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玩想了想,扬起了一个真挚的笑,对朗行道:“回师父,师父说得晚了些,那红当草,已经没了。”
朗行眉间一皱,随即大声道:“怎么没的?!”
怎么没的?她药玩费尽力气取回来的红当草,你管她怎么没的。
药玩心里暗骂,脸上确实无辜极了:“前些日子穹天宗的道友们牵着灵兽来做客,师父您还记得吧?我将红当草切碎喂给灵兽了。”
知盈听见这话,又将委屈挂在了面上:“师姐...你怎能将我的药给下贱的灵兽服用!”
药玩大惊失色地驳回道:“哎哎哎知盈师妹这话不妥!那日到咱们宗门的,全都是穹天宗的长老以及亲传弟子,他们的灵兽一看就是养得极好,如何吃不得一颗红当草?”
“况且,那红当草是我取来的,怎突然就成了师妹你的?这人啊~贵在自知才是正理。”
知盈气得落泪,她对朗行道:“师父,不过就是一头下贱的灵兽,如何能与我相比?师姐给就给了,还这般羞辱于我......”
朗行见状勃然大怒,药玩也不怕,二人目光交汇,对视了一眼,朗行的怒气突然就消散了。
药玩心里有些嗤笑,朗行再心疼知盈又怎么样?不也一样欺软怕硬。
穹天宗,那是朗行得罪不起的宗门。
药玩身处的世界统分为三个板块。
东侧是陆地,名为穹天门,群山险谷,灵气充足,是正统修士宗门的所在之地。
西侧被恶海吞噬,恶海之上,凌海而生,乃是异界千苍色,千苍色修行之法诡谲,不受生死束缚,向来为正道忌惮。
还有一个,就是隐没于虚空中的旋流之域,收容了众多渡劫失败走上外道的邪修,虽为穹天门所不齿,却也井水不犯河水。
穹天门以地势高低,分为了天尽头与地尽头,穹天门范围甚广,修道门派云集,脱颖而出的却只有六大宗门,其中天尽头的穹天宗位列第一,而灵澈宗的实力仅次于穹天宗。
也难怪朗行强横不讲理,灵澈宗确实有让他自傲的底气。
可是比起穹天宗,朗行就还是虚了些。
一株虽然难得,但是也不是特别珍贵的红当草而已,药玩笃定,朗行不会特地跑去穹天宗询问,也不敢因为知盈与穹天宗为难。
可是她低估了朗行的不要脸。
朗行坐在堂中,十足十的威严模样,他沉思了片刻,看着药玩慢慢开了口。
“你既然将红当草弄丢,那就再去为知盈去一株来吧。”
药玩快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肺腑的恶气,道:“弟子实难从命。”
朗行见她不识抬举,眯了眯眼,冷色道:“为何?”
药玩费解道:“她一不残缺,二已成人,为何要我去取?”
朗行忍怒道:“逆徒!你修为在众弟子中是为最佳!为你师妹取个草药,有何不可......”
药玩打断道:“师父,是我日日阻碍,才导致知盈修为不佳的吗?”
朗行气息一滞,噎住了言语:“......”
知盈被药玩质问得又哭了起来:“师父,师姐这么说,将徒儿置于何地...”
药玩皱了皱眉,趁朗行还没说话,对知盈厌烦道:“师妹若是把哭的功夫用来修炼,怕是早就离飞升不远了。”
知盈也顿时噎住,眼泪挂在面上,将脸憋得通红:“......”
有人轻轻笑了一声,笑声极小,可药玩听到了。
她回过头去,只见燕殊眼睛亮亮的,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正定定看向了她。
......这么严肃的吵架场合,怎么整得跟眉目传情有点像?
自从药玩因为因果线开始在意燕殊之后,这小子就奇怪了起来。
知盈见燕殊对药玩笑了一下,更加不高兴起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朗行身侧,把药玩吓了一跳。
药玩听知盈凄苦道:“师父,我与师姐一直感情极好,可不知从何时起师姐对我竟然如此厌恶,师姐光风霁月定然不会犯错,想必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知盈楚楚可怜抬起头:“不如师父准许盈儿下山思过,也好远离宗门,让师姐消气。”
朗行怜爱地将知盈扶起,让她与自己同坐,又替她擦了眼泪:“盈儿莫哭,师父定不会让盈儿委屈。”
药玩看着朗行的动作,联想前番重重,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的心里,一个猜想呼之欲出。
朗行竟然...爱慕知盈?
药玩对朗行向来敬重,这个念头一起,她不由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朗行将知盈温柔安抚后,对着药玩又成了另一幅面孔:“逆徒!你对盈儿如此凶恶,盈儿尚且能私下为你求情数次!可你却屡教不改!”
“既然如此,灵澈宗便不能再留你!今日我便将你逐出——”
朗行与知盈真是好一场做戏!
药玩上次在燕殊居所前,曾听到知盈与系统对话,要将药玩赶出灵澈宗,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药玩冷笑,打断道:“师父,若我受逐,郎灵宗主问起,师父如何回答?”
提及郎灵,朗行像被戳了痛点般突然暴怒:“我掌宗门弟子调度!难道还没有驱逐你的权力吗?!”
药玩看他色厉内荏,只觉得嘲讽:“药玩有幸,得宗主青眼,若要受逐,也要拜别宗主才是。”
她话锋一转:“更何况师父也不知道,那日宗门比试,宗主给我的乾坤袋中,有没有可以联络宗主的法器。”
朗行受到威胁,怒不可遏:“你——!”
药玩道:“师父若要抢走徒儿的乾坤袋,最好下手快些,若是没有赶在徒儿使用法器之前,师父怕是就有些麻烦了。”
朗行掌心灵力闪烁,死死盯着药玩,眼中杀意毕露。
燕殊微微躬身,已有些警备的姿态,药玩将手背在身后,对燕殊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
堂中气氛僵持着,片刻后,朗行慢慢将灵力散去,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罢了,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徒弟,我怎舍得伤你。”
这叫什么鬼话?
药玩微微皱眉。
她听见朗行继续道:“可你恶意中伤同门,罪大恶极!我要罚你离开宗门,下山思过!”
他阴郁一笑,眼中有得逞的快感:“一百年,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