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炼制的法器?药玩心中冷笑。
那法器荧惑如同银铃大小,外铃之中,又套了一个内铃,二者相撞,可以发出扰乱人心智颤鸣之声,十分适合女儿家用。
只是荧惑的使用者知盈,可能并没有药玩这个旁人了解它。
药玩向来乖顺听话,在今日之前,朗行真人也算是十分信任她,所以炼制荧惑时,有两种必需的材料,是药玩千里奔波特地取来的。
她精于修习,课业满分,自然也知晓那两种材料带有相克之性,若用在同一法器中,必有缺陷。
可知盈不醉心修炼,不懂这些,知盈只会因得到法器而心生喜悦,朗行真人则自认能保护好知盈,不会让知盈频繁动用荧惑,所以也不曾放在心上。
只有药玩这个怨种,会因为挂心小师妹的安危,费尽功夫去寻找抵消那两种材料相克之性的方法,只可惜找到后还没来得及用上,就和知盈站到了对立面。
荧惑厉害又怎样?
无所谓,药玩会出手。
看着散落一地的头发,知盈惊叫出声。
她伸手摸上了自己已经乱蓬蓬的发髻,露出恨不得将药玩生吞活剥般的表情。
随即知盈眼角含泪,看向了朗行真人:“师父...师姐她......”
朗行怒目圆瞪,药玩却笑意盈盈:“师父,小师妹年龄小,怕是没有人教过她,打架之前切莫说太多的话,容易给对手可趁之机。”
看着朗行快忍得七窍生烟了,药玩又添一把火:“身为师姐,我来教也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药玩正要开始动作,就见不远处的知盈像吸取了教训般不再多言,她向后退了半步,似乎是有些害怕,大惊失色催动了指间的荧惑!
“荧荧之音!”
清脆的铃音响起,伴随着让人心神紊乱的颤鸣!
药玩刹时心跳如擂鼓,神智也有些涣散,她听到铃音之中,知盈的低语也从远处传来。
“你打乱了我的头发,我虽然不至于要你性命,但是拿你的两只手赔,想必也没有人会怪我。”
“师姐你看,好不好呀?”
好你个头!
药玩暗骂。
演武台之下一片嗤笑和唏嘘,都认定药玩必输无疑。
只有燕殊依旧目光清明。
荧惑铃音第二次响起,药玩眼前有些模糊不清,像是进入了浓雾之中,五感也慢慢迟钝了起来,她却并不反抗,只有些费力地听着什么。
下一刻,药玩一片模糊的视野中,突兀地亮起刀刃的寒芒,正疾速向她飞来,在第三次铃音响起前,药玩突然闭上了眼。
来了。
她心中默念。
随即她将一直运行的灵力汇聚于掌心,化作流动的气盾,生生将迎面袭来的飞剑挡开!那剑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掉落在了知盈的身侧,将她催动第三次铃音的动作打断!
见药玩在荧惑的作用下,竟然还能挡住飞剑,知盈狠狠咬住银牙,只觉得药玩运气真是不错。
可这次挡的了,那下次呢?
知盈冷冷一笑,催动了第三次铃音。
“师姐真是好修为,受了两道铃音,竟然还没有丧失理智,可是你已经是强弩之末,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药玩听见知盈的嘲讽,不怒反笑,她抬眸看向知盈,默不作声地计算着铃音响起的时间。
刚才她不躲不避,连受知盈两道铃音,自然有她的原因。
荧惑确实厉害,药玩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已是上乘,原以为最多被它扰乱心神,可没想到连五感都受到了影响。
知盈每催动荧惑一次,就会响起有着一定规律的铃音,那铃音悠长空灵,攻击范围极其广泛,又注入了灵力,不会像普通声音一样容易散去。
可即便荧惑厉害,知盈也输定了。
只要药玩听上几次,弄清规律后,找到铃音最长,也就是灵力最为稀疏薄弱的地方,再借助外力,将灵气打散,铃音自然也就会散去。
攻击时灵力分布不均,这就是药玩所知的那两种材料相克后,留给荧惑的致命弱点!
荧惑铃音在此时响起!药玩触指为媒,唤出狂风,在她的身后肆虐吹动,卷起无数沙石!
她唇角微动。
“每次铃音,一长两短。”
“铃——铃铃。”
随着她掌心一推!狂风朝着知盈的方向席卷而去!在第三次铃音最长之时,突然暴涨数倍!将铃音吞没!
刹时灵力碎裂,铃音散去!药玩顿觉脑中清明,神清气爽。
知盈身受反噬,后退了一步,她面色灰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药玩可不听,她随手掏出一张符箓,注入灵力后向知盈一丢!
“小师妹,你的荧惑实在厉害,即使现在散了,也是残存了余音,师姐我实在吃不消啊。”
“不如就用小师妹银铃般的笑声来压一压吧~”
药玩话音刚落,符箓便隐没于知盈的身体之中,知盈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就面色发红笑了起来。
药玩冷眼看着,知盈刚开始时还笑得十分动听,片刻后,就克制不住般仰着头,笑得形同疯癫,没有一丝往日俏皮灵动的模样。
“够了!!”
演武台之下,静默观战的朗行真人突然出声打断,他衣袖一挥,药玩瞬间被掀飞出几十米,而后重重摔落在地!
“师姐!”
一直注视药玩的燕殊面露担忧,他没想到朗行真人会忽然动手,连忙过去想将药玩扶起。
药玩却止住了他的动作,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将唇角流出的血擦了个干净。
随后看着朗行真人为知盈解开符箓,知盈泣不成声,万般委屈地扑进了朗行真人的怀里。
朗行真人勃然大怒:“逆徒!你怎敢如此!”
药玩指尖还有血液的粘腻感。
朗行是动了真怒,才这么不留情面将她打伤。
如果是以前,她会怎么样?
她一定会惶恐不安,生怕师父生气,会向她最敬重的师父认错,会向她最疼爱的师妹道歉。
可就是这样两个于她而言十分要紧的人,竟然都只是把她当成一颗棋子,一柄刀刃,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们难道不知道?棋子会反水,刀刃能伤人。
药玩仰着头,直直看向朗行的眼睛,她将喉间的血艰难地咽了下去:“师父将我教得极好。”
“礼让两招,不用法器,对抗师父亲手炼制的荧惑。”
“师父,我还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