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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试探

发表时间: 2022-12-12

午膳不知不觉的用到了下午,苏夏凝从未与这么多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们相处,叽叽喳喳的便忘记了时辰。回过头来想着凌睿这边儿,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商议,急火火的朝着书房而来。

后日的回门宴,也是一桩大事,更是决定着事态发展的重要关窍。

她是初次来到他的书房,走到门口抬头望见那牌匾,是瘦金体书着的“听雨斋”三个字。

“王爷的书斋好雅致。”她进门正好看到凌睿在读着《春秋左氏传》,了然一笑,他志向高远,绝不会一生只做个闲散王爷。

而凌睿见她来了,放下了书起身走向她。却见她心情很是不错,丝毫没有被他这一众的侍妾所刺激,话儿就横着出来了,“亏得本王还在这儿等着王妃一起用午膳呢。”

谢齐听了凌睿这句,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只能咬着牙忍下来。他眼中这位主子,何时对别人说过软话。

“那王爷说了同我一起去,一转眼人就没了踪影,那也怪不得我呀。”她嘴上也不饶人,说罢也不理会他,自顾的参观着他的这听雨斋。

从小她也算视书如命了,家中的经史子集、唐诗宋词、《论语》《孟子》……都被她翻得松散了,总想着再买一整套来收藏。而这里的书籍竟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几面墙,直直的通到了屋顶,一旁还放着梯子,她一时看得入了神。

“我看你才是‘胸次全无一点尘’。”见她如此,凌睿觉得有些好笑,他还从未看到女子对书籍这样入迷。

“王爷的书斋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我可以随时来吗?”她转过头,眼神里还闪烁着光亮,语气如小孩子一般的同他说道。

这眼神仿佛是一把小锤,就这样撞着他内心最柔软的所在,也不经任何的思考,只脱口而出了两个字,“当然。”

在苏夏凝的心中,她不仅看到了书斋,还仿佛看到了凌睿的未来,如此的用心苦读,此生定会扭转局面的。他是文武全才,绝不该如前世那般落败。

“王爷真的没用午膳吗?”她转而想到他刚才所言,却没等到他的回答。只得又冲着谢齐说道,“劳烦谢大哥为王爷准备些吃食吧。”

谢齐应声退了出去,眼角的笑却被凌睿看个真切,平白无故又得了一个白眼。

“你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听说刚才聊的热火朝天的。”

越与她相处的多了,他那些积攒多年的情愫就像河堤一般倾泻而出,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此番相遇后,这刚几日,他竟成了一副日日挂怀儿女私情的情种了。

苏夏凝听了这话愣了一愣,凌睿的确变了,从前是断不会同她这般口气讲话的。

“王爷的侧夫人们,都十分好相处,我又没有什么姐妹,这一聊开了,便收不住了。”她说到这却笑了,“她们是王爷从哪儿遇到的,都是很好的女子。除了忆雪,芸儿和翊君,其他姐妹的名字我也暂且记不下来。从前总听坊间传闻,说王爷侍妾太多,自己都记不住名字呢……”

她絮絮的说了这许多,却看到他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便不再说话。

“你怎么不说了?”他声音有些低哑,似是真的有些恼怒。

凌睿不懂,从救下她的那一刻起,眼神不会骗人,他明明从其中看到了光芒。而后️又看到了依赖、关心与信任……而她如今见到他一屋子的妾室,竟丝毫不动怒。

“你是故意气我?”

“……”她刚刚凭着那一派和谐的相处,隐约感觉到这些侍妾或许并非他真正的侧夫人。而此时又听他这样一问,心中摇摆起来,只能沉默应对了。

“罢了。”又是那般冷漠疏离的语气,与在边疆无异。他落寞的神情被苏夏凝全数看在了眼里。

谢齐端了些茶点,就站在门外,此刻也不知是否该进来,一时呆在了原地。

“后日的回门宴,一应礼数我已备好,你只管做好打算,如何与你父亲周旋。”他硬生生的拉回正题,似乎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也再无话题可说了。

“好,我记下了。”她深深的望了凌睿一眼,他却不再看她。

苏夏凝离开的时候,出门看到谢齐,只对他说了一句“照顾好王爷。”

她只得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她懂他是想让自己看见那一众侍妾,心里吃醋才好。只是那崩塌的一刻,早在看到忆雪之时就发生了,这些天她的心绪已然平静了下来,一心朝着那唯一的目标前进,其余的早已决意抛诸脑后了。

“滴答。”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还是会流泪呢?矛盾、困顿之感萦绕在四周,仿佛阴霾密布,驱之不散。

她也不知多久才回了后殿的卧房,想必今日凌睿不会来了,这对于她来说,此时此刻真的是种解脱。

而还未等她回过神,门外却有太监通报着,“皇后娘娘懿旨!”

没等几人反应,坤宁宫的首领太监便踏进了卧房,苏夏凝与几名小丫鬟慌忙跪地接旨。

“皇后娘娘顾念皇家亲情,着令苏夏凝进宫教习公主殿下抚琴、作画,以增进皇家宗族之情谊。于三日后进宫,钦此。”

苏夏凝听了这旨意,心知是皇后与太子故意如此,定是想抓住她的把柄掌控她,或是如前世一般裹挟她做了人质罢了。他们母子的心思,无论再过几生几世都不会变,永远如此卑劣不堪。

她跪地接了旨意,觉得这倒是个好事,自古至今福祸相依,这也正给了她进出东宫与大明宫的机会。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雨桐。”她轻唤雨桐,小丫头知世故,立马掏出银锭放在了公公的手中。

“王妃,坤宁宫犹如虎穴,东宫更是去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啊。”就连丫鬟都明白的道理,世人怎会不知,这是在给睿王府迎头一棒,打压凌睿的势气。而这旨意更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之前正愁着无法接近凌盛,这下全然解决了困境,只是往后便要时时刻刻戒备着,提防着去过活才行了。

凌睿今日本不想再见苏夏凝,而得知这懿旨如此事关重大,傍晚还是来了后殿。

睿王府开府以来,正殿后殿皆无人悉心规划照料,偌大的几进院落都是冷冷清清的。苏夏凝看着这后殿院里空空如也,正指挥着小厮丫鬟们布置着。

“绿竹你那盆花放歪了,再往里面挪一挪。”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学会了为自己而活,纵使重任在身,她也不愿如从前般畏首畏尾,听之任之。哭过难过之后,放下这些琐碎,努力的使自己快乐起来。

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她心情瞬间明朗,春日天光绝不可辜负。

而这一切都被凌睿看在眼中,他无奈的笑中藏着失落,而却也深知,她苏夏凝若是寻常女子那般,也不会这十年来在他心中挥之不散了。

“王爷!”雨桐眼尖,看到回廊上的凌睿,高声屈膝请了安,提醒着苏夏凝。

苏夏凝猛的抬头,心里却想的是他怎么来了?慌乱紧张起来,她最担心这每晚的就寝,绝对是能逃一时就逃一时。

凌睿颔首,径直进了卧房,苏夏凝无奈,也只好跟着进去。

她为他斟了茶,只等他开口,他半晌却依旧不发一言,只坐在那正中的软榻上,慢慢悠悠品着茶。她见他已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银纹饰常服,几只荷包赫然挂在腰间,她的心顿时空了一瞬,想起从前自己绣的那只荷叶田田的香囊,他从未摘下过……

苏夏凝见状,只坐在了榻的另一边,拿起一本《花间集》翻了起来。想来昨晚这房里还是红帐高烛,再读到那句“凤帐鸳被徒熏,寂寞花琐千门”,竟不自觉的叹了一声。世间女子,因情所困的占多数,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静好的时光,凌睿觉得无比的珍惜。而听到她这叹息,抬了眼问道,“刚刚不是还快活自在,现下又是怎么了。”

她以为那是微不可闻的一叹,却还是入了他的耳,“只是读了这首清平乐,伤春悲秋罢了。”

“《花间词》之冠,要读温庭筠,又怎能不伤感。”

“你怎知我读温庭筠?”苏夏凝有些诧异,那花间集几百首词,十八大家的词作,他却独独猜到她喜爱的词人。

他又不语,只因心中想到了过往,那“小山重叠金明灭”她却一丝一毫也不记得了。

“今日皇后懿旨,看你如此,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他收回了思绪,本就是来与她商讨进宫之事,刚才却只顾贪恋与她独处的时光。

“还要与王爷商议过后,才好行事。只是未曾想到,皇后这么快便坐不住了,或许是我的话惊动了她,他们母子以为我手中握着实证?”

苏夏凝想到前世她在太子妃身边,的确去凌盛的书房里,拿到了不少他结党与贪墨的证据,只不过这些并不足以撼动他的太子之位。

“这世上关系皆不牢靠,苏慎也罢,亲父子、母子又如何呢。”凌睿一语,似乎提醒了她什么。

亲父子?她听了这话仿佛触动了某一根神经,她父亲为何被砍下了头颅,还不是因为发现了太子与皇上之间的秘密……而这秘密究竟是什么,她前世已经无从知晓。

或许扭转的关键并不在于太子与皇后,他们二人只是遮掩而已。天家父子之间,一定藏着更多的不可告人之处。

“我看是他们做了亏心之事,才会觉得世人都如此不能信任。”苏夏凝只想到前世的自己,竟被凌盛一条白绫赐死,心中恨不得将他手刃亦不够痛快。

凌睿看向苏夏凝,她的神色坚毅果敢,若非女子,或许也能在朝中成就一番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