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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错宿主后系统躺赢了

冬瓜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段灼本是一国公主,某天突然被绑定了一个“打脸反派系统”。段灼笑了,自己就是最大的反派,还要去打脸谁?系统慌了,本来要绑定的是可怜巴巴的男主,帮男主打脸段灼的,怎么会绑错人了?无奈只能将错就错。看着段灼在每个世界做尽反派之事,疯狂打脸男女主,系统只能在旁边高呼666,疯狂拿积分,正式更名为“反派系统”。当事系统表示:我也不想的啊,但她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说了,我要继续吃软饭了,灼灼真棒!段灼表示:谁说女子不如男?香香软软的小姐妹们不好吗?男主男配什么的全都靠边站,我来带小姐姐们飞!

主角:段灼,顾清   更新:2023-03-12 22: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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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段灼,顾清的其他类型小说《绑错宿主后系统躺赢了》,由网络作家“冬瓜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段灼本是一国公主,某天突然被绑定了一个“打脸反派系统”。段灼笑了,自己就是最大的反派,还要去打脸谁?系统慌了,本来要绑定的是可怜巴巴的男主,帮男主打脸段灼的,怎么会绑错人了?无奈只能将错就错。看着段灼在每个世界做尽反派之事,疯狂打脸男女主,系统只能在旁边高呼666,疯狂拿积分,正式更名为“反派系统”。当事系统表示:我也不想的啊,但她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说了,我要继续吃软饭了,灼灼真棒!段灼表示:谁说女子不如男?香香软软的小姐妹们不好吗?男主男配什么的全都靠边站,我来带小姐姐们飞!

《绑错宿主后系统躺赢了》精彩片段

“驸马,看来你还是不太懂应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驸马…”

公主府的大堂之上,高贵冷艳的公主段灼蹲在一个男子身前,绯红的唇靠近那男子的右耳,轻语呢喃,像是情人间的絮语,但说出口的却并非甜言蜜语。

“不过没关系,本宫大人大量,可以再教你一遍。”

她缓缓抬起手臂,似是想要抚摸对方的脸,却被对方轻轻躲开,她倒是也不恼,只勾唇一笑,像是在看一只调皮的宠物。

“惊弦,好好再教教驸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看着身边的暗卫将男子带下去,她才缓缓扶着身侧雪蚕的手站起来,懒散地坐在主位上,手虚浮着头,闭眼假寐。

可她的内心却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就在刚才,她靠近驸马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有一道奇怪的声音——

“滋滋滋……寻找到目标宿主,已进行灵魂绑定……绑定成功。”

段灼听不懂什么宿主什么绑定,她发现这声音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她虽嚣张,但公主的端庄也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只是坐下开始和脑海中的这个“东西”进行沟通。

“宿主你好,我是快穿局最新一批投入使用的打脸反派系统001,今后我们就一起合作闯荡世界啦!”

脑海中这个自称系统的东西自说自话,虽然语调一成不变,但段灼倒是听出了一丝欢快与兴奋来。只不过……

“你说…你叫打脸反派系统?”段灼心下奇怪,若说反派,怕是整个东离国的人都不会比她反派了吧?

没想到这个系统是个傻的,立刻回应道,“是的哦,宿主,我先给你看一下接下来的世界情节,你就知道该怎么做啦!”说完竟是马上就把一段记忆硬塞给了段灼。

段灼脸色很不好看。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而她的“好驸马”,靠着这个驸马的名头,自觉为半个皇室中人,踩着她的尸骨,一步一步踏上了至尊之位!

播放完剧情,脑中的系统还在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宿主,你看到了吧,虽然最后你成了一代帝王,但最心爱的人却早早死于公主之手,最后你的执念召唤来了我,帮助你拯救真爱,打倒公主!”

段灼听得越来越明白了,若她必将走向失败,那这个系统必定占了功不可没的地位。那就更不能让顾清得到这个东西。

她状若无心,随口问道:“那你现在绑定了我,是否还可以更换其他人呢?”

系统:“不可以的哦宿主,我们已经进行了灵魂绑定啦,只有等宿主的心愿完成的那一刻,我们才可以分开哦。”

听到准确的回答后,段灼倒是不怕撕破脸了,就算她用不了,顾清也不可能有此助力。只听她语调一变,冷冷讽刺:“哼,蠢东西,你再好好睁眼看看本宫是谁!”

系统似是愣了许久,随后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叫唤个不停,电子音中难掩惊慌。

“怎么会!怎么会绑错人啊!完了,全完了!”

听着脑海中系统滋儿哇乱叫,段灼心情舒畅了许多,安安静静等着它平静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系统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整个统子一蹶不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听它安静下来,段灼反倒开始温柔开导起来:“你叫001对吧?你想呀,跟谁不是跟,绑谁不是绑。跟了本宫,我看你还能轻松些,说不定你帮本宫完成了心愿,也就可以解除绑定了呢?”

系统想了想,也不想遭受回炉重造的命运,还要忍受其他系统的嘲笑,狠狠心准备跟着段灼,努力完成她的心愿,说不定还可以去下个世界纠正错误。

眼见系统松了口,段灼继续诱惑道:“不知你能否显出形态来,又是否可以吃东西。本宫这公主府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宫中圣上的标准来的,你跟着别人呀,是怎么都享用不到的。”

系统闻言倒是猛的咽了口口水,刚才绑错人的难过都消散了些,看到自己绑的这个“反派公主”并没有那么恐怖,甚至还对它温言细语,它也大胆起来。

“宿主放心,虽然我没有实体,但只要我有积分继续升级,我还是可以尝得出味道来的!宿主可以先把东西放到我的系统空间里,等我升级后就可以吃啦!”

段灼闻言,倒是大致知晓了这个系统的性格,属于吃软不吃硬的那种,心里倒是有拉拢它的方法了,只是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能力,倒是可以找机会试一试。

好用的话,就把它彻底绑在身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

不好用的话…就趁早找方法把它彻底毁灭。

思及此,段灼倒也不慌不怒了,反正怎么都是自己赚。她进一步和系统拉近关系:“你也不用叫我宿主了,我们本来也就是合作的朋友关系,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段灼。”

系统一听更是觉得开心极了,心想这传闻中的安国公主段灼倒也不是像它想得那么高高在上、让人闻风丧胆。

于是它更加得寸进尺:“那我就叫你灼灼吧!”

段灼对于有用的人一向宽容,系统也毫不例外,闻言她只是笑笑表示:“你喜欢就好。”

一人一统达成共识,段灼似是醒来,一旁的夏枯马上奉上温热的茶水,轻声禀报:“公主,惊弦已在殿外候着了。”

段灼饮一口茶,轻轻一挥手,雪蚕便马上行礼出门,将惊弦带进殿内。

惊弦进殿后,直直在大殿中央跪下,低头禀报:“启禀公主,驸马晕过去了,是否要继续教管驸马?”

段灼想到自己这个好驸马后面干的事,轻启朱唇,声音寒凉:“杀了吧。”

没料到公主如此决绝,殿中三人均是一愣,甚至抬头看向公主,只见始作俑者老神在在,垂眸品茶,面色不见一丝异样。

反而是系统闻言开始大喊:“灼灼!不能杀他!顾清是男主啊,杀了他世界会崩溃的!我们都得死!”

听到这话,段灼心里很不开心,却也只能把气撒在茶水上。

茶水搁置在桌上清脆的声音唤醒这三人思绪,惊弦心里一惊,迅速低下头回道:“公主恕罪。属下这就去办。”

雪蚕和夏枯在一旁不敢上前相劝,只能捏紧自己的衣袖。

“罢了吧,本宫倒是不知,驸马这还一身文人傲骨呢。”段灼挥一挥袖,带起一片牡丹繁花。她扶着雪蚕的手,示意其他人在前带路,轻声吩咐道:“本宫去探望探望这不听话的驸马。”


顾清的寝殿是在公主府后门边的一个小角落中,可以算是偏得不能再偏的偏殿了,因种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故名梧桐院。

得知公主要来探望驸马,梧桐院的宫人都手忙脚乱开始打扫收拾,反倒是把顾清这个卧床的伤患给遗漏在了一旁,甚至水都没有给上一口。

段灼一进这院子,映入眼的便是一幅萧条衰败景象。

深秋的巨大梧桐落叶颇多,不大的院子里都堆满了枯叶,还是打扫宫人抓紧时间收拾,才勉强从落叶中收拾出一条还算干净的路来直通寝殿。

进入寝殿,顾清像是个死人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连外衣都没有脱掉,腰臀处大片血迹氤氲开来,似是大片大片的雪中红梅。

周围的宫人跪了一路,不知段灼此番前来究竟为何,一片寂静中,段灼开口吩咐:“给驸马倒杯水吧,看这可怜见的。”

说罢她缓缓步入内室,站在顾清床边冷冷打量着他。

平心而论,顾清的相貌气度可以称得上是上乘,他有顾家家主为相时的那份文人气度,又不乏他兄长为将时的武将风姿,是当时京中闺阁女子的嫁人首选。

可惜这朵高岭之花却折在了段灼这跋扈公主手中。

如今的顾清趴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得像一个水鬼,反倒是嘴唇艳红,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想来是“管教”之时为了不让自己痛出声,紧紧啃咬所致。

宫女很快端来一碗温热茶水,段灼一手端起茶水,微微弯腰,另一只手钳住顾清的下巴,手指用力,硬是把顾清的嘴给捏出一道缝隙来,就着这条缝隙,把茶水狠狠灌进顾清嘴里。

顾清黑长的睫毛煽动,开始本能地猛咳起来,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怎么也逃不出蜘蛛的掌心。

咳了许久,顾清才缓缓睁开双眼,抬眼便是那夺目的红。他没去看始作俑者的脸,只是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枕头,沙哑问道:“公主有何贵干?”

看着顾清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段灼不能杀他泄恨的苦闷消散了不少,她伸出手抬起顾清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娇俏道:“当然是来关心关心我的好驸马呀。”

顾清看着这张无比娇艳的芙蓉面,耳边是她如黄鹂鸣翠般的动人嗓音,心中却清楚得很,对方究竟有多么恶劣。

他想要将头扭出对方的掌心,但对方像是早就知道了他要如此,手上越发用力,把他的下巴捏得生疼。无奈他只能闭上双眼,轻声说道:“多谢公主手下留情,臣现在还死不了。”

段灼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越发觉得解气,倒是轻笑出声,也不再为难他,只留下一句“好好伺候”便离去了,倒是绝口不提给他找个大夫看看伤势。

系统看着在脑海中急切建议:“灼灼,男主伤得好重啊,血都透出来了,咱们叫个太医给他看看吧。”

段灼倒是毫不在意,轻蔑道:“反正他是你说的男主,没那么容易死的,吃点苦头才能知道到底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驸马。”

像是想到什么,段灼倒是心血来潮跟系统打赌:“你信不信,一定会有人给他叫大夫的。”

系统见段灼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甘示弱,觉得没有哪个宫婢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干这样的事情,当下就拍板:“赌了,若是灼灼你赢了,你就可以从我的小金库里随便拿一件东西。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得对男主好一点!”

段灼见鱼上钩了,十分满意,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系统这个赌注,并且吩咐惊弦盯紧梧桐院的任何异动,但不要插手宫人做的任何一件事。

……

当天夜里,惊弦便出现在了段灼寝殿中。

彼时段灼正在跟系统对弈,系统给自己加载了一个围棋大师的程序,却还是赢得少输得多。

段灼瞥了一眼还跪着等候命令的惊弦,仍旧和系统又下完了一盘才施施然起身。殿内候着的雪蚕见状,抱着狐裘大氅为段灼披上,主仆几人打着灯笼慢慢向梧桐院走去。

梧桐院中,一个小宫女带着年轻的大夫,从后门悄悄溜进了公主府内,却丝毫没有想过为今天的守卫如此松散。她本不该如此大意的,但今天端水的时候近距离见到了顾清的伤势,她的心就全乱了,哪有平时的小心谨慎,只余下焦急心疼。

引着大夫进入内室,她看到顾清的姿势没变,连桌边的水都未动一口,更是心里担忧,催着大夫赶紧去给顾清看伤。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带笑的调侃,却如同午夜厉鬼索命,让这小宫女颤抖着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真是让人感动的情谊呀!”段灼言笑晏晏,甚至还鼓了鼓掌以示鼓励。见跪着的二人不语,她便吩咐那大夫继续看伤,倒是把那小宫女带到了正厅中。

段灼本还想着要费些功夫才能撬开这小宫女的嘴,却没想到她还没开始盘问呢,这小宫女就已经自己跟倒豆子一样全招了。

“奴…奴婢名叫小春,是…是梧桐院负责打扫的宫女。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觉得驸马伤势过重,想要…想要为驸马请上个大夫治治伤…求公主…求公主恕罪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一边说一边流泪,身子像是筛子一样抖个不停,说到最后只敢深深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段灼看着小春的举动心下好笑,搞得就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这些其实她都不是很关心,唯一就只关心一个问题:“你是这京城中哪家小姐送进来的?”

一听这个问题,小春哭腔猛的止住了,厅内一片寂静。半晌,小春却是一言不发,不再求饶,只是砰砰地用力磕着头,不一会地上就引出一丝血迹来。

段灼皱着眉,给一旁的惊弦使了个眼色,惊弦会意,立刻上前拉住小春,强迫她抬起头来,让上座的段灼看清楚她的脸。

小春的脸上血泪遍布,额头更是青紫不堪,磕出来的血顺着脸缓缓向下流。她抖得厉害,刚才还一直求饶的嘴现在却紧闭着,不敢再说一个字。

段灼看着她这副惨样,心里倒是没有一点波动。在决定要为了她真正的主人潜在公主府的那一刻,小春就已经明白自己被发现的结局了,背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是安国公主。

段灼本想直接处死她,却在系统高呼“医仙的女儿”时改变了主意。假如这小宫女真是所谓的医仙早年丢失的女儿,那或许靠着她可以斩断顾清的一大助力。

想到这里,段灼不禁莞尔,开口调笑:“本宫猜猜…是太傅家嫡女…叫什么来着?”

一旁雪蚕小声提醒:“曾清影。”

“啊…对!曾家那位二小姐曾清影,对么?”


曾清影这三个字一出,小春猛的抬起双眼,顾不得什么尊卑,直直地看进段灼的眼中带着迷惑与震惊,还有一丝无处遁形的慌乱。

段灼看着这小宫女脸色变了又变,耐心等待许久,却见她最终还是缓缓闭眼,不愿再多言一句。

最终,段灼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缓缓从座位上走下,蹲在了小春身边。她从袖中拿出一块浅粉色的丝绸手帕,轻轻擦掉她脸上的血迹。

手帕触及小春的脸的瞬间,小春又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看着小春抖得像只老鹰抓住的兔子一样,段灼放低了声音,越发温柔地安慰道:“好了,本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没必要这么害怕,本宫不罚你。”

小春闻言惊讶地睁圆了一双杏眼,直愣愣地就那么看着段灼。

段灼手上也不停歇,继续为少女擦脸,不一会粉色的帕子便被染成鲜红。把帕子往少女手上一塞,段灼却是直接站起身来,吩咐夏枯:“去看看驸马那边,把大夫带过来给这个小丫头也治治额头。”说罢直接扶着雪蚕的手离开了梧桐院。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段灼除外。

回到主院,段灼屏退众人,躺在榻上开始检验今天的“丰收成果”。

系统正如赌约那样,向段灼展示了自己的小金库,段灼看着脑海中各种各样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感觉十分新鲜。

每一件东西只要段灼脑海里一想,便可以看到它的使用说明,倒是省去了系统一一介绍的功夫。

她挑了半个夜晚,才终于选定了一个东西——一本关于化学和农业入门的书籍。

拿到手上,书籍的封面由系统空间里的彩色封面自动转化成这个时代的古朴封面,段灼拿在手上粗略翻看一遍,确定和自己方才看得没有出入后,小心把它放在桌上。

段灼想了想,继续开口夸赞自己的小傻子系统:“你这隔空取物的本事真是厉害,居然还能够把这个东西变化外形,倒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系统一听,顿时像个花孔雀一样开始沾沾自喜起来:“那当然啦,我可是最先进的这一批系统,这些功能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啦。”

段灼一听似乎更感兴趣了,急忙问道:“照你这么说,你还有其他更厉害的本事?”

小傻子飘飘然:“当然!虽然我的能量不足以再提供给灼灼你其他东西了,但我可以给你开其他视角的!”

段灼一听夸得更猛:“其他视角?你开一个现在梧桐院的视角我看看吧,就看小春好了。”

随着系统的一声“灼灼闭眼”,段灼就真的“看到”了如今梧桐院的景象。

小春被夏枯扶起来坐在了椅子上,看伤的大夫正在为她仔细处理伤口。

而她就像个布娃娃一样一动不动,手里紧紧攥着段灼的那一方帕子,目中含泪,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伤口清洗完毕后,大夫给她涂药,似乎有些疼,只看见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眼里的泪水终是落下,反倒让大夫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夏枯顺手接下药瓶,似是询问了什么后,转头拉住小春的手低声安慰起来。

段灼看到这里就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马上就变成了自己的寝殿,转头就能看到摇曳的烛火,手下还是那本书籍粗糙的封皮。

段灼感觉不可思议极了,想来这系统的能力远不止如此,心下更是激动万分,有了系统这一巨大助力,她心中的梦想似乎也变得容易多了。

似乎是段灼许久没有说话,系统以为是她觉得自己没用,小心解释道:“现在听不见声音主要是因为我的能量不太够,等我攒够能量,灼灼就可以话音同步啦!”

段灼听见系统的解释,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如此一大利器,有自己的想法,偏生性子还如此单纯,她实在是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了。于是继续询问道:“那你所说的能量该如何积攒呢?”

系统:“主要有两种方法啦。一种是去吞噬其他的盗版系统,另一种就是吸取别人的气运。”

段灼奇道:“盗版系统?”

系统解释道:“是的,有些世界里会出现多个系统,但是那些不按规定办事的系统都属于盗版系统,我们是有权利也有义务去吞噬它们,维护世界稳定的。”

段灼听着这个解释,对系统调侃道:“听起来你也是个盗版系统…”

系统慌忙说道:“这是因为我第一次嘛,业务不熟练,我相信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段灼倒是对它到底是不是盗版不太关心,反而是对另一个方法比较上心:“什么是吸取别人的气运?”

系统:“一般就是主角或是反派的气运啦。如果宿主阻止了对方的话,那气运就会相应的进行过渡。”

段灼闻言顿时明白了。若是不出意外,让顾清绑定了系统,那么顾清肯定会和她作对。只要顾清数次阻止她,那她的气运就会无形之中转移到顾清那里,那么她像最后那样惨败自尽也是有原因了。

但是现在嘛…阴差阳错之下系统绑定了她,那么这次她就要利用好系统这一大助力,努力完成自己梦想的事情,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没错,段灼想要称帝!

这是她自懂事以来的梦想,随着她长大,她对于称帝的渴望也越来越大。她年幼时期,母后早逝,而兄长也在早年斗争中命丧兄弟之手。在她看来,现存的这几个皇子没有一个担得起这个位子。

而父皇也经常感慨,若是安国是个皇子该有多好。段灼每每听到这句话都觉得愤怒,为何一定要是皇子呢?难道她的能力、她的抱负、她的野心,全都因她是皇女就被一概否定了吗?

这并不公平。

但这天下的不公又何止于此。

于是段灼悄悄募集了许多女子,她们都是一些敢于反抗命运的勇者。世人皆说女子本应如水,那段灼就把这一股股水流凝成江河,去冲出一片新天地。

这些都是系统的剧情里没有提到的。

剧情里只有段灼因爱生恨害死了顾清的恩人兼爱人,于是顾清与她彻底决裂,死生不复相见。最终她痛失所爱,绝望坠下城楼,倒也成为顾清心中最红的那颗朱砂痣。

但段灼看着这剧情只觉得荒谬,哪有什么因爱生恨、痛失所爱,她嫁给顾清纯粹只是因为他的脸,反正嫁谁不是嫁,索性就找个长得最好看的,伺候起来赏心悦目。

至于对方究竟有没有心上人,段灼根本不关心。强扭的瓜嘛,解渴就行,管它甜不甜呢。


翌日,段灼惦记着小春的伤势,起了个大早。

由于昨天实在是太晚了,所以小春被暂时安顿在了梧桐院的偏房中,又是清理伤口又是上药的,等一切安顿好都已经快辰时了。

段灼早起后并没有急着去看小春,而是慢悠悠地用了早膳,反而是系统有些着急,催促道:“灼灼快去看看小春呀,她可是医仙的女儿呢,如果有她站在你这边,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是很大的一份助力呀。”

段灼一听反倒是笑了,疑惑道:“你现在怎么倒是完全站在我这边了?想跟着我一起当反派了?”

系统扭扭捏捏了半天,才不好意思道:“之前不是绑错人了嘛,我立刻就向主系统报告了这件事情,主系统说,反正都处于测试阶段,绑定谁都可以进行测试的。以后人家就跟着你啦!”

段灼心下了然,难怪系统昨天那么好说话,原来是已经向上报备过了。不过报备了也好,万无一失,段灼可不想某一天莫名其妙就被“销毁”了。

和系统一边闲聊一边用膳,段灼还颇为好心地给系统推荐了几样她喜欢的吃食,悄悄让系统藏进了它的空间当中,等着以后它积分足够,可以兑换实体了再慢慢享用,把系统感动得高呼“灼灼万岁!”

吃饱喝足,也套够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段灼才带着雪蚕向梧桐院走去。

……

梧桐院偏房前,夏枯早早就在此候着了。见段灼前来,夏枯赶紧上前小声禀报:“公主,已经把小春姑娘的伤都包扎好了,那伤看着严重,实则并没有伤到筋骨,公主放心。”

段灼点了点头,在脑海里对系统说道:“看到了吗小傻子,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属下该做的。本宫昨日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从本宫的举动中,夏枯就已经明了本宫想做什么了。你也看着多学学吧。”

系统一听这话自己去小声琢磨了。段灼心下满意,若是她绑定的系统是一个富有经验的,那她会换一种方式。但这明显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好哄好骗,也非常容易把它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段灼就会以更高的要求慢慢调教它,直到它变成自己身边另一个夏枯、雪蚕等人。

走至偏房门前,夏枯轻轻地敲了敲门,不等里头的人回应,便把门打开,引着段灼进去。

屋内,小春已经醒了,见到段灼亲自前来,忙低头跪下行礼,举止之中愈显慌乱。

段灼见她没什么大碍,便开门见山道:“今天你愿意承认你的主子是曾清影了么?”

小春闻言更慌了,声线颤抖,却还是嘴硬:“奴婢…不知公主的意思。”

段灼轻笑:“你嘴硬也没关系,倒也是个忠心的主儿。”这句夸奖倒是把小春说得更忐忑了,头伏得更低。

段灼话音一转:“不过…你这么为曾清影着想,只怕她只想把你除之而后快呀。你信不信,若不是因为本宫这公主府守卫如铁桶一般,你早就是乱葬岗里的一具尸体啦。”

一听这句话,小春猛地抬起头,倔强看着段灼,语气十分坚定:“不可能!清影小姐是个善良的人,她若是知道这一切,只会尽力救我,绝不会像您说得那样的!”

段灼听小春如此笃定道也不反驳,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轻声问道:“那你敢和本宫赌一赌吗?莫说救你了,若是她曾清影作壁上观,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都算你赢。”

小春一听赶紧问道:“那奴婢若是赢了,公主如何呢?”

段灼漫不经心地答道:“若是你赢了,那本宫就放你走。你愿意继续回太傅府里伺候也好,愿意和顾清远走高飞也罢,本宫都不阻拦。”

一听见顾清二字,小春小脸一红,但眸子亮得有些惊人,不管不顾追问段灼:“公主的意思是,若是奴婢赢了,公主可以和驸马和离吗?”

段灼见自己这个驸马的魅力比自己都大,没好气丢下一句“只要你劝得动他”,转身就要快步离开。倒是身后的小春兴奋叫道:“公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奴婢谢谢公主了!”

段灼心里憋气,走得极快,到花园里摧残那些花花草草来解气。夏枯见状,以为是顾清的缘故,上前来开解道:“公主这又是何必呢?就算真想收用那小春姑娘,只允她一人即可,又何必让驸马也掺和进来呢?”

段灼闻言,揪扯着墨菊花瓣的手指一顿,向夏枯抱怨道:“本宫哪是气这个,本宫是气她这没眼力劲的小丫头,跟着本宫有什么不好的?非要看上那顾清!”

夏枯和雪蚕对视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雪蚕试探着开口:“公主的意思是…那小春姑娘的身份…”

段灼将手里的花瓣一扔,眼神示意惊弦检查四下,确认无人偷听后,缓缓向园中凉亭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不错,小春是医仙早年走丢的女儿。”

这个消息早在系统不小心说漏嘴的夜里,段灼就派遣惊弦连夜去确认了。而段灼早上用膳那么慢,还跟系统闲聊许久,其实是在等惊弦的消息,好在消息确实没有差错。

此言一出,夏枯和雪蚕皆是一惊。医仙一向神出鬼没,就是当今圣上想要请他看病,也得遵守他的许多规矩。而小春是医仙的女儿…别的不说,至少有了小春就相当于和医仙搭上了一条线。

雪蚕想问题更加妥帖一些,心下早已明了段灼刚才打赌的目的,小声询问道:“公主,若是曾姑娘当真毫无动作,那咱们是否要想个法子做实此事?”

段灼明白雪蚕的意思,却摇了摇头,神情桀骜,笃定道:“曾清影那人本宫还是有所了解的,她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现在还没有行动,只不过是还没有打探到消息罢了。”

夏枯和雪蚕脸上露出骄傲表情,不屑道:“公主府的消息又岂是她一个太傅之女能随意探听到的。”

段灼见她们俩这副难得的生动表情,不自觉露出笑意,末了又继续补充道:“况且,谎言终是谎言,永远都要担心会有被拆穿的一天。本宫做任何事,都要万无一失。不论是哪一种结局,相信在小春心目中,本宫都不会是一个恶人,有这一份善缘在,本宫今日做的退让就不会白做。”

段灼语毕,听着系统在脑海中疯狂夸赞自己,嘴角勾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心里默默想到,虽说不会有谎言,但还是可以小小地推波助澜一番的,急功近利的鱼儿是不会忍住不咬钩的。


第二天,夏枯奉命搬去了梧桐院照顾小春,同时还带上了一份段灼的口谕,准许小春贴身照顾驸马顾清。

颁布这道口谕时,不单单系统很疑惑,连雪蚕和夏枯这两个自小便跟着段灼的人也不能理解。

看到夏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段灼在她离去前还是解释了一番。

“小春那小丫头一眼看过去就是看上顾清了,否则也不会同意到我这公主府中与曾清影里应外合。”

雪蚕疑惑:“可曾家小姐虽说与公主您不对付,却也没必要折腾这种会掉脑袋的事情呀。”

段灼:“以前确实是不会的,她没这个胆子。”

倒是夏枯似乎是明白了段灼的暗示,大胆提问道:“那现在…公主您的意思莫不是曾小姐找着了靠山?”

一听这话,段灼笑得更开心了:“她把宝全压在我那皇兄身上,就是不知道这艘大船搭不搭得下她们太傅府了。”

雪蚕和夏枯心下了然,曾清影乃太傅嫡女,一贯以才名响彻京城,她即便不嫁入皇家,也必定是各大世家争抢的对象,只是不知这位才女究竟相中了哪位皇子,才会将整个太傅府在夺嫡这场大战中拉下水。

段灼却是心里门儿清,除了她那二皇兄段炽,还有谁敢做这种事情呢?

东离国的皇子并不多,只有五个,而公主也只有六位,段灼排名第七。

她是元后嫡女,也是东离皇帝段极唯一嫡出的孩子,元后伴着段极夺嫡,却在夺嫡之战中被伤及根本,本不能有孕,却是在医仙的调养下好不容易有了段灼,却又在生下段灼后很快便香消玉殒。

段极对元后感情颇深,元后仙逝后他再也没有立过新后,段灼的名字也是按着皇子的所取,而她自小便是段极在照顾,可以说是整个宫中之中段极最宠爱的人。

段极对元后有愧、有爱、有怀念,而看到和元后生得极像的段灼后,这种复杂的情感全都补偿在了段灼的身上。

他为段灼起的封号为安国,所有吃穿用度都按着他自己的给她,甚至还在段灼刚满一岁时就给她划了最富饶的三座城池作为封地,保段灼一生衣食无忧。

随着段灼长大,他也毫不顾忌地把她带在身边。带她去上朝,去御书房批阅奏折,给她讲国事、天下事,可以说把段灼培养成了另一个年轻的他自己,直到段灼及笄才停止,但却把京城最繁华的一块地给段灼建起了公主府,可以说这份恩宠是整个后宫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但这也把段灼培养得野心勃勃。

她的文采、治世、谋略样样不输其他皇子,甚至比他们更优秀,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是后宫唯一的嫡出。是以段灼的野心一天天膨胀,尤其在发现段极并没有决心要立太子时,她就明白自己这个父皇的意思了。

他在纠结。或者说他在考验。

他因为段灼的女子身份而下不定决心,却又因为段灼与他实在是太过相似而留有余地。段灼明白她这父皇的想法,这便是她最大的机会。

而二皇子段炽便是最有机会的皇子。他是娴贵妃王妍的长子,而她的父亲、段炽的外祖如今已经官拜左相,是整个东离国最有权力的外臣。

段灼的野心不为外人所知,各大皇子朝臣皆以为她是被宠坏了的刁蛮公主,却不知她其实想做改朝换代第一人。

现今皇帝的身子骨没以前硬朗了,各个皇子的心便开始浮动了,一些做着美梦的朝臣也迫不及待地站位,许多人都搭上了段炽的船。他们有钱的出钱,有权的出权,什么都没有的就出女儿,谁都想分一杯羹。

想来曾清影也是这样想的。

段灼明白,以曾清影的手段心计,若不是她自愿,谁也奈何不了她,所以一定是她自己想要搭上段炽,才拉上整个太傅府的。

而皇上一直不立太子,娴贵妃心下焦急,只能乱投医。先把段灼这个碍事的从皇上的心里除掉,之后的事情就会容易许多。

段灼思绪万千。她曾试图想要拉拢曾清影,但曾清影太急功近利,也并没有那种想要靠自己的想法。她只想享受名利带给她的荣誉繁华,却不想自己出力,是以段灼和她越来越不对付。

段灼已经让惊弦放松了整个公主府的巡防,尤其是梧桐院那一片区域,并且让雪蚕找人偷偷放出了抓住小春的消息,想来曾清影听见消息便会找人来试探,而试探的结果就得看小春的态度了。

这是一招险棋,处理得好了一箭双雕,处理不好便是自断一臂。但段灼对自己十分自信,也乐于做这种风险投资。她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却在默念道:“小春…你对顾清的情谊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啊…”

……

梧桐院内。

夏枯带着段灼的口谕住进了小春的那间房,小春听见这份口谕喜不自胜,慌忙行礼谢恩,都不顾自己的伤还没有换药,急匆匆就去给顾清熬药了。

夏枯看着小春这副情窦初开的小女儿作态叹了口气,一方面希望她别破坏公主的计划,另一方面又在为公主不值。

段灼当初与顾清成亲是在顾家倒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段灼是利用皇权逼迫顾清,却只有她们几个贴身宫人知道,顾家的证据早就交给了皇上,全家人流放只是时间问题。而段灼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不停蹄入宫请了一道赐婚圣旨,废了很大功夫,不惜赔上名节,硬是保住了顾清的性命。

这些事情段灼从未提过,而顾清也因为家人之事迁怒于段灼,两人不似夫妻,更似仇人。

而段灼对顾清的折辱也并不仅限于此。

她不允许顾清随意出府,也基本断了他的所有社交,顾清就像是高宅之中的女子一样,只能困于公主府中,囚在段灼身边。

顾清的风骨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他宁愿和家人一起流放瘴地,也不愿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还时不时要被段灼“管教”。所以俩人分歧越来越大,本来彼此间就没有什么爱意,现下更是两看相厌。

夏枯担心的便是,若是顾清在小春的照顾下对小春敞开心扉,那自家公主又如何自处?

但想到公主那副自信模样,夏枯心下稍定,自家公主从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也从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全新全意相信公主便好。


小春得了段灼的口谕,得以贴身照顾顾清后非常开心。她明白夏枯到这里来的目的,照顾她是假,监视她才是真的,否则以夏枯在公主府的地位,怎么可能由她来亲自照顾自己?

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可以照顾顾清,陪伴于他的身边,她也就知足了。

小春连自己额头的伤都顾不上,赶紧去给顾清熬上了药。

熬了一个上午,小春端着亲手熬的药汤,满心忐忑推开了顾清的房门。

因为前几天段灼突然来探望顾清,所以梧桐院的宫人们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忽视这位驸马了。

顾清的伤口早就已经处理好了,每天都有人为他换药,只是因为之前宫人疏忽,没有关好窗户,秋风萧瑟,顾清吹得受了凉,这几天有些发热,所以还得喝一些退烧的药。

没有宫人想要做贴身伺候的事情。一是因为顾清对她们没什么好脸色,他的脾气实在是不像清风霁月的贵族公子,每次喂药都会摔碗骂人,除非是他撑不住昏迷了,否则一滴药都喂不进他的嘴里。

二来就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公主对于驸马的纵容。若是有人像顾清这样,莫说当面顶撞了,就是不理睬公主,冒犯公主的尊严,只怕都是要脱层皮的。而驸马几乎每天都在冒犯公主,却也好好活到了现在,若真是胆敢勾引驸马,只怕公主要先把她们的皮给剥了。

所以照顾驸马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现在这件事情被小春包揽了。

打扫的宫人虽然看上去在各自认真做事,但他们的耳朵可都伸长了听着主殿的动静,就等着小春被骂出来。

可等来等去,既没有砸碗的声音,也没有驸马的怒骂,众人不禁有些忐忑,难道驸马已经高热得昏厥了?但没人敢去凑热闹,毕竟夏枯姑姑还在偏房里呢!

过了好一会,小春才眼眶通红得走出来,手里的碗已经空了。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了然。小春想必是被驸马骂了,但却也疑惑,驸马怎会喝了小春端去的药呢?

小春心中却没那么多思绪,只是把药碗放回小厨房,便自己去花园里独自坐着垂泪了。

她方才把药碗端进去时还在忐忑会不会被顾清责骂,却没想到顾清压根儿没醒!非但没醒,他烧得浑身通红,都开始说胡话了。

小春顾不上什么主仆有别、男女大防,赶紧把顾清扶起来喂药,顾清却是把她当做了段灼,小声哼哼着:“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待我这样还不如杀了我。”之类的话,但药却是乖乖喝下,一点儿也没浪费。

小春替顾清觉得不值。明明段灼对他要么是忽略,要么是折辱,干得都不是人事,怎么反倒顾清还这么挂念段灼呢?

这样想着,小春的泪水就一刻都止不住。

她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气要去找段灼,现下只有段灼能解得了这个结。

夏枯听小春提到要去求见公主时,内心是有些不悦的,毕竟小春的那副神情不像是求见公主,倒像是要去刺杀公主。但她想到搬来前公主嘱咐她,满足小春的一切要求,还是带着小春去了主殿。

……

主殿内,段灼听到小春求见倒是有些吃惊,毕竟她连鱼饵都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呢。

看着小春哭红了的眼睛,还有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段灼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不催促,就安安静静等着小春开口。

半晌,小春才期期艾艾地开口:“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简单…公主想做什么奴婢都可以答应公主。但是公主可否答应奴婢一件事情?”

段灼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她一开始以为小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宫女,被曾清影忽悠着到她这里来。但见小春的第二面,她敢同自己打赌,并且高声叫自己莫忘赌注,段灼便心下明了,小春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于她有大用处。

但现在小春这一席话倒是让段灼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她只知道自己特别,却不知道特别在何处,仅仅凭借这一点就敢来找段灼谈条件,倒是一个大胆的女孩。

段灼喜欢这样有勇有谋的人,她也愿意给这样的人多一些宽容。

于是她随口问道:“那你也愿意承认,是曾清影让你来公主府的吗?”

小春一听这话,眼泪止不住地流,却一言不发只是摇头。听段灼没有回应,她也不敢抬头看段灼,只好伏下身去,想要继续磕头。

段灼赶紧用眼神示意雪蚕,及时拉住了她。见此情景,段灼也觉得不用把小春逼迫得那么紧,毕竟人嘛,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于是她也松了口,只是好奇问道:“你先说说,你想要本宫答应你什么事情?”

小春一听段灼松了口,也放松了一些,身子不似之前那般紧绷。她不敢看段灼的脸,只敢小声说道:“奴婢希望…公主可以对驸马好一点!”

似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小春说完后便久久伏在地上行了大礼,任雪蚕怎么拉都不拉不起来。

段灼听到这个要求倒是有些新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对她说,希望她对顾清好一点。

不过她更好奇,究竟顾清有什么魅力,能让小春为了他付出这么多?

“你喜欢顾清?”

小春一听段灼这句话脸都红了,顾不得刚才还害怕段灼,竟是直接抬起头与段灼对视,生怕自己解释不清楚。

“不…不是的,奴婢对驸马没有男女之情的!公主千万别误会!奴婢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多年前驸马的救命之恩罢了。”

小春一边说一边摇头,眼里一片澄澈。段灼见她似乎真没有这个想法,也就放下心来。奇道:“救命之恩?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春开始回忆起来:“大约六年前吧,奴婢那时刚到京城,和城东的乞丐一起讨饭吃。有一天一位贵人纵马疾驰,差点踩到奴婢,是驸马出面及时勒马,救下奴婢后,驸马还给了奴婢一包碎银子。靠着那包碎银,奴婢才能找着活计,在京城活下来。”

听着小春的这个故事,段灼面色有些奇怪。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六年前的顾清应该在边关,跟着他的哥哥顾沉练兵呢,又怎会出现在京城?

顾清回京都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顾清风光无限,他的父亲官拜右相,兄长又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就连他自己也是文武双全,生得俊美无俦,只不过这人面热心冷,对什么人都看不上眼。也就是段灼和他自小相识,才能叫得动他这尊大佛。

这样的顾清,怕是段灼要被马踩死他都不会去救,更何况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乞丐?段灼叹气,只怕是小春这丫头搞错对象了。

但为了留住小春,继续她们的那个赌约,段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真相。

她装作沉思了一会,最终点头:“那便如你所愿。”

小春闻言破涕为笑,不顾雪蚕的阻拦,生生给段灼磕了个头,倒是把自己疼的龇牙咧嘴的,逗得段灼直笑。


经小春这么一出已经快天黑了,段灼用完膳后反复在想小春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谁,如果是自己这一边的还好,如果不是的话…只怕自己得早做准备。

传惊弦入殿,段灼把小春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让惊弦务必查清六年前究竟是谁救了小春。但惊弦却是一时愣住,没有动作。

段灼不悦道:“怎么,这件差事太难为你了?”

惊弦慌忙行礼:“公主恕罪,属下方才只是想到,公主让属下查的这件事情…属下应该知道是谁做的。”

段灼诧异问道:“莫非是你救的?”

惊弦慌忙否认:“不是属下,若是属下记得没错的话,当是公主您亲自救的。”

段灼更加惊讶了。惊弦的记忆一向很好,他记得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出过错,若真是段灼自己救的人,那惊弦记得也再正常不过,毕竟惊弦每日除了去查一些重要的事情,就是潜伏在段灼身边暗中保护她。

段灼奇怪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好继续问惊弦:“仔细给本宫说说。”

惊弦知道这件事对段灼的重要性,不敢有一丝隐瞒:“六年前公主还未及笄建府,所以出宫都得偷溜着出去。您有一次心血来潮,说是要去望鹿山赏秋雁,于是就往城东那边去。快出城时,恰逢王相幼子与人在城中赛马,您出手惩戒一番,后来事情闹大了,圣上还因此罚了那几个赛马的世家一年的俸禄。”

听惊弦这么一说,段灼倒是想起这事来了。

六年前她才十四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但她身为公主不能随意出宫,所以她就经常偷偷溜出去。

为了不被人识破,她一溜出宫就会换成男装,戴上面具遮住容貌,所以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直到那次要去望鹿山赏雁。

王家那个王志远与她的九皇弟,娴贵妃的次子段焕竟然联合其他几个世家纨绔,在京城之中赛马,丝毫不顾百姓安危,从小就被父皇教导得正直又坦率的段灼怎能忍得了?

于是段灼一鞭子勒住了最前头的马,无意中救了一个小乞丐一命。事后段灼还不忘让惊弦给了那个小乞丐一包碎银子,算作安抚。

而跑在最前头的段焕因为马突然勒停,竟是从马上摔了下来,躺了整整三个月才能下床,这也促成了段灼与娴贵妃之后的不对付。

那几个世家纨绔全被家里狠狠地责罚了一通,但段灼这个救人的“大好人”也没好到哪去,当即被皇上禁足了一年。

一年后段灼也及笄了,皇上硬是留她在宫中又住了一年,第二年她才搬进了公主府。

那时的段灼还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子,说话做事也仅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出宫去不论是惹事还是做好事,都留的是“右相次子顾清”这个名字,可以说顾清当时也给她背了不少黑锅。

但段灼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用顾清名号救的小乞丐居然就是医仙的独女,如今的小春,任谁都不得不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现下知道了小春救命恩人是自己,段灼就更加不慌不忙了。不过她也没着急去澄清,毕竟这种事情要在合适的时候去揭露,才能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这件旧事倒是勾起了段灼不少的回忆。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万事都要一步步谋划清楚的呢?

似乎就是及笄前,禁足在宫中的那一年。

段灼自小便养在皇上身边,皇上对她的宠爱大家都有目共睹,加上她是元后嫡出,元后虽然早已仙逝,但元后的父亲,也就是段灼的外祖父,乃是镇国大将军慕容霄。虽然慕容将军一家常年镇守边关,但他的威名在外,段灼又是他唯一的外孙女,整个慕容家都十分宠爱她,每次回京述职都会给她带许多边关特产。

有这双重宠爱加持,宫中实在是没有人会去得罪她,这也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真性子。

但那次段焕实在是摔得狠了,皇上却没有丝毫责怪段灼的意思,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禁足一年,娴贵妃和段炽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娴贵妃想了一个阴毒的办法。

她早早就在段灼身边安插了奴才,又支开了皇上的人,将段灼脸朝下反复浸入水中,每每要溺水而亡的时候又让她呼吸,就这样折磨了段灼整整一夜。

到后半夜段灼几近麻木,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速死。最后是夏枯察觉到了不对劲,冒死闯入殿中,才抓了个正着。

但段灼他们没有一点证据能证明是娴贵妃干的。

折磨段灼的奴才被抓后喊出一句“公主不仁,奴则不义”便撞柱而亡,而他与娴贵妃却是一点交集都没有。甚至他的家人早在他做出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被山匪全杀了,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娴贵妃就这样下了一盘死无对证的好棋。甚至后来还有传言说,这个奴才的家人是被段灼所杀,有人在悄悄为段灼所受的折磨拍手称快。

这是段灼第一次感到无力。

她去求她的父皇,以自己的性命发誓,力求严惩娴贵妃,却只被打发了一句“没有证据不可胡说”。

两年后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父皇是不会处置娴贵妃的,因为他还用得到王家,还需要王家这些小人做派、阴毒之法将顾家击垮。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什么宠爱都一文不值。这也是段灼第一次生出要夺嫡登基的想法。

于是她改变,她蛰伏,以刁蛮无脑的形象迷惑众人。

但有些事情是变不了的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她的无助,也没有人知道之后她病了整整半年才好,她的身体也不如以前了,无奈她只能放下那条外祖送她的鞭子,学着以心计去为自己谋划。

即使最后不能问鼎天下,那也绝不能让段炽为帝。否则以他们之间的过节,段灼只怕是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灼这一夜想了太多太多,小春的往事就像是一颗小石子砸进了她的心里,泛起过去许多旧事的涟漪。

想到答应小春要对顾清好一点的承诺,段灼不由得笑话起自己,怎么就一时头脑一热答应了呢?她和顾清之间的账又岂是对他好一点能算得完的呢?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段灼的折辱与忽视,还有整个皇家对顾家的忌惮与打压。这就注定了她与顾清只会渐行渐远。

段灼默默叹气,只怕是她愿意对顾清好一点,顾清还不愿意接受呢。


既然答应了小春,段灼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要去探望顾清,只是头天晚上她回忆起那些旧事,不免有些多愁善感了一些,倒是没睡几个时辰,所以看上去倒是有些许憔悴。

早上上妆的时候,雪蚕还在心疼地埋怨惊弦:“早知那些旧事让公主这么难受,奴婢昨夜就该拦着他的。惊弦真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

段灼闻言笑了笑,安抚道:“就算他不说,本宫也还是会继续问的,一切都是本宫自己的决定,不用怨别人。”

挽了一个松散的发髻,雪蚕又插上两支小银钗和步摇作为点缀,配上一身水蓝色的裙子,段灼这一身倒是在这秋天的枯叶里显得格外清新淡雅。

到了梧桐院后,小春和夏枯出去买新的药材了,并不在公主府内。而顾清的屋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唯有打扫宫人的扫地声和萧瑟的秋风声作伴。

段灼见此情景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想过手底下的宫人居然忽视顾清到了这种地步。来不及罚他们,段灼先快步走进主殿中,查看顾清的状况。

顾清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他的高热还是没有退下来,小春照顾了他一夜,但除了喂药时能够扶着他坐起来外,其他时候他都不让人碰。折腾来折腾去,这病情愣是一点都没有好转。

而其他宫人都不愿意照顾顾清,是以小春和夏枯出去买药后,主殿的顾清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也没人去禀报段灼他的状况。

段灼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实在是烫得惊人,再烧下去怕是人都要烧坏了。顾清感受到段灼寒凉的手指,梦呓着继续用脸去轻轻地蹭,似乎这样可以稍微好受一些。

段灼吩咐惊弦去拿着宫牌进宫请太医,又使了个眼神给雪蚕,叫她去将所有宫人集中在主院,等候段灼发落。

段灼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呓语,却感觉手上一片湿热,定睛一看,竟是顾清流泪了。段灼顿感惊奇,低下头凑上前去,想要听一听他究竟在说什么。

“无忧…无忧你怎么都不理我呢…理理我…”

听见这句话,段灼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而这边顾清还在继续喃喃:“无忧…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啊…无忧…你都不来看我…”

无忧…这是段灼的母后为她起的小字,希望她可以一生快乐,无忧无虑。却不曾想这个充满祝福的小字倒是与段灼现今的人生背道而驰。

她有多久没有听过有人唤她无忧了?年幼的时候大家都是唤她无忧,父皇是因为怀念母后,其他宫妃则是不想承认她的名字是按照皇子的来取的,希望以后她就叫段无忧,是深宫之中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公主,而不是段灼这个可以与其他皇子比肩的安国公主。

唯有顾清,唤她无忧的时候眼神澄澈,希望她真的可以如这个小字一般,一世无忧。

而大家在她及笄后都不再叫她的小字了,更多的则是称呼她的封号。也还是只有顾清这个一根筋,在四年前回京后还是“无忧、无忧”地叫她,一点儿都没有跟她生分。

直到她以圣旨将顾清捆绑在身边,藏在公主府内,顾清对她的称呼也变成了生硬的“公主”。

她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但今天再次听见顾清这样喊她,竟是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她与过去的段无忧实在是割裂太多了,自从她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永远都不能无忧无虑,她以后只会是段灼。

调整好心情,段灼轻轻将手从顾清怀里抽出来,再也不看顾清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整理了裙子就快步走出主殿。

所有的宫人都低头站在院子里,全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段灼脸上没有一丝怒气,但声音却像是淬了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本宫安排你们来照顾驸马,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么?”

这些宫人纷纷跪地求饶,以头抢地,希望段灼可以饶他们一次。若是再重新来过,他们肯定不敢再这样怠慢顾清了,哪怕是被顾清骂出去,也总比被公主责罚要来得好。

但段灼却没有饶过他们的意思,只叫雪蚕差人将他们送回宫中重新管教。话虽如此,但送回宫中后,这群人还有没有命还是个问题。

处理完梧桐院的宫人后,整个梧桐院就显得更萧条冷清了,段灼只得再次进入屋内,叫雪蚕打来一盆水,亲自为顾清擦洗。

雪蚕见状连盆都差点儿扔在地上,忙上前道:“公主金枝玉叶,这种照顾人的活还是奴婢来吧。”

段灼却没有让开,只是把帕子递给雪蚕示意她去换洗,视线却还是紧锁顾清,直到把他的脸和脖子都擦洗了一遍,看上去没那么难受了,才转过脸去喃喃道:“就当是本宫欠他的吧。”

惊弦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太医带到了公主府内。太医一开始以为是公主身体有恙,急得不得了,结果进入梧桐院后才发现原来是驸马,整个人态度也松懈下来。

倒是段灼在旁边敲打道:“赵太医还需仔细些,毕竟是本宫的驸马,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听出段灼话里的意思,赵太医擦了擦汗,忙堆笑赔礼:“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医者仁心,不论是谁下官自当全力医治。”

段灼见赵太医倒也上道,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那便好”就出了房门。

由于梧桐院实在是偏僻,几乎没有茶水,也没什么可以落座的地方,段灼就只好站在院中,看着那棵巨大的梧桐树发呆。

过了一会儿,赵太医就提着药箱走出来了,忙向段灼禀报:“启禀公主,驸马只是因为身上有伤,体质下降,故而受寒比较严重,下官已经为驸马开好了药方,每日按时煎服,想来过几天就能痊愈。”

段灼一听是因为受伤引起的风寒,随口问道:“那他的外伤…”

太医忙答:“公主放心,下官也已经开了外敷的药方,不会留下病根的。”

段灼这才放心下来,摆摆手让雪蚕送赵太医出府,自己则又进屋看望顾清。

雪蚕送着赵太医出府,又给他塞了鼓鼓囊囊的一包碎银,安抚道:“太医您见谅,我家公主昨夜睡不安稳,今日心情难免不佳,有您来一趟公主这才舒适不少,这包银子您就留着喝酒去。”

赵太医心下明了,安国公主并不想让宫中的人知道今日身体有恙的人是驸马。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有人来问的时候按着雪蚕的说法说就是了。于是太医笑哈哈接过银子,忙保证道:“姑姑放心吧,公主这几日记得睡前服一碗安神汤,过不了几日就好啦。”

将太医送到马车上,雪蚕进屋小声回复:“公主,都办妥了。”

段灼点了点头,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待驸马退热了,就把他搬到主殿的偏房住吧。”


段灼在梧桐院陪着顾清,没过一会儿,小春和夏枯便买药回府了。

看到段灼在此,小春先是吓了一跳,又想到段灼这是在遵守和自己的约定,心里倒是对段灼的敌意少了不少,对段灼说话也变得软软绵绵的。

段灼见小春对自己态度变了倒也不奇怪,她这几天和小春接触后明白小春的性子,是一个天真的小丫头,胆子也挺大,还知恩图报,基本挑不出什么错处。段灼心里对小春很是满意,也愿意迁就着她。

由于请太医为顾清看病这事是秘密进行的,太医院那边也拿不出药材,只能公主府的人自己出买药,所以段灼把两份药房方都给了小春,嘱咐道:“知道你急,但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去买吧。今日就熬你带回来的那副药吧。”

小春小心地把药方收好,对段灼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赶快点头答应:“好!公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现在就赶紧去熬药!”

说完就像只兔子一样,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段灼看到后也忍俊不禁,她明白小春是一个坦率的姑娘,而且很认死理,想要让她全心全意相信自己,只能让她对之前的主子彻底失望。

定了定心神,段灼唤来惊弦,淡淡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惊弦也从不掉链子,禀报道:“属下都准备妥当了,消息一早就传到了曾小姐贴身婢女那儿,想来曾小姐不会忍小春姑娘太久的。”

段灼明了,以曾清影的性子,只怕是一秒都忍不了。但自己的公主府坚固如铁桶一般,寻常人入不得,她也不会那么蠢,所以明天小春出府抓药会是最好的机会。

知晓鱼儿马上就会上钩,段灼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高兴,似乎是看出段灼的情绪,夏枯在一旁赶紧安慰道:“公主放心,奴婢肯定会保护好小春姑娘的,不会出事的。”

段灼听着摇了摇头,自嘲道:“之前父皇说,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害怕,本宫当时还不信…呵…看来本宫也是个俗人。”

惊弦听出气氛不对劲,也结结巴巴向段灼保证:“属下也会拼死保护小春姑娘的!绝不让公主您失望!”

段灼愣了半晌,最终还是轻声说:“到时候就看曾清影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若是只有她自己,那本宫还不放在眼里。但若是加上段炽…你们量力而行,实在不行…本宫就换一条路走,但你们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听见段灼这样说,几人都是一愣。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一切以公主为尊,绝对服从公主,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但现在听出段灼话里的关切与维护,几人还是觉得非常感动,夏枯和雪蚕甚至都红了眼眶,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他们这样,段灼赶紧打断这煽情氛围:“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别一副要去送死的表情,下去准备吧。”

惊弦离开后不久,小春就端着药进屋了,段灼做戏就要做全套,干什么都要保证万无一失,索性就让小春来给顾清喂药,自己直接就离开了。

小春看着段灼头都不回地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好在顾清还在昏迷,她也就一点一点把退热的药全喂了进去,守着顾清睡着了。

……

一个时辰前,太傅府。

曾清影早上听着自己贴身婢女文绣无意中听到的消息,惊慌不已。她虽然工于心计,和文绣主仆俩人干了不少缺德事情,把太傅府的这些庶出小姐拿捏在掌心之中,但这些也仅限于太傅府内,就算她东窗事发,她也有父亲来为她兜底。

但这一次可不一样。她可是直接把手伸去了安国公主府啊!段灼就像个疯狗一样,嗅觉灵敏,逮谁咬谁,关键还没人能治得住她。

曾清影后悔极了,她实在是不应该听着二皇子为她画的那些饼就头脑一热,但她走到这一步,实在是没有退路了。

于是她也顾不得别的了,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头纱,带着文绣匆匆从太傅府后门溜走了,一路躲着人群,悄悄来到了二皇子府的后门,出示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

二皇子和她密谋之时为了安抚她,特意给了她一块刻有自己府印的玉佩,为的就是曾清影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顺利进皇子府。

段炽在自己府内见到曾清影还是充满了惊讶,他带着曾清影进了后门旁的一间偏殿,关切询问道:“怎么了清影?这么急匆匆来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曾清影顾不得行礼,慌忙道:“今日文绣在外面听说,段灼已经抓到小春了!但她倒是没有对小春逼供,反倒是想要走怀柔政策,诱导小春自己招了。”

段炽一听顿时就乐了:“段灼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女的格外宽容啊。这样一来也好,我们可以实行另一个计划。对了,段灼不知道小春的真实身份吧?”

曾清影笃定道:“她一定不会知道的。小春和医仙的真实关系都是我花了很多年时间才一点点确定了的。”

段炽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你下去准备准备,不要留下活口,然后把这件事推去段灼身上。到时候等本皇子找到医仙,看段灼还怎么翻身!”

曾清影却有些犹豫:“小春毕竟是医仙的女儿,况且她在我府里许久了,她活着的用处或许会更大。”

段炽一向说一不二,一被反驳顿时有些不悦,语气有些差:“那你自己回去想清楚要不要动手。拖的越久,风险也就越高。届时东窗事发,可别来求我!”

曾清影知晓自己方才有些冒犯了段炽,只好露出个娇柔的笑来,赶紧服软:“炽哥哥说得这叫什么话,清影肯定是听你的。炽哥哥只管把人手安排过来,清影保证不会出差错。”

段炽见曾清影倒是识趣,心里的不悦消减了三分,召来一个黑衣暗卫,对曾清影说道:“暗一是本皇子最好用的一把刀,你把这件事情决定好后,他会为你办妥的。”

见曾清影一副乖巧模样,段炽心下一动,继续承诺:“只要这件事办妥了,本皇子就立刻进宫向父皇请旨,迎娶清影你做二皇子妃。”

曾清影筹谋那么多不就是想要这么一个保证?当下就娇嗔道:“炽哥哥一言既出,可就驷马难追了呀。”

段炽难得见这京城第一才女这副娇艳模样,当下就抱住曾清影,在她脸上印入一吻,调笑道:“待到事毕,清影就在家里定下心来绣嫁衣吧。”


曾清影带着段炽的暗一回到府中,她心里却还是不愿派人去刺杀小春。倒也不是因为她对小春的情谊有多深,而是她明白,如果这件事情做得不干净,一旦东窗事发,段炽只会第一时间把她推出来顶罪,无论她是段炽的正妃还是侧妃。

她不敢赌,但箭到弦上不得不发,她只得派暗一去打探打探小春在公主府的一举一动,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暗一回来得很快,他们这些暗卫就是做主人手里的一把刀,故而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对待曾清影就如同对待段炽一般,这让曾清影很是受用,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但接下来暗一说的话就令她不那么愉快了。

“启禀曾小姐,小春确实在公主府内畅通无阻,府内众人对她也十分尊重。她现在在驸马的院子贴身照顾驸马。”

“贴身照顾?!”曾清影难以置信。要知道段灼可不是眼里容得下沙子的人,她这些年来行事越发乖张,几乎就是旁人惹不起的存在。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曾清影把段灼视为一生之敌,可以说对她了如指掌。

段灼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她的东西就算是毁了都绝不会让旁人沾染半分,更别说是顾清了。当初段灼为了嫁给顾清,可以说是闹的沸沸扬扬,硬是按着头拿绳子捆着顾清和她拜了堂,那段时间里京中的一些未婚世家子弟都绕着段灼走的,生怕段灼看上他们,把他们绑回去做小的。

而曾清影把小春放去公主府也正是这个用意。她当年把小春收入府中,只不过是看在小春聪明伶俐,又懂点药理,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也是多一重保障。有一次带小春出去,正好遇上段灼和顾清,那时俩人还没有撕破脸,她回去的时候才注意到小春面露喜色,随口一问没想到就问出这段往事来。

曾清影清楚小春的救命恩人绝对不是顾清,但是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已经决定把小春安插进公主府内,凭着小春对顾清的报恩之心,她一定会在段灼府内好好潜伏下来的。

但在最近,她派去寻找医仙的一众人才带来消息,小春的生平很有可能就是医仙走失的独女!

曾清影心下不甘,若是这个消息早点来该多好,那她绝不可能把小春送去段灼身边。

但木已成舟,不可能再把小春带出来了。她只好用这个消息,去为自己谋一条最好的出路。于是她盯上了二皇子段炽。

段炽背靠整个王家,娴贵妃又在后宫之中一家独大,他虽不是长子,但他也是五个皇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最重要的是,他有野心,也足够狠得下心。

曾清影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段炽,以此想换来段炽对她、对太傅府的一个承诺。于是他们一合计,既然小春这步棋已经取不出来了,那就用她来把段灼拉下马来。

小春报恩心切,恩人就是第一位的,在太傅府又没有学过什么规矩,常在不知不觉中就得罪别人,这样的小春横亘在段灼和顾清时间,只怕是见到段灼第一面就会被段灼教做人。

他们都已经计划好了,段灼轻则将小春打一顿赶出公主府,这样曾清影就可以去送温暖,让小春对她更是感激。重则…段灼会直接处死小春,这样他们收集好证据,尽全力去寻找医仙,将小春死于段灼之手的消息告知医仙,届时医仙寻仇,只怕是皇上也保不住段灼。

这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法子,但他们没有料到段灼会有一个剧透的系统。现下段灼不接招,这出戏没法接着唱下去了,但小春不能一直留在公主府,所以只好由他们自己派人去杀了小春,再嫁祸到段灼身上。

但这个法子风险太大了,稍不注意留下把柄,曾清影就得玩完。于是她对这件事情格外上心。

“如果…去公主府杀她,能否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曾清影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

暗一心里有些无语,表现得却十分恭敬:“曾小姐,安国公主府坚如磐石,属下能混进去不被发现已经实属不易,若是还要杀了人再全身而退,只怕是难如登天。”

曾清影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抱歉地笑了笑,急忙安抚:“是我太心急了。”

暗一见她对自己态度温和,并没有什么主子的架子,还是给她出了个主意:“不过这几日小春每天都会出府买药。曾小姐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出府买药吗…”曾清影脑子转的飞快,突然灵机一动,赶紧吩咐文绣:“快!拿上银子出府,把小春常买药的那家药铺里止血化淤类的药全买了!”

文绣知道自家小姐神机妙算,忙拿着荷包出去了。曾清影看向暗一,细细说出自己的计划:“小春出府买药只可能是为了顾清。段灼那人变态的很,估计又打了顾清板子,活血化淤的药绝对错不了。现在文绣把相应草药都买光,小春只能换一家买,离她最近的另一间铺子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现下已经交给我打理了,届时我让掌柜把小春带入铺子内,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知道怎么做了。”

暗一听着曾清影的安排暗自咂舌,难怪殿下愿意许曾家小姐一个正妃之位,她可以说是走一步安排十步,莫说是寻常人家的闺阁少女,就算是这京中的世家女,也少有人能像曾清影这样安排得明明白白。

暗一知晓计划后就先回了皇子府向段炽禀报,听了曾清影的计划后,段炽越发满意,对一旁的暗香笑道:“这曾家小姐我是越看越满意了,够聪明,也够心狠。本来以她太傅嫡女的身份,正妃之位是有些不够格的,但若是她真能成事,让她坐那儿又何妨呢?”

暗香点头附和:“那奴家就恭喜殿下觅得良缘了。”

段炽反手搂过暗香,温声细语:“你放心,虽说现在确实有些委屈你,但只要本皇子当上太子,将来坐稳帝位,你一定是我宫中最受宠的那一个。”

暗香本是流落于烟花之地的贵族女子,凭借着一身谋略在二皇子府一众军师中脱颖而出,成为段炽最信任也最宠爱的那一个。她的许多计策都帮段炽在民间赚了不少名气,有的甚至赢得了皇上的嘉奖。

但段炽还是对她不能全然放心。若是男子,他大可以许其财权美人,泼天富贵。但暗香是个女子,注定了她之后也不能走到众人视线中,更不可能有什么施展抱负、一飞冲天的机会。所以只能用情来困住她,让她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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