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他来干嘛？”
“那谁知道，昨天晚上并购的事儿没谈妥吗？”
“这需要谈？并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秦总能留个面跟他去吃饭无非就是因为他是司家的老丈人，就是看他闺女的面子。”
“是呀，不过就是看在人家司家面子上老板才给了几分薄面。”
听着众人的议论，顾念之微微攥拳，她心底浮出一抹不安，这个方总在商界已经摸爬滚打了快三十年，在做生意方面绝对是个老狐狸。
他不仅对自己狠，对子女也同样，前两年公司危机就上赶着把自己女儿送到了司家，全然不顾司家老大是个二婚，还比自己女儿大上二十多岁。
并购的事对于秦护航来说不可能有半分差错，如今他大张旗鼓来公司也一定是得到了秦护航的允许。
至于什么原因，顾念之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办公室的门打开，高大的男人走出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凉意与不容置疑，“顾念之出来。”
顾念之心一紧，果然。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跟着前面的人进了电梯。
“一会儿该说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吗？”电梯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顾念之被吓得打了个颤。
“清楚。”顾念之轻声回答道，好看的眸子里泛起几分涟漪。
电梯门缓缓开启，男人大步迈出，后面的人迈着碎步紧紧跟着。
“秦总。”男人见秦护航的到来，赶紧从沙发上起身笑着问好，其实他也不知道秦护航叫自己来干什么。
“嗯。”秦护航点点头，直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他一只腿翘起，“方总今天来得挺巧呀，我正打算让小秘书给您登门道歉呢。”
方总一听就听出了秦护航的意思，佯装生气，“秦总，不是我说，咱这酒桌上一切都谈的挺好的，就是这顾秘书真是一点面子不给我呀。”
“顾秘书，还等什么呢？”男人双臂撑在沙发上，微微抬眸看向顾念之。
“方总，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是我的不对，我在这儿给您道歉了。”顾念之朝着方总低头致歉。
方总自然是不可觉察地看了一眼秦护航，只见男人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杯子，像在看一件稀罕物一样。
方总立刻心领神会，“顾秘书，你这道歉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顾念之身子一僵，她的余光瞥到了玻璃门外形形色色的人，门并没有关上，里面人说的话外面听得一清二楚，这个房间还有实时监控，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在各个楼层的工位区进行播放。
秦护航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在整个公司面前丢人了。
顾念之咬咬牙，她边鞠起九十度的躬，边说着，“方总，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
方总转头看向秦护航，哪知他盯着眼前的女人，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方总见状哪敢说些什么话，只看见墙上挂着的电子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
欺辱人的事儿他没少干过，而且虽然顾念之现在也不是什么顾家大小姐了，可是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当着这么多员工的面去刁难一个小女孩儿，这话好说不好听呀。
“起来！”，良久秦护航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顾念之缓缓直起身，她的腰有些酸痛但是她没有去扶，只是慢慢地直起身来。
她鞠躬了整整十分钟。
“方总还满意吗？”秦护航黑眸一转看向身旁正襟危坐的男人。
“满意，满意了。”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意，后背已经开始冒汗，哪里还敢说些什么，
“顾秘书，送客！”秦护航说完便起身离开，不知怎的看见女人在别人面前卑微求全的样子，他心里居然莫名烦躁。
顾念之挤出一抹微笑，手臂伸开指向门外，方总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起身离开。
顾念之送完方总回来后一路上各种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强装着镇定，心里却早已乱成一团麻。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回到工位，而是转身去了洗手间，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你看她今天那个低三下四的样子。”
“是呀，简直要笑死个人了，整整十分钟，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我要是她我都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两个女人的笑声响起。
“你说她到底得罪方总哪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呀，哪里是方总的事儿，根本就是咱们老板的事儿。”
“什么意思呀？”
“笨死你，还看不出来。你没见那个方总一直就是在看咱们老板的眼色呀，他不发话他都不敢让她起来。”
“是嘛，我真没注意到。”
“你没注意到，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之前还一直以为秦总喜欢她呢，每次应酬都只带她，现在看来……”
“要真喜欢能天天带她去和一堆大老爷们儿喝酒？而且她现在算个什么呀！顾家大小姐的身份都没有了，就凭一张脸？秦总能瞧得上那种货色？我发现你们有些人真是想得简单……”
顾念之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无措地四目相对，见顾念之一言不发，两人自知理亏讪讪地离开了。
顾念之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美得不可方物，可她总觉得现在的自己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她每天都像丢了魂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像机械似的转着，她不能停下来，她怕一停下来她就会发疯就会崩溃。她也不能崩溃，她还有妈妈，她还得支撑着。
想到这里顾念之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顾念之，为了妈妈，再难受也得忍着！
等她回到工位时，许多正交头接耳的人一下子不做声色，每个人都有些好奇地盯着她，只有周白皱眉靠近她。
“念之，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呀，周姐不用担心我，我很好。”顾念之笑得一脸明艳，仿佛真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今天晚上秦总还有应酬，他，跟你说了吗？”
顾念之的笑容一顿，接着说道：“还没，应该快了吧。”
“唉，你这次可千万注意点，别再说错话了，多长两个心眼。”周白耐心地叮嘱着。
顾念之心里一暖，在这个世界上能像亲人一样念叨自己的人真的没有几个，“我知道。”顾念之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