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朝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同凤白说话。
少年也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凰朝清不说话，他便不说话。
最后是凰朝清没忍住开了口，她说：“要不你拜我为师吧！”
她想要给自己赐名这件事找个由头，毕竟无名无分的，贸然给他赐名确实不好。
凤白听见凰朝清的话，也是一愣，紧接着，他的本能就让他开口讽刺道：
“哦？我是整个凤凰族最卑贱的凤鸟，你不嫌弃？还是你觉得这样好玩？”
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
被人欺负得久了，他习惯了说话夹枪带棒的，以此来应对别人言语上让他难堪。
但是，遇见强大的人时，他却是不敢说话的，因为那些人会打他。
本质上，他跟那些欺软怕硬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面对这么一个温柔的凰朝清，他不自觉地显露出来自己欺软的那一面。
凰朝清见少年发问，不急也不恼，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答：
“书上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书上还说：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凤白听见凰朝清的话，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忽然就断了。
“无贵无贱？！”这四个字，在他耳畔不断回响，直到刻入他的记忆深处。
他的母亲是前任凤凰族第一美人，却不知廉耻地爬上了男人的床，可那男人有幸福的家庭，怎么可能要她？
所以他母亲被毫不犹豫地送回了梧桐三千里，成了全族的笑柄。人人见到他母亲都能骂上一句“臭不要脸”。
后来的几百年里，他的母亲受尽冷眼，郁结于肺腑，走时他不过才破壳三十年。
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大人见到他都会骂上一句“野种”“畜生”，小孩子们有样学样，一个个也都瞧不起他。
好心的邻居会给他点旧衣冷饭，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他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没有玩伴，只有一间破败的小茅屋，勉强能称得上是容身之所。
卑贱这词来形容他凤白，是半点也不为过。
所以当他听见凰朝清那句“无贵无贱……”，他的心头狠狠一震。
出身如此高贵的她，竟然丝毫不嫌弃他，还能摒弃身份的差距，收他为徒。
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凤白对着凰朝清跪下，他回忆着曾经见过的拜师礼上，那个要拜师的孩子的样子，恭恭敬敬地说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凤白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当做拜师礼，唯有磕头的时候用力些，以示诚恳。
凰朝清丝毫不嫌弃，看着少年对着自己行礼，她心中却是更加纠结，她既然为他师，赐名自然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她不再忧虑先前为他赐名这件事。
只是，她是否能当好他的师父呢？
若是论才学武艺，她倒是能教他，可若论做人处事，她也并非处处优异，是难为人师的。
“罢了，你唤我姐姐就好。从明日开始，每日来此处，我会将我所学知识全数授予你。”凰朝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