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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讲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参与到这么奇怪的活动中来。
还是昏暗的房间,天花板上临时充当的灯光将屋子中的影子扭曲的不成人形。
当然,也许这影子本身就不是人形。
江讲目光呆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忽的。
一双怪手出现在视野里,这双手乍一看去,像是干枯的树皮,干裂的伤口纵横交错,手腕处无骨般伸缩自如,此时这只手像是一条蛇一样,伸出几米的距离猛的推了他一把。
江讲一个踉跄,顺着这怪手望去。
“怎么了孩子?”
老人见江讲看向他,露出慈蔼的笑容。
又伸出那只怪手不轻不重的揉了揉江讲的头,摸到一手的汗。
“哎呦!”
老人惊叫起来,脸上绽开的伤口抽搐了一下,流出黄色的脓水,顺着腐烂的下巴滴到地上,发出地板被腐蚀的滋滋响声。
“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呐?是不是太热了?”
说着,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窗边,回头笑着说道:
“我给你把窗户打开吧”
哧——
老旧的木框窗户一顿一顿的,貌似夹了什么东西,艰难的露出窗外的景色。
向外看,黑漆漆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只余树影婆娑。
似是无风,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狂风顺着窗户袭来,狠狠的拍在江讲的脸上。
太冷了。
这风冻得他脸都麻了。
趁着这股风吹散了些许内心的害怕,江讲才认真观察他的这个房间。
肯定不是他之前的。
像是很多年前的老旧小区,一张单人床摆在门边,窗户旁边就是他刚才写日记的桌子。
一个纯木的柜子,上面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比平常木门厚几倍的房门上面的窟窿清晰可见,地上散着木屑。
剩下的大部分地区,摆放着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这是老人带来的,根据骨架大小,它应该是一具男性。
老人开了窗户,就颤颤巍巍的回到座位。
江讲就坐在他旁边,看着老人边说话,边食用。
发黑的恶臭血液喷溅满地,烂掉的肉掉在地上粘连在一起,像是果冻一样,散发出光泽。
江讲只觉得午饭就要从胃里喷出来。
又怕惊动老人,只好一遍一遍的往下咽,气味经久不衰,让他不断的干呕。
怎么办?
江讲内心紧张的哆嗦,他本来脑子就笨,平常也就是个大宅男,哪见过这种场面?
之前他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现在这风一吹,他是什么都想不到了,后背的汗水浸湿衣衫,被冷风一吹,又粘在身上,冷的彻底。
老人坐在他旁边慢悠悠的念叨着。
“你说你啊,死都死了,还跟个傻子一样,也没有什么亲人,这可怎么办哪。”
老人咀嚼着大腿肉,慢悠悠的跟他说话。
“想当初,你刚来的时候,才那么小的娃娃,那些没良心的,看你年纪小,又是个傻得,都不收留你。”
语调拔高了些。
“但是,我得管哪,你这么小来这就已经很可怜了,何况又傻,我要是还不救你,那谁救你?”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啊,你也别老把我当坏人了,今天都把门反锁了,就那么怕我?”
江讲听着这些话,脑子像缠了大堆的毛线,浑然没有思绪。
他来了很久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死者的世界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老人不是活人了。
我在很久就来到了死人的世界?
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吗?
是我骑自行车把门牙摔碎的时候?
是我看电视电线烧着把房子点了的时候?
亦或是,什么时候?
江讲的人生可谓是毫无特色,他把从小到大发生过的“大事”都想了一遍也没能想出来自己有什么特别,他就是个没有色彩的普通人。
这身体肯定是江讲自己的,因为他小时候手腕摔出过一个大疤,这又是夏天,他一低头就能看见。
这比数学都烧脑,想的江讲都要长出脑子了。
过于思考反而头疼,那就不想了,他连房门都没出过,之前遭到袭击也是直接装木头人才混过去的。
当然这么做很愚蠢,只是江讲从小到大都明白一件事,没办法做到的事儿就别干了,结果都一样,不如躺下来享受时光。
反正都要死了,我废那么大劲也肯定逃不掉怪物的手掌心,为什么不死的安详些?
所以他安详了,但是没安完整,被抽了一嘴巴子要求去开门,然后就莫名其妙坐这了。
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许是风和日丽,这怪物只是个例,但可能性太小了,极可能是妖魔鬼怪纵横的恐怖世界。
江讲叹了口气,缓解一下恐惧,内心已经想着如果真能活着回去就把姜形吊起来打,如果他不提这个东西,他就不会来这了。
其实跟姜形肯定没关系,他知道,毕竟后面的视频一看就不可能是姜形发出来的,他当时没觉得不对劲,也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了,说到底,这本来就是他该遭受的,姜形只是一个引子。
怪不了谁,从那老人说他很久就在这里时,就能看出这件事是必然,他只是难过,只是难以接受这么大的变化。
能怎么办?他本来就是个怂的要死的宅男,没那个脑子解决这种难题。
江讲缓缓动了一下脖子,余光一扫,瞳孔骤然收缩。
空荡的椅子上,刚才还在说话的老人消失无踪。
它去哪了?
江讲身子僵了起来,手紧紧的攥着椅子的一角。
手指发白,他很害怕。
突然。
他感觉头顶出现了一阵热风。
伴随着头顶也变得湿润起来。
它在我的头顶?
它要吃我?
还是太没有警惕心了,看它一直没什么敌意就以为没事了。
江讲自嘲的笑笑。
能反抗吗?
门上那个窟窿已经给答案了。
不能。
江讲感到绝望,也感到放松。
算了吧,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打了个哈欠,江讲浑身放松下来。
头顶的热气缓缓靠近,江讲感受着距离,等快要碰到他时。
骤然抬头!
偷袭!
我都要死了,不吓你一跳岂不是白来?
江讲的性格向来很矛盾,有时候遇到事情怂的丢人,但有时候又勇敢的不像常人。
也许,这就是摆烂人的特点?
一张难以言喻的脸与他对视,像死鱼一样突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掉光牙齿沾着腐肉的的深渊巨口发出问询:“你醒了?”
江讲腿抖得像个筛子。
但他脸上没出现一丁点害怕,依旧是一幅你随便我躺平无所谓的表情。
面对那张恐怖的脸,一把撩开刘海,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轻声道:“没错,我醒了。”
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