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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出招

发表时间: 2023-02-18

这四人由南向北,天擦亮出发,三天三夜终于来到吴家庄北边十余里的一个小庄子。此时天色已晚,这个村庄三面环山,只有稀稀拉拉亮起的灯,才能让人隐约瞧见它的存在。进村也只有一条窄窄的土泥路。四人中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师父,您确定谢大侠就隐居在这里吗?这个村子看上去普普通通,又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谢大侠会在这里吗?”另一个声音说道:“师父,天色黑了,让我先去探探路吧!”

四人中领头那人说道:“不必,凡事越是普通,才能越不引人注意,根据信报,就是这里。走吧。”四人来到一处茅草屋外,篱笆院墙却不似一般农户扎得紧紧的,甚至敞着个豁口,连门都没有。

下马走进院内,忽然一个黑影闪过。那领头人拔剑迎上,却见那黑影出招极快,不由得连退几步,斜身急走,飞起左足,往他右手手腕上踢去。那黑影顺势收招,右足跟着踢出,身子跃在半空,领头人左掌劈出,将这一掌挡下。

黑影手中剑银光闪动,倏地刺出,直向领头人的右肩,不待剑锋及至,却将长剑旋至左手,空中一个转身,刺向领头人右腿。好一招“飞鸿踏雪”!这一招讲求左右手并用,声东击西,出招迅捷如飞鸿踏雪,不着痕迹。

那领头人也非凡人,当即左右脚并用,借力院子里一棵柳树,辗转腾挪间立在那黑影身后。黑影剑势直直劈向柳树,发出簌簌的声响,三五条粗壮的树枝落下地来。黑影回身一看,那领头人双足站地,气度非凡,如渊渟岳峙。

此时,只听屋内道:“程老弟,何事大驾光临?”四人中的领头人,正是清风派掌门程鸣风。

“弟子许子未,拜见程掌门”那黑影也收剑,转身揭掉蒙面,竟是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

程鸣风心下大惊,他以清风剑法闻名江湖,平日自视甚高,这清风剑法,以“起势如风,收势如松”闻名,一向以灵巧、迅捷取胜,可如今这少年的出招,竟更加凌厉,只是这少年的剑招还未臻至成熟,连招出手时尚有生疏之处,只恐怕再过个三五年,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程鸣风抚须一笑:“谢兄啊,恭喜你又得高足啦!”

屋内那人发出爽朗的笑声,走出屋来,正是白天去桥头酒家打酒的那个大汉。

谢平笑道:“抬举啦程老弟,快进屋吧。”

众人走进屋来,见这屋内实在是简陋得很,西边一张不足六尺的床,连床幔都没有,床边靠窗户处一张黄曲柳桌子,几个茶杯零散地放着,桌子上的水渍还未干;中间一张桌子正对着门,只配了两把椅子,稀稀拉拉的放着几个碗,东边靠窗垒了一个锅灶,锅灶旁堆着未烧完的柴火和玉米棒子。

谢平合上门,那木门的铁环已经有些许生锈,屋内仅有一个炭盆,木门还有点漏风,整个屋子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桌子上方挂了一张秋景画。这画笔法细腻,题词规整,颇有大家风范。风声穿透窗棂,一阵儿像洞箫呜咽着,一会风大起来,又像妖怪在风中怒吼,震得门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程鸣风的俩徒弟内心十分不屑,一代大侠,居所竟如此不讲究。

几人进屋,谢平方看清,与程鸣风同行的三人中,除了他的两个弟子,还有另一人,是位慈祥年迈的老者,他并不认得。谢平开口问道:“程兄,这位老人家是?”程鸣风道:“南方正在闹疫情,这就是南江镇疫情最厉害的侯庄,王里正。这也正是我这次来找你的原因,此事非得你出马不可。”

谢平自决定隐居后,孤身携了儿子、徒弟定居此处,居所也只有包括程鸣风在内的三五好友知道。平时仅与他们互通书信,信中程鸣风虽说不日将前来共聚,却并未提到南方瘟疫一事,谢平无暇多想,道:“什么事?先坐下说吧。”

刚才屋外光线太暗,此时进了屋,程鸣风才得细细端详方才与他交手的少年,眉目清秀,透出些许清冷,不像一般习武之人,倒有些书生气质,可他这文质彬彬的样子与出手的凌厉作风实在是判若两人。程鸣风端详了一会,又转头问道:“衡儿怎么不在?”

谢平叹了一口气道:“那小子实在不成器,在外面混耍,咱们说咱们的罢。”

王里正和程鸣风坐在椅子上,谢平拉了条长凳坐下,程鸣风两个徒弟坐着平时烧火用的矮凳,刚才与程鸣风交手的许子未回到院子里继续练剑去了。

程鸣风还未开口,王里正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到谢平跟前:“谢大侠,侯庄里几百条人命,被瘟疫折磨毁了,求您,求您,发发善心,一定要施以援手啊!”谢平一惊,赶紧扶老人家起来,坐下慢慢细说。

那老人说着说着,不禁涕泪横流。据他回想,大约从冬月初五那天起,一开始只是有三两个人高热不退,寻思着兴许是风寒,谁知三服药下去仍不见好,慢慢三两个人变成三两户,到十户八户,现在整村百余户,已经说不清究竟多少人染病了,这病来得迅猛,高烧,腹泻,恶心呕吐,浑身红疹,青壮年尚能支撑半个月到一个月,不少老人、孩子只要染上,三五天就不行了。周围村里知道瘟疫的厉害,都不再与侯庄人来往,这样下去,村里的粮食马上也就要见底了。

程鸣风的两个徒弟听说这瘟疫如此厉害,忙站起来问道:“老人家,那你,应该,没有染上吧?”那老人说道:“我家住在城东头,人本来就少些,正赶上我初五前不在庄里,这才幸免于难哪。”

谢平听了,陷入了沉默,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缓缓在屋内踱步。过了一会,他转过身,对王里正说:“老人家,疫病我是一窍不通,况且我已归隐多时,此事恕我无能为力呀。”

那老人家听了,顿时涕泪横流:“谢大侠,如果你都无能为力,那我们一村老小还有什么指望啊,我如何有面目回去见他们!”谢平看着老人家,一时感到十分为难,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程鸣风道:“谢兄,这疫病要除起来,也不是完全无法,首要的是备足银子,银子齐了,人手、药材、粮食便都不是难事儿。来的途中我打听清楚了,齐盛镖局有一趟镖,由江南送往关外的,是刘刺史贪污的脏银,他连襟在关外搞皮货生意。这批脏银三日后正好经过吴庄北边,你我联手,劫下这笔银子,交给王里正,全庄人就有希望了。”王里正听了这话,眼睛又亮了起来,重给谢平跪下:“谢大侠,我替我们全庄老小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您就是侯庄的再生父母啊!”谢平扶起老人家,沉吟道:“老人家,使不得,让我考虑考虑。”

王里正虽心急如焚,但也不好再说什么,程鸣风一行人只得先行告辞。

他们走后,谢平留下许子未,道:子未,今天你与程鸣风交手,知道缘何未能取胜吗?”许子未答道:“师父,是我的飞鸿踏雪练得不够纯熟。”

谢平笑道:“非也,非也,你若不使出那招飞鸿踏雪,五招之内,必能占得上风。有句古语,叫无招胜有招,我加了另一句,叫藏招胜出招,如若让人知道了你的出招意图,那再精奇的剑招,也是昏招。”许子未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谢平拿起剑,唰唰唰在院子里复演了刚才的剑招,虽是腊月天气,谢平使起冰块似的长剑,仍然是行云流水,兴起之处,将登云剑法十八式都舞了一遍。

一刻钟之后,谢平说道:“子未,这套登云剑法我已尽数传授给你,你天生悟性极高,又肯吃苦,今后勤学苦练,将来必成大器。只要记得为人坦荡,多行善事,为师便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许子未看着谢平的神情,回道:“师父,您是不是决定答应去劫镖了?”

谢平答道:“你也听到了?我是不想再管江湖上的事儿,可是..."

许子未道:“师父,我们既然隐居在此,就不可再轻易踏足江湖之事,何况我们和齐声镖局也有些交情,这样出手恐怕会得罪江湖上一些朋友,也会有损师父的英名”

“人命关天,我实在是不忍。记住,子未,这世上再大的名、利,在人命面前,都一文不值。我和程兄去去便回,衡儿三天没回家了,你去帮我寻他罢。”

许子未知道,谢平决定的事儿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应道:“是,师父。”