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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上人在桥边

发表时间: 2023-03-18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罗小辉喜气洋洋的开着崭新的一二五牌摩托车来到罗子阳家门口,这家伙梳了个八字头,用摩丝喷的硬梆梆的,人模狗样,老远一看,像带鬼子进村的汉奸,打了摩丝的发型怕弄乱,他连头盔都没有戴。罗小辉没有想到昨晚的电话那么顺利,他忐忑不安的拨通电话,接电话的是戴文霞本人,东拉西扯了半天,才说出正题,大概意思是明天想要和罗子阳一起去找她和刘淑珍玩,明天不行后天也行。没有想到戴文霞爽快的答应,还说自己家很好找,让他们先到自己家。

太阳已经升起了,但气温还是有些低,覆盖在路边枯草上的白霜已经变成滴滴露珠。罗子阳可不是那种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人,他戴上头盔,还围上一条咖啡色围巾。在途中,罗小辉实在感觉有些冷的受不了,也不管发型会不会乱,把罗子阳的头盔要了去,一戴上,瞬间感觉暖和多了。

到了新田镇街上,恰好今天是赶集日,再加上还有十来天过年,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新田镇就一条主街,街两边商铺摆满年货,把主路占了不少。吆喝声、讨价声、还价声、车铃声、喇叭声各种声音交织响成一片,比贝多芬的交响曲还要热烈。经过一个水果摊时,罗子阳下车买了些苹果,提着苹果坐上摩托车后对罗小辉说:“这是为你办事,得给我报销啊。”

罗小辉头也不回说了一句:“报个毛钱。”

罗小辉根据戴文霞昨晚电话指示,在街上问了一位好心人,开着摩托车在人群中左拐右拐开到街尾明纪花生榨油店停下。罗子阳和罗小辉走进敞开的店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花生油的浓香味。店内宽敞,干净,左侧靠墙摆着一台旧榨油机,已经榨好的花生油用不锈钢大桶盛着,上面盖的严严实实,炸过油的花生饼则用麻布袋装好,堆在角落。右侧是小厅,左右两侧中间隔着亮堂的玻璃,很好的把操作间和小厅分隔开。五个中年人坐在小厅的八仙桌上喝茶,三男两女。罗小辉走近茶桌,问道:“阿叔,我想问问这是不是戴文霞家?”

正在倒茶的中年大叔停了下来,疑惑的说:“是啊,你们找谁?”

“我们是她高中同学,顺路经过这里,过来找她。”罗小辉脑子灵活,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估计在他心里这个理由想了很久了。

“哦,她还没有起床。”这个倒茶的应该是戴文霞的父亲,他侧头又对着坐在边上闲聊嗑瓜子的中年妇女说:“你赶紧上去叫她起床,几点了还在睡。”戴文霞母亲把手中的瓜子放在桌面上,起身向后走去,穿过中间走廊,从楼梯间上去了。

戴文霞父亲招呼他俩坐,给他们倒上热茶,罗子阳将手中的苹果放在桌上,不客气的坐下。戴文霞父亲也喜欢拉家常,等他们坐下后就张嘴问他俩是哪里人啊,你们镇那个谁谁谁认识吗,生产队还没有分的时候我以前也去过那个地方啊等等。戴文霞换好衣服跟着她母亲一起下来,估计她母亲刚才在上面肯定盘问过她。戴文霞一走过来就说:“你们来那么早啊,吃早餐没有啊?”

罗小辉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回复:“吃过了。”罗子阳估计他是想给戴文霞父母亲留个好印象。

“那你们再坐坐,我出去买个早餐,马上就回来。”没多久,戴文霞提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两个包子回来,她招呼两人到楼上去坐。二楼、三楼和一楼完全不一样,地面、大厅都贴了瓷砖,墙壁刷的雪白,崭新的家具擦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彩色电视机、VCD放映机明晃晃的摆在桌子上,还有朱红色的音响像柱子一样立在地板上。参观完,罗子阳调侃:“看不出来啊,你家还是地主啊!”

“地啥主啊!镇上比我们家好的人多的是。”

“你爸妈还挺热情的,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会不会把我们撵出来。”

“干吗要撵你们?”

“怕我们跟她女儿拍拖,导致无心上学啊!阿辉你说是不是?”罗子阳继续调侃。

“是个鬼,同学之间走动走动,很正常的嘛,怎么被你想的这么龌龊。”罗小辉一本正经的说。

戴文霞笑笑说:“我父母可是很开明的,很多同学来过我家,又不只有你们。”

这个“很多同学”让罗小辉心里一下警惕起来,如果来的很多是男同学,那竞争对手就多了。

戴文霞给他们倒了水,就到房间里去打电话了。挂完电话出来,对两人说:“刘淑珍让过去接她,很近的,谁去啊?”

“我不认识路,你前天不是去过吗?你去了。”说完罗小辉就把摩托车钥匙不容分说的抛给罗子阳。

罗子阳抬手接过抛过来的钥匙问:“现在去吗?从这里过去我不知道路怎么走啊。”

戴文霞很想跟着一起去,但还是忍住了,从房间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本子,在本子边划边说:“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和泰加工厂没有?这里有一条路一直走,不要转弯,走到尽头有一条马路,这条马路就是你前天晚上送淑珍的时候走过的。”

罗子阳看着作业本上划的图纸说:“那条马路再说详细一些,毕竟才走过一次,当时风有些大,没太注意路。”

“到底是风大还是你心大,你看文霞在电话只给我说了一遍路,我就记得死死的。”罗小辉忍不住呵斥罗子阳。

“文霞家路不一样啊,一条道通过来,就是天黑没有灯我也一样找的到。”罗子阳这句话说的戴文霞心里美滋滋的。

戴文霞拿起本子又继续边划边说:“你上了这条路之后右转,也是一直往前走,看到路边有个牌子写着刘塘村就转进去,往前走大约两百米有座桥,你在桥边等就行了,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出来。”

“我记得前天晚上送她的时候好像没有经过桥啊?”

“管它有桥没桥,赶紧去吧,少爷,再不去天都黑了。”罗小辉催促道。

“碍着你了。”罗子阳知道罗小辉的心思,急着赶自己走,想和戴文霞独处。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快去快回啊。”戴文霞打断他们,免的说一些不着边,自己不喜欢听的话。

那路也好找,骑上摩托车四五分钟就到了那座桥,罗子阳到的时候,刘淑珍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今天没有穿校服,一条牛仔裤搭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站在阳光下,显得那样的青春、活力。

罗子阳从摩托车上下来后,对刘淑珍说的第一句话是:“看到你站在这里,让我想起了一句诗。”

“什么诗?”刘淑珍好奇的问。

“小桥流水人家。”

“是很应景,但心情不一样,马致远写这首诗心里应该是哀愁、忧郁的,不然不会有‘断肠人在天涯’,我现在心情可没有哀愁、忧郁哦!”

“那我把末尾那一句改一下,改为心上人在桥边。”

听到“心上人在桥边”,刘淑珍心头一颤,深情的看着罗子阳眼睛说:“我可会永远记得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哦,永远记住。”

“我也会永远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心上人在桥边。”罗子阳又重复了一遍。

罗子阳把咖啡色围巾从脖子上解下来,帮刘淑珍系上。两人此时没有说话,看着呼啦啦的流水,却无声胜有声,两颗年轻的心已经紧紧的栓在一起,虽然没有海誓山盟,但刚才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等了三十来分钟,罗子阳和刘淑珍才慢腾腾的到来。戴文霞上来就问:“你们怎么那么慢呢?”

罗子阳找理由说:“街上人太多了,不敢开快,路也不好找。”

戴文霞看到刘淑珍脖子上系着的围巾,心里在想,他们可能还觉的来的太快了。而罗小辉恰恰相反,他觉的罗子阳回来的太早了,应该拉刘淑珍去兜兜风,或者在她家里吃完午饭再过来,埋怨罗子阳也不懂的给他创造机会,榆木脑袋,一下子没有交待,就不会来事了。

午饭由戴文霞、刘淑珍下厨,罗小辉、罗子阳过意不去,也想到厨房搭把手,被戴文霞推出来,说:“你们就等着吃吧,厨房人多反而乱。”两人只能无聊的在客厅看电视。期间,罗小辉低声对罗子阳说:“下午送淑珍回去不要那么早回来,多陪陪人家。”罗子阳刚开始还以为罗小辉要自己把握机会,再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想和戴文霞单聊,怪不得那么好心。

午饭做的挺丰盛的,六个菜一个汤。刚端上菜,罗小辉就问戴文霞:“哪几个菜是你炒的?”

戴文霞把围裙解掉,回道:“蒜苗炒肉片、酿鸡蛋、蒸鱼,还有汤是我煲的,剩下三个菜是淑珍弄的。”淑珍弄的是煮香芋、荷兰豆炒腊肠、清炒生菜。戴文霞弟弟去外婆家没有回来,午饭他们四人加上戴文霞父亲、母亲、奶奶,七个人坐在围桌上吃饭。客家人好客热情的一面再次呈现,戴文霞父母不断叫他们夹菜,一见他们碗底的饭快没有了,就要给他们盛饭,搞的罗子阳、罗小辉都不好意思。

吃完午饭几人简单的闲聊一段时间,刘淑珍说要回去,罗小辉暗示罗子阳。不料戴文霞却说:“淑珍,下午你有没有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搞搞卫生,还准备将家门口的杂草清理一下。”

“我们过去帮你。”

戴文霞转头对罗子阳、罗小辉开玩笑说:“吃了我们炒的菜,等下要卖力点哦。”

“那没有问题,我们有的是力气。”罗小辉拍拍胸膛说。

摩托车坐不下四人,大家干脆走路过去,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经过小桥的时候,罗子阳、刘淑珍心有灵犀,相视一笑。戴文霞是个心细的人,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想,上午磨磨蹭蹭才来,搞不好就在这里赏风景。

到了刘淑珍家里,她父母、二嫂也在。刘淑珍父亲是个木匠,手巧,小有名气,家里的家具、农具都是出自他手,很多人慕名而来找他做家具。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把家里家外打理的整整有条。二哥在新田镇政府上班,中午没有回来,二嫂是小学老师,刚生了小宝宝,现在在哺乳期。戴文霞一看就是经常来的,轻车熟路。她热情的和二老打招呼,还逗逗二嫂怀里的小宝宝,嘴里不停的说:“笑了笑了。”戴文霞向他们介绍了罗子阳、罗小辉。

刘淑珍父亲停下手中的活,招呼他们坐下,将茶壶的冷茶倒掉,重新泡了热茶,倒上茶后又到隔壁的旧瓦房内给做好的沙发刷漆,同村的刘家旺年二十八要进新房,在他这里订了沙发、茶几、桌椅,这两天把漆刷完就算完工了。隆冬时节,她母亲没有什么农事,也坐在客厅,陪着几位同学家长里短的唠个不停。

戴文霞要罗子阳、罗小辉喝完杯中茶准备干活,到门坪前面去清理杂草。刘淑珍母亲忙推辞说:“怎么好意思,哪有让客人干活的,这么点活,放着明天上午自己铲,很快的,两三个小时搞完了。

罗小辉豪爽的说:“那没事,我在家经常干农活,刚才是我说要过来帮忙干活的。”说完要淑珍去拿锄头。戴文霞抢先一步到隔壁旧房子拿了两把锄头,分给罗小辉、罗子阳。都是农村孩子,朴实,两人干起活也不磨蹭。他俩人拿锄头在外围铲草,铲掉的草堆成一堆,嗮几天就可以烧掉了,戴文霞则帮刘淑珍拆掉纱窗,拿到外面擦洗。几人边干活边聊天,聊的不亦乐乎。刘淑珍母亲感觉过意不去,隔三差五的叫他们歇一歇,停下来喝喝水。两个大男孩干活也利索,两个小时不到,就把草铲完了,主要是要铲的草确实也没有多少。

铲完草,罗子阳让罗小辉去把摩托车开过来,让罗小辉先送戴文霞回去,再回来接他回家。罗子阳还低声叮嘱,送人家回去的时候把握机会单聊,弄的罗小辉内心火急火燎的。二十分钟后,罗小辉开着摩托车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按照计划,罗小辉先送戴文霞回去,找机会单聊,晚一些回来接罗子阳,再回家。可计划不如变化,罗小辉送戴文霞到家门口,戴文霞也没有邀请罗小辉再坐坐,只是说一些让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来个电话之类的话,罗小辉只好悻悻的返回来。

利用这个空闲,罗子阳到二楼参观了刘淑珍的闺房。房间很简洁,一张老款式的新木床、木床四周板上寥寥几笔,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画眉鸟、竹子、梅花、旭日、湖水、小船等,各种颜色涂抹得非常均匀,恰到好处。一个崭新的木衣柜,衣柜上镶着光亮的玻璃,两张书桌,一张挨着衣柜,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各类书籍,另一张靠着窗户,一把椅子放在桌底下。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出自刘淑珍父亲的巧手,可见刘淑珍父亲也是一个手艺高超,热爱生活的人。刘淑珍让罗子阳看了自己的相册,里面夹了不少相片,大多数是和家里人照的,有一小部分是和同学照的,集体合照比较多。相册并没有夹满,后面有一半是空的。翻看的时候,罗子阳还看到军训、爬七娘嶂的集体合照。却没有发现爬七娘嶂在半山腰自己看刘淑珍,刘淑珍在看远方风景的照片。罗子阳心里纳闷,是不是戴文霞只给了自己,没有给刘淑珍,还是刘淑珍没有放进去?来回翻了两遍,确实没有发现那张照片,但又不好意思问。刘淑珍可能看懂了他的心思,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把钥匙,然后脱掉鞋子,轻踩在床上,在床头里侧上方,在两根横杆中间的一排抽屉里面,用钥匙打开第一个小抽屉的小锁头,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下了床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照片,翻了几页,还有好几张他和刘淑珍的合照,等他看了几眼刘淑珍又把笔记本放回去锁起来,还说:“里面的内容不给看。”

罗子阳笑笑,故意问:“这么保密,什么时候才给看啊?”

“嗯,那是我写的日记。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哪天觉得可以给你看了再看吧。”

“你每天都写日记?”

“那也不是,偶尔写写,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写到一回。”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读小学应付交作业倒是写过。”罗子阳实话实说。

“我也是上了初三才开始写的,并不是为了应付交作业或提高作文成绩才写,觉的有些有意义的事动笔记录下来,等哪一天老了再翻开看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是啊,人生路漫长,好多事情都会在记忆中淡忘,只有记录下来,才会永恒,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所以我觉的你也可以尝试写写日记,不需要坚持每天都写,你觉的有意义的事情你就记录下来。”

“今天就很有意义,晚上我就写。”

这时候,窗外响起了摩托车的喇叭声,罗小辉回来了,在外面按了几声喇叭,于是刘淑珍陪着罗子阳从楼上走下来,罗子阳坐上摩托车后,向门口的刘淑珍挥了挥手,回去了。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罗子阳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幕,感觉像做梦一样。既然睡不着,于是爬起来,找出一个全新的笔记本,在本子的第一页庄重的写上日记本三个字,再签上自己的大名罗子阳。翻开第二页,想了想写道:

今天见了淑珍,心里感到无比幸福,一句暗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自己一整天保持愉悦的心情,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我已经确定了这种感觉。仅写诗一首表达我的心情吧:

天净沙*秋思

青山碧水蓝天

旧路溪林村舍

白雾轻风行人

朝阳初升

心上人在桥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