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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若因寺抽签

发表时间: 2022-12-27

翌日,郁时在郁母千叮咛万嘱咐下出了府。高修元换了一辆比昨日更大的马车,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穗子在门前等着她。

郁时愉悦地上了轿,轿帘一掀方才瞧见里面坐了人。

高修元嗤笑道:“巧得很,昨日陆公子在此处下的马车,今晨又在此处上的马车,倒是没见到四周有陆府的牌匾。”

陆堙只管冷漠着脸,没有什么值得他同两个黄口小儿对峙。

如今重中之重只有找寻离开坤宁境的契机。

郁时看见陆堙的脸,不禁忆起昨夜的梦,一阵胆怯。

马车接了廖辛辛后便赶往若因寺,途中,淅淅沥沥地下了场小雨。秋深露重,两侧杉树叶扑簌簌地落。

郁时将头伸到轿帘外,满面憧憬,“今年冬日会有雪吗?”

廖辛辛回道:“会有吧,好多年都不下雪了呢。”

高修元回头之际瞥见了郁时脖侧的红痕,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指尖触碰,“这是被蚊虫叮咬了?”

听闻此言,廖辛辛趴到郁时的肩头,诧异道:“郁时!你这是怎么了?”她轻轻扒开领口,“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蚊虫?怎么叫咬的这么严重?”

郁时瞧不见自己的脖子,但她蓦地记起那个梦。她悄悄看向陆堙,对方闭目养神,并未掺和她们的话。

郁时时常觉着陆堙与他们不同,他不像这个年岁的人,至少不该是眼前这个青涩模样。他漆黑的眸子如同深潭,不露声色,沉稳而又淡漠。

郁时拢了拢衣襟,心下有几分了然。一阵毛骨悚然腾上后背,莫非昨夜不是梦魇,是真的……“并非什么大事,回府以后叫娘亲给我涂涂药膏。”

陆堙开眸,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重又闭上了眼。

那道红痕在颈侧尤为明显,细腻的肌肤下甚至透着淡淡的瘀紫。一眼便能瞧出并非蚊虫叮咬,而是掐痕。

兴许是他们见识短浅,不然怎的连这个也认不出来?

郁时攥着生辰时廖辛辛送的帕子,心神不宁。

她试图从陆堙冷漠的面容上看出一丝破绽,二人分明昨日才头一回离的这么近,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要进府灭口?

愈想愈可怕,虽说平时里顽皮了些,也不至于惹来这么大的仇怨吧?郁时索性背对着陆堙,将脑袋转向窗外。

她并不确定昨夜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却因为此事对陆堙有了抵触,一路上安静了许久。

几人到达若因寺山下时,小雨恰巧停了。他们拿了伞下了马车,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冻了个激灵。

廖辛辛率先踩到青石板上,拉着郁时开始爬石阶。二人喘吁吁地出了一层薄汗,回首招呼着陆堙与高修元快些。

“郁时,你去求个平安符吧。”廖辛辛道。

郁时还沉浸在不安中,茫然点了头,“嗯,出门前阿娘也这么说的。”

廖辛辛又道:“你呀,魂魄不全身子不好,时常梦魇,该多求几张!”

听闻此言,陆堙望向前方那道瘦弱的身影。

高修元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一脸不耐地打断了廖辛辛的话,“再说下去,全圩县都知晓她体弱多病了。”

廖辛辛噤了声,左右环顾一圈,这才小声道:“幸好没人嘿嘿。”

高修元却道:“怎么没人?”他成心瞟过陆堙,眸中意味不言而喻。

陆堙视若无睹地走过,前世的梵落珠只是一个死物,自然没有三魂七魄之说。今生转世为人,这才生出了魂魄。

可她既是正经过了轮回道的,又怎会魂魄不全?

先前在魔界时,陆堙只认定她是梵落,确实没有想过要探探她魂魄的虚实。

郁时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解释道:“哪里是体弱多病?只是缺了一魄总会做噩梦罢了。”

“该寻个法子的,总这样,怎能睡好觉呀?”廖辛辛忧愁道。

郁时笑道:“也不是夜夜都如此啦,你们看,我们到了。”

四人来到若因寺庙前,同周遭其他香客一道进了庙里。

若因寺虽小,但年岁已久,寺门开始腐烂,却仍香火鼎盛,游客络绎不绝。

起初陆堙抱有一丝忌惮,毕竟他是魔,寺庙乃佛家之地,不知是否对如今手无寸铁的凡人陆堙有什么影响。

但事实证明,毫无影响。

几人穿梭于寺庙之内,挑了一尊巨大的金佛,虔诚拜倒。

除了陆堙。

郁时跪在拜垫上,望着高高在上的佛祖,心中十分震撼。她将买来的香插入香炉中。

高修元一反常态,亦虔诚祈祷。

陆堙脸色变幻莫测,他立在香雾缭绕的佛下,勉强抬头瞥了一眼和颜悦色的金佛。

他轻嗤一声,对此不屑一顾。

一千年前若非佛界出面阻拦,他早已拿下神帝曲钦。

四人出了堂门,廖辛辛朝着陆堙问道:“你怎么不拜拜?莫非一点心愿也没有吗?”

陆堙头也不回,“佛难渡众生。”

高修元甩着步伐,“众生不计其数,佛如何渡的过来?”

郁时默默点了个头,“去那边逛逛吧。”

“你今日怎的畏手畏脚?冷的?”高修元瞧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郁时道。

郁时扯出笑来,不大好看,“没有啊,许是昨夜噩梦吓到了。我们去那边求张符吧。”

言罢,她悄悄望了一眼陆堙,见他毫无反应。

高修元将她拉到身旁,并排走着,“瞧你这脸色,跟紧我了。”

郁时只好靠着高修元,只有他身上的檀香味才能缓和她不安的情绪。

廖辛辛看见小路上有摆摊的道士,她兴冲冲地提着裙摆过去,“我们去抽签吧!”

道士有些天赋,修炼小半生勉强窥得几分天机,但也只能瞧个粗略,不过这点粗略用在凡人身上那是足够够的。

他初出茅庐,正春风得意得了个好差事,在寺庙摇签摆摊赚点小钱,以后的日子可逍遥自在了。

道士吹着嘘理好摊子,屁股还没坐热木凳,便看到小路上有四人走来,他心满意足地准备签筒,候着这几位财神爷。

堪堪走近后,他一本正经抬眸问道:“几位想算什……”话卡在嘴边,“呜呜呜”了半天没吐出来。四人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能不莫名其妙!

道士傻眼了,以他的资质,无非能瞧出些运势祸灾,还是模模糊糊的那种。

譬如一个人这辈子犯了杀罪被判身首异处,那么他只能看出这个人有大祸,具体是什么祸可就很难看到了。

如若要给客人解答,那就真假掺半,编些体面的胡话,告诫他几句便糊弄过去了。

可眼前这四人,虽望不到他们尽头的结局,但命途是一个赛一个的曲折坎坷、悲惨凉薄,真真是四位煞神!

煞的道士手抖了抖,天眼被他们冲击的颇疼。他按了按太阳穴,思绪在“职业道德”和“我要赚钱”之间反复跳跃,最终化为一句,“三枚铜钱一次,各位要算什么?”

廖辛辛蹲下来,想了一遭,“我要算桃花!”

“……”道士汗颜,将签筒推到她面前,示意她记住心中所求,诚心摇出一支签。

廖辛辛照做,“沙沙沙”声停后,摊上落了一支签。

不用看便知道什么结果——上签。签文写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郁时随之蹲下,“什么意思呀?”

道士拿起来故作深思,“姑娘你天生丽质,性情开朗,桃花运只多不少。如今应当还是读书的年纪,有不少公子哥献殷勤吧?”

廖辛辛微红了脸,“哪有……”

郁时打趣道:“辛辛是我们那里最受欢迎的姑娘。”

廖辛辛耳尖红透,嬉笑着作势去捂她的嘴。

道士犹豫了一阵,迟疑道:“桃花运区分正烂,我观你流年运势中桃花朵朵开,兴许会有烂桃花,一定要细细观察,莫要踩了里面的坑。”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廖辛辛这张脸,的确生的貌美至极。福因其而生,祸因其而至,可他又想不到任何可以避免的方法,于是拿着桃花运当个幌子。

道士偷窥天机,是减寿的。因此有些话只得避而不谈。

廖辛辛极其认真地点了头,小手一挥,“知道啦。待我长大,我一定寻一个好的夫婿。”

她眉开眼笑地立起来,将郁时推过来,“到你了,快点抽一个。嗯……不如你也算一算桃花运?亦或财运?”

郁时握紧签筒,“不要啦,我这一生若能平安度过即可。”

廖辛辛道:“对对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道士心揪成一团,眼见郁时的签筒里掉出一支签,他脑中一溜烟闪过“你一个缺魂少魄的人如何能一世周全!”“你上辈子造什么孽了?得罪哪路神仙了?”“我今日出师不利啊!”诸如此类埋天怨地的话。

郁时拾起来,见签上写着:风雨落洋洋,天灾必有伤。下签。

她疑惑地抬头等待道士解说,道士用天眼看着她胸口处雾蒙蒙的一片,斟酌一番缓缓开口,“从签上看来,是不吉之兆。但,不必杞人之忧,你只需平心静气,顺其自然,后必水到渠成。”

郁时觉着他讲的没用,心想既然银钱花出去了,那得要问仔细些。“是如何个水到渠成?要等多久可以水到渠成?”

小姑娘的眸子亮晶晶的,眼尾微微上挑,直勾勾盯着你的时候,叫人轻易心软。

道士“咳咳”了两声,见旁侧一位煞神从容自若,那面容不怒自威。煞神立的沉稳,头顶冒着挥之不去的黑气,刺的道士连忙垂眸。

道士想对郁时说:你算什么都没用啊,你最煞的是命,那胸口处隐隐的灰雾,那缺了一魄的灵魂,那命途上赤色的劫难印记,哪一个不能要你整条命?

还有身旁煞气十足和眼冒佛光的两位小公子,这又是个什么组合?

可想归想,说出去的总归要是个体面话,道士笑呵呵说道:“凡事七分天注定,三分靠努力,旦夕祸福,富贵贫贱,求签问卜不过图个乐趣,全然不能作为往后归途的目标。姑娘你面色……红润,”他镇定地用了“红润”二字,“气色极好,自然精神焕发。往后行事多多遵循内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莫要亏待了自己。”

前头的话听起来还好,后头的便不是那么回事了。倒像是对风烛残年之人讲的。

高修元长腿搭在石墩上,“说的这是什么话。”

不待道士回应,他固执地拉了郁时离去。

廖辛辛小跑跟过去,“怎么啦,你们二人不要算算吗?”

“不算。桃花我不缺,票子我不少,都是些糊弄人的罢了。”高修元顶着张帅脸颇为自大的回道。

“……”

“陆堙你呢?也不要吗?”

“嗯。”

而身后的道士颇为痛心,“如今的子弟一点信誉也没有,竟然不付钱……”

可转念一想,不收便不收了,看见了那样坎坷的命途,还不知会不会不利于自己好容易修来的天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