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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时不易

发表时间: 2023-03-09

荒历981年,我出生在西南的一个偏僻小村。

我妈刚生下我的时候,爸爸被骗光了钱,那笔钱是爷爷奶奶半辈子的积蓄。

爷爷奶奶曾是富裕家庭出身,不愁吃喝。后来朝代更迭,偌大的家业一下烟消云散。他们辛苦几十年,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攒下来一些钱,没想到一朝被骗,又回到了解放前。

不仅如此,还向亲戚借了不少钱。后来家里值钱的都被搬走了。

奶奶急得天天叹气,爷爷两眼一黑长眠地底,妈妈投了湖,爸爸痴傻了一年才缓过来。

那一年里,爸爸腰间栓块板砖,逢人就说这是新款通讯仪。

别人说,“哟,兄弟,你这哪里是通讯仪哟。”他就用板砖朝对方脑袋上拍上去。

他每天歪着嘴,在街上拿板砖拍核桃吃,一边吃一边说这通讯仪真硬。或者是看到坨狗屎啪叽一下踩上去,说踩狗屎会有狗屎运。

爸爸只找得到上街的路,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奶奶每天打完工回家,就去街上把爸爸领回家。

爸爸老流着口水,宛如七八岁孩童,问奶奶,“你怎么每天来接我呀?”

奶奶比爸爸矮很多,却像几十年前那样牵着爸爸,她说,“妈妈带你来世界上,也要想办法带你回家。”

爸爸听不懂,只是不断重复着回家。

好在一年后爸爸清醒了不少,能认人了,有时还会笑着看我和弟弟奶奶。只是他不说话,目光总透着一股悲悯。

全家人以为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爸爸也投了湖。

年幼时懵懂,不明白亲人的离去有何意义,越长大、越孤独才会惊觉有些人永远消失在了你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

我出生时有八斤重,后来也因为贫困的生活而越来越消瘦,用大人的话形容就是像个小猴子。

我和弟弟独自在村里子野蛮生长。

春天看漫山遍野的野花,夏天去河里捡蚌壳,秋天在田野里挖个土灶烤红薯,冬天缩在床上看漫天飞雪。

我们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后山,后山有块几米高的光滑石壁,把石壁当滑滑梯。后来裤子屁股那块磨了个大洞,不利于他人观赏,就再也没去过。

村里树林多,天晴的时候,我和弟弟就抱一张席子去林子里去午睡,那时候天很蓝很远,白色卷云如同棉花糖。

风一吹,云就跑得很远。

有些云像自由的鲸,通往蔚蓝的城,我想,有风的话天空也会成为海洋。

身旁的野鸡说,“它的愿望是当飞行员,它问我我的梦想是什么。”

我说,“我想吃烤鸡。”

野鸡吓得扑棱棱飞走了。

下雨的时候,我和弟弟就躲在小土屋里,奶奶熬锅甜粥,我们捧着甜粥看窗外雨滴连成线,鸟雀归林。

我想,我和弟弟也是有窝的鸟。

就这样过了几年。

虽不富裕,却过得很开心。

直到我五岁,这种悠闲的日子才改变,五岁了,该读书了。

为了去镇上读书,每天五六点就要起床,走上个把小时才能到学校。

夏天起这么早到不觉得冷,冬天起床真是浑身发抖,被子硬得跟铁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大将军,睡觉都披着铁甲。随手捡的木棍都是尚方宝剑,砍尽菜花。

冬天经常起雾,白茫茫的雾气一眼望不到尽头。

好在有弟弟陪我一起,浓雾里总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慢慢移动。

这样天天走,鞋子自然坏得快。

那个时候没有钱买新鞋,姑婆家的小女孩大我几岁,她的旧鞋子穿不得了就拿给我穿。

我还记得那是双红白相间的运动鞋,那抹红像生活中一道鲜艳的颜色,收到时我擦了又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鞋子呐。

可穿上我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合适,这是双30码的鞋,我的脚才26码。但这双鞋除了穿着跑不快,偶尔会掉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坏处了。

从那之后姑婆经常往我家送她家小女孩穿了不要的鞋。

鞋也常常比我脚大好几码。

我十七岁的时候,上了高中,高中有文艺汇演。学校文艺汇演前夕,文艺汇演是要排练的,我们班是由老师教授统一的舞蹈。

排练时我脚上的鞋老掉。

每掉一次老师就问我:“向肆,你家怎么给你买这么大一双旧鞋,款式还花里胡哨。”

年幼时不懂羞耻,只知道每当老师这么问,我就会耳朵脸颊止不住的发热。

这才知道男孩子不能穿女孩的大码鞋。

我想换双鞋子。

可家里还欠别人那么多钱,饭都吃不好,哪来的钱给我换鞋子呢。

文艺汇演那天,我穿着我的大鞋子在舞台上规规矩矩的做着舞蹈动作,我已经尽量用脚趾抓紧鞋底了,鞋还是飞了出去。

正正好,落在了台下一个秃顶领导的头上。

带领我们的舞蹈老师愣住了,台下也安静了一会。

我一边缩破了个洞的袜子,一边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神,脚死死抓住地。

如果我的脚力量够大,地上没准会被我抓出一个洞,然后让我躲进去。

直到另一位领导开口,“哟,老杨。小同学晓得你脑壳上没得毛,还给你戴个帽子。”

被我砸中的领导拿下头上的鞋,捏着鼻子:“这个帽子还有点味道哦。”

“老杨,那叫风味!风味!”

我沮丧得想哭,明明袜子已经洗过好多遍,为什么还会有味道。

顿时头脑发昏,感觉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扒光了一样。心里升起一股拖了大家后腿的愧疚,又担心被老师看破我没钱买鞋,我的鞋是别人穿了不要的。

那时,我想,我要是有一双新鞋就好了。

我不记得那天文艺汇演是如何结束的,只记得回家后我就嚷着要双新鞋子。

奶奶只是叹气,说明天就给我买。

奶奶同意的时候我是不可置信的,我本只想发泄下我的委屈,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给我一双新鞋。

我想,奶奶哪来的钱?

那天是周六,早上四点多我就感觉灯亮了。

奶奶穿好衣服没入了白茫茫的大雾。

那天的雾格外大,大到我看不清前路。天空上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我轻手轻脚跟着她,来到了一片荒芜的田野。

发现菜地里多了个佝偻身影,她背着大背篓,背篓里全是白菜。

菜地里布满大大小小的土坑。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凉,大喊:“奶奶,你在做什么!”

奶奶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可怖的脸,嘴缓缓张大,不停喷洒鲜血。

“我在等你啊。”

“啊!”我惊叫一声,梦醒了,睁开眼身边的弟弟还在熟睡,头顶是昏黄灯光。奶奶的被窝还留有余温。

奶奶呢?

看着房门掩盖,我顺着追了出去。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我不由发怵。

奶奶果然在白菜地!

想起那个梦,我不敢过去。

可看见奶奶累得直喘气,吐出的气在白雾里翻滚几番又消失。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被菜叶上的露水染的通红,我一下想流眼泪。

白菜地全是坑,被拔了个干净。白菜不易储存,平时几天才能吃一个白菜,吃一个挖一个。奶奶挖这么多肯定是想卖。

卖了,给我买鞋。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冲上抱住奶奶,“我不要新鞋了,咱们回去吧。”

奶奶转过身拉着我的手,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小肆,我知道你在学校的事情了,是奶奶对不住你。”

我想,又有谁对不起谁呢?

实际上我们都对得起对方,早年间爸爸妈妈在城里务工,一天有两顿都是吃清水煮烂菜叶子,他们也不想被骗光所有钱。奶奶带着我和弟弟每天起早贪黑,只为了我们有口饭吃。

我也哭了,我一边抹泪一边说没关系,我们以后一定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跟了出来,他站在我身边,沉默着一言不发。弟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他特别爱看书,买不起就借,借不到就徒步去数公里外的书店。书店可以免费看。

奶奶还是想卖白菜给我买双新鞋,她背着一背篓白菜,拉着我和弟弟朝镇上走。

镇上的集市开市早,要想占个好位置必须早点去。我们村走到集市需要一个小时。

一个多小时的土路实在太长了,一背篓白菜实在太重了,我和弟弟一人抱两个,奶奶背着一背篓。

还有几十步就到镇子上了,我们婆孙三人对视一眼,眼底有着欣喜笑意。

奶奶拉着我,开心说着,我家肆肆要有新鞋子穿咯!眼前忽然一道白影掠过。

奶奶拉紧我的手猛地被巨力扯开,一辆白色摩托把奶奶撞出去几米远。

白菜散了一地,我脑袋里空白一片,后脑发麻,浑身冰凉。

骑摩托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看撞了个老太婆,老太婆身边是两个瘦弱的半大孩子,准备逃逸。

那个时候经济落后,法律普及少,连马路都没修,更别说监控和通讯仪。许多人犯了事,第一想法就是逃跑。

“阿意,你看着奶奶。”我低吼一声,眼眶通红,扑上去拽住中年男人。

“不准走,带我奶奶去医院。”

“小兔崽子!滚!”中年男人一脚踹上我腹部,我直接被踹了出去。

他小声恶毒的骂了几句,骑着摩托窜入了镇子。

我忍着疼,嘱咐弟弟看好奶奶,直接追了过去。

我拼命的迈开腿,松垮垮的鞋跑飞了出去,肺好像被火烤一样,我一边吼一边追。

“不准走!”

我的语气是强硬愤怒的,也是哀求的。

求你,不准走。

明明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是摩托车还是越来越远。

我不甘心的捶地,脸上满是痛苦神色。

怎么能让他逃了,他逃了奶奶的医药费怎么办,他逃了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怎么能?

怎么能…

那时候的摩托没有拍牌照,数量众多,一旦融入了人流就再也找不到了。但那张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往回跑,脚下的石子硌得脚生疼,我找不到我跑掉的鞋了。以往是厌恶这双鞋的,可此时又觉得要是有时间让我找到鞋就好了。

我恨自己不像个男子汉,为什么不能再跑快点体体面面的抓住那个人,在大家的目光下,狼狈的自己更像一个犯了错的不合时宜的人。

回到镇子口,奶奶依旧蜷缩在地上,弟弟看见我一瘸一拐回来,哭了,“哥,你快看看奶奶吧,她好像不行了。”

奶奶不停的咳血,我把她背到镇上唯一的小诊所,我那个时候才十五岁,背一个成年人实在太过吃力。

从镇子口到诊所又耗费了半个小时。

在路上我心里那股恨意又升起来了。为什么要肇事逃逸呢。哪怕那个人用摩托拉着奶奶去诊所也好啊!

幸好奶奶兜里还有十几块钱,有看病的救命钱。

医生开了点药给我,说无法做检查,镇上只有这个医疗水平。他让我买了一尊两块钱的泥菩萨,说拜拜可以保佑奶奶平安。

想做检查必须去上安市这种大城市,那是一笔我们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天价路费。

我和弟弟只能拿着救命的小泥菩萨和药,背着奶奶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