真是个累赘”

男人因被扫兴,吐槽道

“没办法,先天性的,她爹还死的早”

“那是你前夫的事,我两在一起有范小小就没有我”

“嗯,我知道,所以这不来游乐园了嘛”

女人奸笑着靠着男人的肩,这次来游乐园,她可是早预谋好了的。

范小小骑在木马上幻想自己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腰间配着一把长剑正在风烟四起的人群中突围。画面一转,她又是骑着白马的公主,身后王子的胸膛炽热滚烫,两个人的心脏隔着肌肤把衣物烫出窟窿。

她还幻想了许多场景,是深海里的的海马人鱼遨游四海,是凌空架虹上拍翅而过的飞马。她觉得身下的不是木马,是自己最欢乐的时光,是天边的白驹过隙,是日乘山崖,像自己骑着木马。

可她还是想去玩蹦床,也不知过了多久,木马也精疲力尽停了下来。

“小朋友,闭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温柔的女声传入神经,她愣了几秒,缓缓下了木马。

天色很晚了,没有人提醒她回家。

“我送你回家吧”

“好,梧桐街456号”

她牵上她的手,温热的触觉许久不见。

走在路上,女人也发现范小小是个盲人,于是索性将她抱了起来,范小小虽看不见月光,但却感觉自己被月色所笼罩着,一层薄纱渐笼,如陌生人的爱。

那个声音她至死也会记得

但,这是短暂的,女人送她到门口,敲响了门便离去。

门后,传出熟悉的女人的谩骂声与陌生男人的质疑声。

他说“你不是说解决好了么”

她说“我以为游乐园那么多人,谁想到烂好人那么多”

“早点解决,我不想见到她”

“嗯,我带她去天台,这次一定”

开门声传出,白炽灯光顺着夹缝逐渐照清范小小无神的脸,她感觉不到一点光亮,甚至里面要比楼道暗淡。

“啪”

“你个废物”

人影在瞬间闪过,女人狠狠一巴掌扇到范小小的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席来,她的眼睛掉在了地上弹跳,传出弹珠落地的声音。

踩着她的义眼,女人厌恶地看着范小小空洞的眼窝,把她一路拉到了天台。

“你不是要玩蹦床么,蹦!”

“快蹦!”

见范小小蜷缩在原地啜泣,女人历声呵斥。

于是她起身,原地蹦了一下。

她仿佛看见摩天轮转动了起来。

蹦了两下。

远处的木马正奔向她。

蹦了三下。

嘴角似乎滴入一滴融化的冰激凌,是咸的。

第四下,她感到有人推他了一把,是那个自称为妈妈的女人呢,还是冷冽的风。

她感觉自己一下蹦得老高,能看清了一切。

只不过,六楼下的路面不能像蹦床一样反弹。

随后,尖叫声便四处传来。

.....

晖鹤在昏厥后是似游魂般目睹了一切,在女人推范小小的瞬间,他也感受到这巷口时背后莫名其妙的推力。

他看着楼下的一堆肉泥,瞬间感到恶心疼痛,似乎胸口被人重击。

再次醒来,眼前便是书中的颂煌与林律。

范小小,原来经历了这样的童年。

晖鹤庆幸的是,他一直很理性的去看待所有的事情,但可悲的是,他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该有的情绪他一样都没有错过。

“呼,范小小,我到家了”

回到现实,他看着眼前钥匙插入的锁孔,伸手便去转动。

在开门的一刹那,门上出现一行字。

“图书馆警告:自救模式已启动”

“请及时质问鬼角,以防止世界坍塌”

这一行字不单单只有晖鹤看见了,它出现在每一面墙壁上,在巷口的青苔路面上也布满,其他几人的周围也显现。

这是图书馆的自救模式,当图书馆发现书中的剧情走向已无法控制,为保证书中剧情不溢出,为防止书中角色威胁到图书馆的存在,将启动这一模式。

此模式将印到书的每一段,从读者的周围环境体现。

这一模式开启后将降低结局的风险,是尽早关闭书的不得之举,图书馆与鬼角进行谈判,只需戳到事件的起因即可迎来结局,画上句号。

当然,玩家读者们可以选择去回答离开,同时,这本书将很大几率会开启续作。

也可以选择继续进行阅读,那将是高危结局。

“..........”

“鬼问:游乐园最锋利的圆”

”请及时找到鬼角回问”

不一会,书中世界标满了提示语,林律,颂煌等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已经慌了脚步。

晖鹤推开门,范小小就站在眼前,嘴角还是诡异的笑,盯着眼窝空洞的面孔他并未恐惧。

“人答:旋转木马”

视线逐渐开始模糊,雨,停了。


(图书馆守则:鬼域:每本书中的鬼角都有自己特定的鬼域,是由生前刻骨铭心的意识构造的,一种存在特殊能力的区域,在那里,危险程度为团灭。)

一场雨,从故事的开头下到故事的结局,一路上跌宕起伏,在落日熔山时随海浪退去。

耳边没有了淅淅沥沥的嘈杂,晖鹤率先从木马上醒来,颂煌,林律,诗玲玲,以及赵小龙都已被聚集到此,仍还在昏睡。

周围绚丽的配色告诉他,这里是游乐场,而晖鹤明白,这,也是范小小不幸的开始。

他们进了范小小的鬼域。

在最后一刻质问时,晖鹤答出了鬼问,此刻便迎来一本书的经典部分,视角切换,回顾全局。

书中的结局在晖鹤推开门的瞬间已定,此时的众人盯着旋转木马下的范小小,她的脸上出现了人类该有的血色。她将所有人吸入了自己的空洞的眼眶,来与2000年的范小小见面。

没想到,她的鬼域竟是一所游乐场。

或许在小女孩眼里,那天的游乐场便是她童年的全部.....

.........

“林老师,你怎么了”

田红望着讲台上发呆已久的林律,周围朗朗的书声早已停滞许久。

台下,数十张面孔盯着林律那因好像受到恐惧惊愕张大的嘴巴失神。

林律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的场景,也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原本在雨巷内奔跑,自己何时来到了教室。

还是...两日前的教室。

她惊恐地看向角落里的课桌,范小小正坐在那朝这边细细微笑,脚下,还是她从窗外取回的粉红色书包。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回头瞥见四年级4班的班牌在夕阳下射出的投影。好在,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按照设定,她开始了正常的授课,“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林律带领全班读着这句话,窗外枝条拍打,暗示着什么。

下课后,范小小走到她面前。

“你手的温度,和她一样”

“谁?”

“带我回家的人”

范小小跑出了教室,留下他一人呆在原地,林律并未再追去,在周围嬉闹的凌乱声中她接起一个电话朝门外走去。

“喂”

“诶,林老师好,我是王校长”

“校长好”

“我给你们办公室打电话,怎么没人接啊?”

“我刚刚在上课,张老师她....不清楚”

对方停住了几秒后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看了课表张凤老师和你不是这节没课么”

“没啊,我这会就在四年级4班的教室门口,刚上完语文...”

“林老师,我们殷善中学....没有四年级4班”

“啊!”

林律感到一阵寒意,恐惧从脚底注入颤抖的脊髓,她缓缓放下手机,回过头。

“喂,喂,林老师?”

在她的背后,那刚刚走出的教室门,此时变成了一面墙。

....

林律从木马上醒来,恐惧感并未消散。

几乎是同时,颂煌也从雨幕中提剑狂奔的巷子内迷失方向,再一睁眼,眼前是林律和晖鹤等人。

那么,赵小龙呢。

“他书戒脱落了”

诗玲玲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她已醒来好一会,用心网探查着几人。

赵小龙的心网已经断开,书戒的脱落象征着死亡。

晖鹤第一次离死亡的恐惧如此近,想象到离不开书的赵小龙将在书内无限上演断气那一刻,他自己死亡的场景被一幕幕重复上演,疼痛孤寂。

而且,晖鹤几人已逃离成功的角色书魂将在书内陪他演绎,想到这,那将是一场酷刑。

.........

林律几人习以为常但也不能说毫不在乎,她们自己也都是在经历这些后才明白图书馆的残酷的。

我们找到句号了么,按照原则,读者需要在最后寻找到通往图书馆的路,也就是书末尾的句号。

“找到了,就是这个旋转木马”

指着脚下,木马缓缓转动起来。

“感谢阅读”从天上传来像是有人全程在盯着他们,随后周围的建筑化为文字的模样。

晖鹤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平时只有在电影里看到的场景竟发生在自己周围。

远处的墙体,变成“墙”字构成的立方,然后逐渐消散,地面上的建筑“摩天轮”“激流勇进“跳楼机”等都变成对应的汉字构成,在风吹过后不见踪影。

脚下的地面,出现游乐场的地标,然后也变成空白。

好困,晖鹤像看完一本书一样眼睛疲惫酸涩,他沉重的合上眼皮。

恍惚间看到眼前的范小小突然走近自己。

“你不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

活生生的范小小就在晖鹤眼前变成“鬼角”二字字样,在风中摇曳,最后随风变成笔画,横撇竖捺,缓缓消散在风中。

“各位读者,祝您归途愉快”

.............

图书馆内,众人围上捧着书本的少年,他的身旁一男一女,还有一名十多岁的小孩。

手中的书本不再滴血,血红的句号出现在文末,书,它自动合上了,仿佛沉沉地睡去,等待着下一位读者的启阅。

“快去休息吧,血迹我们收拾”

谷雨清冷的声音传入晖鹤的耳朵,他低头看看脚下的一片血迹,那是书流出的。

“我带你去员工休息室吧,你的房间应该图书馆给你编排好了”颂煌开口

“好.....”

没等开口,晖鹤又一次昏厥,躺倒在血泊中,晕倒前,他仿佛看到头顶那壁画中的神女正盯着他。

........

........

翌日清晨。

“我,回家了么”

晖鹤感到自己躺在床上,被窝熟悉的温暖传来,他懒懒翻了个身。

“啧”

大腿间仿佛压到什么东西,刺痛着他,好像口袋里有异物,他伸手朝裤口里摸去,冰凉感随即而来。

好像...是一个钥匙。

掏出口袋后,他翻起身,盯着手中,那是一个银白的钥匙,尖端还带有丝丝血迹,仿佛已经有了年代。

而这把钥匙晖鹤是不能忘记的。

在书中拧开门把手时,他把插在锁孔里的钥匙握入口袋。

没想到竟带入现实世界。

“等等,现实世界”

晖鹤以为自己回家了,他站起身却看到周围陌生的布局,门口处还有自己的名牌。

浴室的水龙头上还印有“红山图书馆,欢迎您,辛苦了”的字样。

这一切,不是梦,晖鹤真的从《别回家》世界里来到了昨晚的图书馆。

他看到桌前颂煌留下的字条,昨天是他背晖鹤来到房间。

“晖鹤,我就在隔壁的宿舍,你醒后洗漱完先去换上员工的衣服,第一天图书馆不会让你上班的,我们带你逛逛....”

晖鹤记得图书馆手则中有写到,每一位读者在白天则是图书馆的员工,为图书馆服务,白天他们将真正的接触人,活生生的人。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不一会,晖鹤从衣柜中拿出黑色员工装,他想起昨天离家的自己,难道真的和手则里说的一样,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晖鹤替代了他的生活。

“咚~咚咚”

“晖鹤,是我,你醒了吗,我听到里面有声音”

“嗯,我来了”

晖鹤推开门,颂煌正在门口憨笑着。

“大家都在大厅里了,先去餐饮吃点早餐,过会门一开游客就进来了”

他拍着晖鹤的背说道

“走吧,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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