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其他类型 > 沧海若梦

第7章 笑里藏刀

发表时间: 2022-12-12

“你倒是乐得自在。”

苏夏凝独坐在房中许久了,刚将盖头摘下来,到桌前斟了杯茶,还未喝上一口便听凌睿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王爷……你回来了。”她转身看他进屋被吓了一跳,又夹杂着紧张,心脏砰砰的快要跳出来似的。

他一身朝服,面颊因饮了酒而有些微红,就站在那门旁望着她。见她竟然自己掀了盖头,又是一笑,跌跌撞撞的朝她走来。

“王爷小心。”她见他走得不稳,上前扶了一把。

而他却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贴近她耳边说道,“与你说过,喊我凌睿。”

她见他应是喝的醉了,那语气十分含混缱绻,从前种种涌上心间,她迫使自己要清醒,不可以再次沉溺于此,与他无牵无挂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喝醉了,去休息吧。”她轻轻推开他,抬起头却撞上了他的双眸。而他也未松开手臂,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此时甚至可以听到二人的心跳声。

凌睿的眼神似水一样温柔,忽的,他吻上了她的唇。苏夏凝的呼吸一窒,头脑转瞬间空白一片。

他从试探的吻,慢慢变得愈加深刻,手臂的力量也愈发的重,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唇齿间的酒气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放开了彼此,他的额头抵住她,苏夏凝此时才有了讲话的机会,只微微喘息的说道,“王爷,我还……”

“我不会强求。”他未等她说完,便明了她的意思。凌睿心知不可太过急切,只因她今日实在太美,一时忘情。

苏夏凝低垂着眼眸,呼吸还未能平静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凌睿在她心中,依旧如前世那般重要,只是她若想全身而退,此生绝不可沉湎于情爱之中了。

“去睡吧。”凌睿轻吻了她的额头,拉起了她的手将她带到里间,“我睡软榻,明日还要进宫谢恩,早些休息。”

月光如水,两人各自躺着,心中却都乱糟糟的。

待到天光大亮了,苏夏凝才知自己着实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丫鬟下人已进了房伺候,她起了身向外间张望着,早已不见凌睿的身影。

“王妃,王爷多年的习惯一早便会去书房的。”这丫鬟眉眼含着笑意,见她东张西望,便上前回话,很是机灵,“王爷吩咐了,他一会儿会过来与您一同进宫。”

苏夏凝点点头,浅笑着问她,“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婢名唤雨桐。”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她想起了这首词,悲戚的心情油然而生,仿佛是人生一般,总是寻寻觅觅,凄凄惨惨。

抬眼却看到雨桐不知所措的神情,忙笑着说道,“这名字很好听。”

雨桐低头一笑,“那奴婢为您梳妆。”

她初入王府,还未理清头绪,也没想好如何与凌睿相处。不过日常之事暂且放下吧,她还是决定多想一想,如何尽快扳倒皇太子,离开这里才是最紧要的。

待她回过神来,却看着她那发髻有些过于华丽了,忙说道,“这两只凤钗帮我摘下来吧,进宫面圣不需如此张扬。”

雨桐却是一笑,“您有些太过谨慎了,奴婢看着那些命妇进宫,皆是奢华无比,风姿绰绰的。”

苏夏凝看了看眼前这小姑娘,也未多言,只说道,“我与她们不同,摘下来吧。”

“王爷。”

听到门外小厮的请安,苏夏凝转头望向外间,凌睿穿着一身朝服正向她走来。不知为何昨晚的场景蓦然出现在她脑海,脸颊无法控制的有些发热,好在有些脂粉的掩饰。

丫鬟们见凌睿进来,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凌睿看她坐在妆奁之前,玉面桃花般的一张脸洁净无瑕,韶颜稚齿如仙子一般,而此刻却只能拢住心神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苏夏凝站起了身,将一身华服略略整理,抬首看向他,那微微一笑已然撩动了他的心,“睡的很好。王爷一大早便去了书房?”

“多年习惯,晨起总要去看看书才能安心。”

苏夏凝知道他自小的处境,只有靠着自身之力,才能得到些在别人看来轻而易得的东西。而读书亦然,他不似太子,一出世便有太师太傅去教习着,只到了好几岁才以伴读之名被送到了文华殿,想来也是建了王府才终有了属于自己的书斋。

“你这是……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她说罢眼中浮起了笑意,从前两人也有过一段对酒吟诗的时日,虽短暂但却是在心上无法挪去的回忆。

听她读了这句诗,凌睿却笑了,“可我却没有那‘胸次全无一点尘’的超脱。”

这首诗的下半句“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所说正是读了书,便再无半点尘世的杂念了,苏夏凝听他又在插科打诨,便转了头望了望镜中,回过身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吧?”

凌睿点点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踏出了房门。

“哎,你……”

他却并没理会她的错愕,只阔步走着,王府丫鬟小厮不少,看着这两人竟牵手走在府中,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苏夏凝感觉到了那些目光的跟随,想将手抽出去,却没想到他握得更紧。

难道不是逢场作戏,需要演的如此真实吗,况且这还在自己府中,那些侍妾看见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才好。苏夏凝心里哀叹,而转念一想,凌睿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还有那眼神和举动……可不像是在逢场作戏而已。

她心下一动,看向他的侧颜,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此时只任由他牵着。不知为何,从他将她救出那一日,她便觉得凌睿的眼神深不可测,仿佛总要将她一眼看穿一般。

这是从前她未曾注意的细节,为何他前世今生都会找自己合作呢,苏夏凝心中升起了无数疑问。

转眼间便到了宫门之下,两人下了马车,从东偏门进入内宫。皇帝此时刚下朝,移驾去了武英殿,有内廷的总管太监领着二人前往面圣。

走过那长长的甬道,她想起儿时就是这样的跟在父亲身后。每到年节,宫中盛宴,旁人都是带着公子前往,而只有她一个小姑娘,总是在宴席之上陪着父亲与人寒暄谄媚,敬酒陪笑。

春日迟迟,武英殿的大门大敞着,皇帝正襟危坐的批着折子。

“臣弟、臣妾参见皇上。”两人被带进正殿,并肩跪下行礼。

听到声音,皇上这才抬了眼,见到二人跪地,故作姿态的拿起了龙威,“平身吧。”

皇上登基十余载,完全承袭了先皇闯下的一番盛世,一切皆是坐享其成,既没有先皇御驾亲征的英勇,也没有政治革新的雄才伟略。

而他虽资质平庸,却善用权谋,外表故作体弱,实则只是扮猪吃虎的套路而已。

两人谢了恩起身,皇上这才从案几后面站起身,朝二人走近了几步,“八弟此番得胜凯旋,皇兄还未来得及给你庆贺,这便是双喜临门了,母妃也是十分高兴。”

凌睿听他是故意提及了生母和太嫔,压抑着面上的愠色,如常般回话,“臣弟谢皇兄记挂,平定边疆乃是臣子分内之事。”

皇上听罢大笑了两声,“八弟自小才兼文武,先皇崩逝时你还在襁褓之中,朕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已成家,也总算告慰了先皇在天之灵,我这皇兄之责也功德圆满了。”

“臣弟感念皇兄之恩,日后必将鞠躬尽瘁,效力朝廷。”

“好!如此甚好!”皇上转而看到苏夏凝静静站在一旁,便问道,“弟妹便是苏慎家的女儿?”

“臣妾见过皇上。”

“苏慎在你幼时便时常带在身边了,朕初次见你时,你也是个尚未及笈的小姑娘呢。如今也亭亭玉立,与凌睿实属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皇上说罢转而大声吩咐道,“来人,赏!”

话音未落,便有几人捧着赏赐进了殿。

“臣弟、臣妾叩谢皇上隆恩。”

苏夏凝起了身,心想这位皇帝确实如她前世所了解的那般,言语虚浮,丝毫不会透露内心所想。在朝堂上也是阴晴难测,可以先训斥了父亲参奏凌睿擅离职守,转瞬又将军功抵消。纵容太子的荒唐之举,而实际上却又不曾放什么大权,只放任凌盛做个虚职而已。

两人谢了恩便退出正殿。

“在规矩上,你还要去给皇后请安,想必凌盛也会在。”待到出了武英殿,凌睿低声与她说着。

“凌盛在皇后面前,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应该无大碍,王爷放心吧。”去拜见皇后是后宫女眷之间的事情,凌睿不能跟在身旁,苏夏凝虽有些心中不安,却也深知此番是躲不过去的,只能随机应变了。

只是玉嬷嬷已下了大狱,皇后纵使再大度,也必定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果不其然,她刚踏进殿内,就看到凌盛就坐在皇后的身旁,面色阴郁可怖。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

苏夏凝跪地叩首,从前她随着太子妃进宫请过安,从言谈中就能知晓这位皇后不是善茬儿,打压嫔妃,绵里藏针也是十分有手段。

“快起来吧,弟妹不必拘着虚礼。”

苏夏凝闻声起了身,垂首而立,并不多言,“谢娘娘。”

“苏慎家的千金果然出落得清丽脱俗,怪不得整个都城的名门贵族都一心求娶。”皇后说罢轻笑了两声,虽是面带笑意,言语中却蕴含着不明的意味,“幸而本宫提早赐婚,将你许给了老八,这才成就了这段好姻缘。”

“睿王爷少年英姿,嫁进王府亦是臣妾的福分。”

“哼!”

“盛儿!”皇后眉头微蹙,一副责怪的口气,音调却并不高,“你上回做的荒唐事儿,本宫还未训斥你,这是你的婶婶了,不得放肆!”

苏夏凝心中冷笑,皇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错事,只不过逢场作戏给她看罢了。表面是在责备,实则句句压人一等。

“弟妹,上回太子多有得罪,皇嫂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面对皇后这般的试探,苏夏凝虽跪地却昂首回道,“皇后娘娘这是折煞臣妾了,此事并非娘娘之错,臣妾万不敢承受。”

“好大的胆子,母后给了你台阶儿你却不下。你是想让本王亲自向你低头赔罪?”

“臣妾更加不敢了,太子您是储君,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天下万民,今后还全都要仰您鼻息,您又何罪之有呢?”

“你……”太子气结。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皇后话说至此,顿了一顿,转而却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玉嬷嬷如今还在狱中,本宫虽知道你是清白之身,但是,若被世人知道了在大婚前夜,你竟外出一夜未归,你觉得这王妃之位你还坐的稳吗?你苏家还能否立足?”

苏夏凝已料到皇后会提及此事,这些要挟的话语,她两世以来早已听腻了。此时只是不卑不亢,抬起双眸望着她,缓缓说道,“臣妾自然感恩皇后娘娘当年赐婚。但是却不曾想到,太子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竟将自己母后的懿旨践踏在脚下。若真传了出去,且先不说他有违伦常折辱了婶婶,只说您这皇家的母子,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又当如何自圆其说呢?”

此刻轮到皇后怒目而视,双唇紧紧抿着。虽年过四十风韵犹在,却因怒极,眼角迸发出两条青筋。

此时的坤宁宫中寂静异常,殿外的清风拂拂吹着,甚至能听到柳丝被吹动,树枝交缠的声音。

片刻,皇后笑出声来,“看来你似乎并不为你父亲着想。”

“父亲执掌户部,但太子虽为虚职,也是皇上亲封的六部之首,朝中结党也不少……”

“苏夏凝!”皇后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苏夏凝前世已明了父亲与太子相互勾连,无法脱了关系,此刻只能这样说,既然是相互威胁,只比着谁更狠绝便好了。

“臣妾只是和自己的皇嫂在聊着家常,难道不是吗?”

一霎梨花微雨,此刻,正好在殿外落下。春,是万物之始,一切也才刚刚拉开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